如皇帝所料想那般,平南大軍中的亂子韓肅一出馬便解決了,據當時在場京畿衛的回報,韓肅一回營,原本還吹鬍子瞪眼的那些大老粗就都嚇的像是抽了筋的小貓,軟趴趴氣弱弱的給韓肅行禮,然而混亂之中,到底是誰失手砍死了呂天一,當真是無人知曉。韓肅將鬧事的那羣兵士均按着軍法,每人賞了二十軍棍,又將參與混戰的京畿衛也都案規矩罰了,只是調查了許久也沒查出到底誰是殺人兇手,韓肅便上了請罪的摺子,將過錯都攬在自己身上。
皇帝揮推了回報的京畿衛,不免望着御書房中的落地八角宮燈發起愣來。他還是覺得有些什麼事情是被他忽略掉了,不過從這件事看來,韓肅在平南那十萬大軍之中的威信之高已經溢於言表,而且,這件事也提醒了皇帝,一直保護着他安全的京畿衛原本就是裕王爺的手下,如今韓肅承襲爵位,也變做了他的手下。
皇帝就覺得有些鬱悶。
同一時間的養心小築阮筠婷撐着下巴坐在八仙桌旁,看着手中的繃子發呆,上面是一隻初具雛形的蝴蝶。身後的嬋娟則是輕柔的爲她打扇,擔憂的看着阮筠婷,和旁邊的紅豆對視了一眼。
紅豆想了半晌,輕聲道:“郡主,天色不早了,您也該休息了。”
阮筠婷搖了搖頭,“再等等。”
“等?”紅豆和嬋娟不明白。
阮筠婷便坐直了身子不再發呆,繡起花來。直到過了子時,阮筠婷的眼皮實在是太不起來,紅豆和嬋娟又勸道:“郡主,歇着吧,都這麼晚了。”
“是啊,這麼晚了。城中早就宵禁,他應該不會回來了。”阮筠婷幽幽嘆息着站起身,道:“你們也都歇着吧。”
紅豆和嬋娟隱約明白阮筠婷在等什麼,或許,她是在等君大人?
如此熬夜等待的日子過了三日,阮筠婷仍舊沒有等到君蘭舟來,而且韓肅也一直留在南郊的軍營之中,並沒有回王府。
“……據說,皇上下旨傳召裕王爺,可裕王爺稱病。說是爲了避疾不能入宮,而且若是他離開軍營,保不齊那些兵士就又要鬧事。他得在那裡看着些。而且到現在殺了呂大人的兇手也沒有找到,法不責衆,裕王爺又剛剛立了如此大功,正是聲望最高的時候,皇上也不能拿王爺如何。”
阮筠婷聽小路子說完。便叫嬋娟賞了他一把金瓜子,小路子眼睛都亮了,心道婉妃娘娘交給他的果然是肥差,行了禮離開養心小築。
“郡主,婉妃娘娘對您可真好,這麼珍稀的料子還特地命人給您送來一匹。”嬋娟眉開眼笑的道。
阮筠婷道:“將料子收起來吧。”徐向晚哪裡是爲了給她送料子?她爲的是給她送信啊。南邊鬧出這麼大的事來。韓肅回都城後,只在御花園賜宴的時候露臉過一次,之後就一直都呆在軍營之中。虎符不交,兵權不釋,且那十萬大軍是剛刀口舔血過來的人,身上戰衣未寒,又剛剛得了皇帝犒軍時給的那麼些糧餉銀錢和牛羊……
“天啊!”阮筠婷站起身來驚呼了一聲。韓肅和君蘭舟,不會是要趁此機會……
“郡主。您怎麼了?”嬋娟見阮筠婷臉都白了,連忙上來攙扶。
阮筠婷擺擺手,腳步有些虛浮的走到窗前,望着院子裡被毒日頭曬的打蔫的草木怔楞出神。
如果韓肅和君蘭舟真的打算現在謀反,勝算只能是對半的,雖然韓肅手中有十萬大軍,也擁有掌控城中京畿衛的權利,可城中的京畿衛未必就會聽話,且皇帝在北疆還有徐興邦帶的虎軍,西疆還有鎮西軍,若要調兵遣將真正對壘起來,他們未必全勝,這樣做未免太魯莽了。
可是,這倒也真的是極好的機會,出了班師回朝犒軍,還有什麼機會,能讓韓肅和君蘭舟召集十萬人馬兵臨城下,將營寨大張旗鼓的駐紮在兩成南郊呢?
