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千城觀察着她的表情,小心翼翼地說道:“只要能重新開始,你想怎麼樣,都依你。”
“全都聽我的嗎?”
沈千城以爲已經有緩和的餘地,眼睛一亮,點頭道:“對,全部都聽你的。”
江時語心裡還是糾結的,在接受與不接受之間糾結。
其實,她自己也清楚,她只要點頭答應重新開始,就代表着已經準備接受他了,所謂的重新開始,也不過就是個過程而已。
見她不說話,沈千城又催促道:“小語……”
江時語回過神,點了點頭,說道:“好,那就先把婚離了吧。”
這一次愣神的卻是沈千城,江時語又說道:“你不是說要重新開始嗎?那就讓我們回到最初的時候,從零開始。”
“怎麼,不願意嗎?”
沈千城的確是不願意的,婚姻對他來說就是他現在最後一張牌,如果就這樣離掉,那麼他手裡的砝碼就什麼都沒有了。
但是,如果他不同意,他又怕錯過這次機會。
現在變成沈千城在糾結了。
江時語輕笑,說道:“別急,我給你時間考慮,你去那個房間睡吧,我要休息了。”
沈千城看了她一眼,說道:“我在這裡也不影響我考慮問題,你還病着,病人就該聽話,去洗澡。”
江時語站着不動,等着他出去。
沈千城挑動眉梢,說道:“要麼你自己去洗,要麼就我帶你一起去洗,你選擇。”
江時語還是沒有動,抱着手臂,說道:“你要一直這樣用強的嗎?”
拍了拍她的頭,聲音低沉,“在我還沒有考慮好你的意見之前,我不會改變什麼,況且是你先不聽話的。”
揮掉頭頂上的手掌,“隨你。”
雖然這樣,卻還是拿了衣服去洗澡。
沈千城把自己摔到牀上,攤成了一個‘大’字。
從小到大,從來沒有什麼事情讓他糾結過,也沒有什麼事情把他難倒過,但是江時語一次又一次的給他出難題,這一次更是讓他完全的舉棋不定。
這個婚,離,還是離?
直到江時語洗完澡出來,也還是沒有得出一個結論來。
江時語穿着睡衣坐到牀上,沈千城馬上就把被子給拉了過去。
“先別睡,頭髮還沒幹呢。”
江時語的頭有些暈暈沉沉,的確是想睡了,但他這麼一說,也不好再睡,胡亂的點了點頭,靠在牀頭上,又把牀邊上的書拿來看。
沈千城出去了一趟,回來的時候,手裡多了一個吹風桶。
自己坐到牀邊,拍了拍自己的大腿,“躺過來,給你吹頭髮。”
江時語也沒有再拒絕,既然都已準允他留下來了,那麼吹個頭發也實在是算不得什麼。
她就勢躺了過去,任由着他怎麼扒拉自己的頭髮,自己還是看着書。
可沈千城像是故意要逗她一樣,非要把頭髮弄到她的臉上來,擋着她的眼睛,什麼都看不清了。
開始的時候江時語也沒有在意,用手撥掉就好了,可漸漸的才發現不是那麼回事。
弄掉的頭髮又重新覆了下來,他是故意的。
江時語乾脆把書都蓋在了臉上,不看了,免得他再擾自己。
沈千城被她破罐子破摔的樣子逗的直笑,把書拿下來,問道:“生氣了?”
江時語閉着眼睛不看他,卻說道:“快點吹,我要睡覺。”
“不許生氣的時候睡覺,會生病。”
江時語突然睜開眼睛,有些驚奇的問道:“你還懂這些?”
在她的臉蛋上捏了捏,