阮筠婷心情忐忑的很,輾轉反側一夜無眠。
與她相同失眠的,還有皇帝。
御書房中,皇帝連夜將九王爺請了來商議對策:
“老九,朕知道你智勇無雙,你來給朕說說,文淵到底是什麼意思?”
九王爺聞言笑了,道:“皇兄是不是想得太多了?文淵那孩子正義又有才華,與十四弟一樣忠心耿耿,他現在住在軍營裡,一是因爲病了,二十因爲那些熱血漢子的確如脫繮野馬一般,只有他在場才震懾的住,他是咱們親侄子,能有什麼意思。”
“可……”可是朕殺了他的父親。這句話皇帝是無論如何也無法在九弟面前說出口的,一句話哽在喉嚨,皇帝無奈的嘆了口氣:“希望如此吧。不過這些日朕也當真要好生提防起來。”
“也對,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九王爺笑道:“皇兄打算怎麼提防?”
皇帝欲言又止,只道:“朕得好生想想。”
次日,裕王府就接到了太后懿旨,說是哀家病重,十分想念裕太妃,更想念裕王妃和小郡主,讓他們進宮去小住幾日。
阮筠婷這些日子一直都拍了手下守在裕王府,一聽到探子來如此回報之時,心頭便是一跳。看來皇上這是要拿韓肅的母親、妻子和孩子做人質。
若韓肅真的興兵,皇帝必然會殺了裕太妃和裕王妃,就連小小的萱姐都難逃一死。
這種在戰亂的陰影下生存的感覺,當真是太過令人焦躁和憂慮。阮筠婷也沒心思做什麼事,整日就在養心小築裡彈琴看書,伏鄂幾次相邀出遊,阮筠婷都以怕熱爲由推脫了。
伏鄂便覺得很是鬱悶。
阮筠婷這是執意要與他生分了,自從君蘭舟走後,他連見到她的機會都少了很多。那君蘭舟也不知道做什麼去了,會同館的事物都交給他的隨從安國來管理,好多等着示下的事都堆積如山,他心中不平。決定上書參奏,君蘭舟再如何也是西武國的官員,如何能如此自由散漫?誰知奏摺到了西武國,卻被端親王給扣下了。端親王還寫了封親筆信給他,口口聲聲說君蘭舟是奉他的命令去做事,這件事西武國的皇帝也知道,一句話就將他給憋了回來,他忠臣沒做成,反而還成了小人!
伏鄂站起身,快步往外走。
“爺。您去哪啊!”福寶連忙跟上,
伏鄂道:“我去找郡主。”
“可是,那是後宅啊。”
“青天白日的。我還能怎麼着她?”伏鄂冷冷呵斥了一句,繼續向前。福寶嚇的一縮脖子,再也不敢多言語了。
阮筠婷這會兒正穿了身蜜合色的輕紗褙子和長裙,斜躺在泛着竹子清香的涼蓆上看書。看到嬋娟小跑步進來,輕笑道:“做什麼慌腳雞似的?難不成是安國來看你了?”
“郡主!”嬋娟羞紅了臉跺腳:“您怎麼就取笑人?奴婢是遠遠的看到伏將軍帶着隨從來了。特地趕來給您報信兒的。您可倒好,竟然不領情。”
阮筠婷聞言一愣:“伏將軍來了?”
“是啊。”嬋娟連連點頭,“奴婢瞧着伏將軍面色不愉,不知道是誰惹了他了,郡主可要留神應付。”
話音剛落,外面趙林木家的就快步到了屋門前。道:“回郡主的話,伏將軍求見。”
阮筠婷這會子心煩意亂的,滿腦子都是韓肅和君蘭舟的事。哪裡有心思理會伏鄂?便道:“就說我睡下了。”
“不用說了。”門口突然傳來一個男聲,正式伏鄂帶着怨氣和怒氣的聲音,“怎麼,郡主就這麼不願意見在下!”
阮筠婷無奈的撫額,嘆息着坐起身。在蜜合色的輕紗褙子外頭披了件淺紫色的錦緞褙子,拉着衣襟緩步來到廡廊下。就見伏鄂穿了身秋香色的杭綢直綴,頭髮用一根碧玉簪子整齊的挽在頭頂,俊秀面容滿含怒氣。
他這個樣子,哪像一個二十四歲的青年?這來興師問罪似的架勢,倒是想十幾歲的楞頭小夥子。
阮筠婷無奈的道:“伏將軍有事?”
伏鄂已經許久沒如此近距離的接觸阮筠婷,此刻她烏黑綢緞光滑柔順的長髮鬆鬆的挽了個發纂,以珍珠花頭簪子固定在右側腦後,鬢邊散落的碎髮被微風輕撫,貼上她的粉頰,淺紫色的褙子搭載身上,裡頭那種柔軟的蜜合色,淡淡的與她柔白肌膚融爲一體,溫柔嫺靜之中透着無限的嫵媚風情。
原本頂在胸口的怒氣就被忘了一大半,反而有些不知所措的撓了撓後腦勺:“沒事,就是,就是來看看你。”
伏鄂原本也是精明爽朗的青年人,如今卻露出如此呆呆的表情來,讓阮筠婷哭笑不得。禮貌的道:“這些日子多虧了伏將軍保護着,我定會修書一封給父王,讓他了解你的辛苦。”
“哪裡哪裡,我住在養心小築,悠閒自在的很,若說保護,我什麼忙都沒幫上,倒是受你的照拂比較多。”
阮筠婷莞爾一笑:“將軍太客氣了。“
紈扇一直右側的葡萄架下的石桌和石凳,“不如去那裡坐坐?”
伏鄂哪裡會有異議,笑着連連點頭。
阮筠婷回身吩咐了紅豆和嬋娟去預備茶點,還沒等下人將錦緞的坐墊鋪好,外頭卻有一個小丫頭急匆匆的衝了進來,還沒進門呢就大聲嚷嚷:“郡主,郡主,宮裡頭來人了!讓您去悠然堂呢!”
阮筠婷神色一凜。
伏鄂也收起了方纔那些風花雪月的心思,正色道:“我陪你去。”
“好。”
阮筠婷快步到了悠然堂,看見德泰正坐在圈椅上吃茶,笑着給德泰問好:“德公公,您怎麼來了?”
“哎呦,叨擾郡主了,奴才是奉了皇上的旨意,來傳口諭的。”德泰對阮筠婷幾位客氣,又給阮筠婷身旁的伏鄂行了禮,才道:“皇上說了,最近宛妃娘娘想念您的緊,天兒又熱,養心小築裡頭定然不如宮裡頭舒坦。郡主是金枝玉葉,如何能在這裡受委屈?要是委屈了您,那也是大梁國招待不週,咱們有愧於端親王託付不是?所以請郡主收拾收拾,隨了奴才一道進宮去小住,伏將軍也一同去吧。”
阮筠婷聞言,腦海中飛快的閃過了一個詞——人質。
難道皇帝知道了君蘭舟也在軍中,所以打算抓了她作爲人質?她敢肯定,她前腳入宮,後腳大梁城就會傳遍皇帝厚待西武國端陽郡主。請她進宮去避暑小住的消息。
然而此刻看着德泰那張諂媚的笑臉,阮筠婷也知道,如果她拒絕進宮的話。後頭說不定還有更嚴重的事,下意識的左右看了看,阮筠婷察覺不出異養,卻覺得伏鄂的身子一直緊繃着。
伏鄂是習武之人,他面色嚴肅又有如此表現。保不齊皇上是不是派了人暗中跟着,她若是不去,就準備強請進去。
如今十萬大軍駐紮在大梁城南方,城中的京畿衛又都是韓肅的人,皇帝能吃得下飯睡得着覺就奇怪了。
“好。”阮筠婷不想給自己惹麻煩,她從來不打沒有勝算的仗。笑道:“既然如此,我跟你去救是了。不過勞煩公公梢候一會兒,我得命人收拾下。”
“郡主不用麻煩了。婉妃娘娘都給您預備好了,您只人去就行了,至於丫頭,宮裡自然有靈力勤快的宮女服侍着您。”
不讓帶東西,也不讓帶人去。
看來皇上真的是害怕了。
阮筠婷便下意識的抿了嘴脣。她雖然表面平靜,其實心也是懸着的。她有一種兵臨城下大戰一觸即發的感覺。
一行人入了宮,伏鄂的身份高貴,自然被安排在遠離後宮又清新雅緻的去處。阮筠婷則是徑直被帶進了延壽宮。
徐向晚早就在門口等候多時,看到阮筠婷穿了件居家的輕紗褙子,頭髮也沒好好梳理,只是隨便挽了個纂,就知道她來的有多匆忙。
皇帝要請阮筠婷進宮小住,不至於連梳妝打扮的時間都不給吧,可見這一次事情又多麼緊急。
“婷兒,這到底怎麼回事?”徐向晚讓白薇去將一直鎮在井裡的西瓜切了端上來。轉而問阮筠婷。
阮筠婷靠着坐在徐向晚的美人榻上,扇扇子搖頭:“我也不知道,咱們女人,總歸是會被男人的事情牽扯進來。”
徐向晚雖然深居宮中,可也是有眼線的,外頭的事情瞭若指掌,結合皇帝的態度和他所做的事情,再結合阮筠婷的話,徐向晚的臉色發白,低聲道:“婷兒,聽說裕王爺帶了十萬大軍將樑城圍了個水泄不通,難道他是想兵變奪位?”她雖然不愛皇帝,可身爲皇上的嬪妃,更能明白若皇帝這可大樹若是倒下了對她會有什麼迎香。脣亡齒寒的道理,她怎麼會不懂?
阮筠婷搖搖頭,道:“我看不會,興許裕王爺真的是病了,皇上過慮了吧?再說了,我實在想不出我一個西武國的郡主,和這件事有什麼關係。”
徐向晚點了阮筠婷的額頭一下:“你這丫頭,皇上說不定是擔心萬一發生兵變那些人會傷及你纔會接你入宮,免得將來無法與端親王交代。”
這的確不失爲一個好理由。
可是阮筠婷更覺得皇帝興許是知道君蘭舟在韓肅身邊,抓了她來做人質的。
阮筠婷不置可否的笑道:“管他的,反正咱們姐妹很少有機會聚一聚,讓我進宮來陪你更好。”
徐向晚嗔怪的看她:“就你心大,一點都不知道擔憂。不過也對,你是西武國的郡主,若真的是有叛亂之事發生,兩軍勢均力敵之時,西武國的意見就會使取勝的決定性因素,皇上若對你有半點不好,你那疼愛你的父王說不定就會一怒之下與皇上爲敵了。這種虧本的事皇上是不會做的。”
徐向晚果真瞭解皇帝,阮筠婷這一次並沒有住在徐向晚宮裡,而是單獨給她在內宮外頭安排了一個花香滿園的乾淨院落,還照比着公主身邊的定製,安排了宮女太監和嬤嬤來伺候。此後阮筠婷的人各個都很伶俐,對她甚爲尊重。若不是得了皇上的特別囑咐,這些人會如此?
與此同時,南郊的大營之中。
君蘭舟光着膀子,只穿着綢褲子端坐在簡易的木板牀上。眉頭微皺着,軍醫正爲他胳膊和胸口上的傷口換藥:“這位大人千萬要注意,傷口切不可沾水,如今天氣炎熱,傷口最容易發炎,那藥也要按時服用纔是。”
“我知道了。”君蘭舟有些不耐煩,如今他一顆心都牽掛在阮筠婷身上,自己身上這點傷口也要不了他的命,他如何還會在意?
等軍醫離開了營帳,君蘭舟站起身披上中衣。對坐在一旁沉默的韓肅道:“想不到皇帝竟然狗急跳牆,連婷兒都接進宮裡去了。”
韓肅聞言笑了:“他這叫什麼?做賊心虛?我可是病了一時半刻不宜挪動才住在軍營裡頭,他到底是覺得害死了父王。怕我來報仇吧。”
君蘭舟在韓肅對面的圈椅上坐下,複雜的道:“我雖然知道皇帝不會將婷兒如何,甚至會待婷兒如上賓一般好生款待,可本能上還是擔心,宮裡那種陰暗複雜的東西多了。什麼人出個意外落水,或者是不留神滾落臺階的事都是有的,這些意外事件又不是人力可以避免,皇上要是想對付婷兒,還是有許多法子。”
“我何嘗不知道。”韓肅也是皺眉,他覺得皇帝這一次可真是掐住他的七寸了:“這麼一直嚇唬他也不是個事兒。南疆那邊佈置的如何了?”
君蘭舟笑了一下,明媚的桃花黑白分明精光一閃:“我辦事,你還不放心嗎?”
“我放心。”韓肅認真的道:“若不是你。我早就死於刺客見下了,當時你穿了我的鎧甲引開那些人時,我真擔心你會……那樣,我都不知道如何與筠婷交代。你與我的兄弟之情還有救命之恩,我回銘記於心。”
君蘭舟哈哈笑道:“你不要自作多情。我救你是因爲你手中的兵權是將來咱們爲父王報仇的最有利的力量,若是我在軍中能有你這樣的威信。那麼那日我就不會管你了。”
韓肅無奈的道:“你這個彆扭性子,救了我就是救了我,偏要不承認。”
“我可不是無償的救你,這樣,咱們講個條件,將來若真有成事哪一日,我不要什麼封王封地的,你多給我些銀兩做生意就行了。”
“這話上次你已經說過了。”韓肅認真的說:“若不是有你這個智多星在,如今我怕是已經將虎符交了,哪裡還能意外賺得這十萬精銳?你放心,別說你要做生意,就算要半壁江山我也不會有半分怨言。”
“哈。”君蘭舟單手撐着下巴,似笑非笑的道:“罷了,話不要說的太死,人都是會變的,皇帝最早得到江山時,說不定也感激父王拱手相讓呢,可最後呢?我呢,沒什麼大志向,只要有婷兒就夠了。將來若真的成了大事,你走你的陽關道,我們走我們的獨木橋,永遠互不干擾,我們會離你遠遠的。”
韓肅聞言眉頭緊鎖,君蘭舟說的的確是一個很現實的問題,在權欲的趨勢下,人會發生什麼轉變誰都不知道。可是……
“你放心,有筠婷在,咱們誰都不能把誰如何。”韓肅似嘆息一般說了這一句。
君蘭舟眯起了眼,抿着脣不發一言。
御書房,皇帝靠着龍椅揉着眉心,已經連續五日了,韓肅仍舊稱病,以不方便挪動爲理由拒不入宮,不釋兵權。
難道他真的有謀逆之心?
皇帝看着龍書案上三道調兵大梁城的奏摺,剛要喚人,卻見德泰垂首進來,道:“回皇上,南郊的十萬大軍撤走了。”
皇帝一愣,“撤走?”
“是,裕王爺剛剛也回王府去了,這是裕王爺給您上的摺子。”
皇帝接過奏摺,展開來一目十行快速瀏覽一遍,氣結的“啪”一下扔在地上,“這個韓文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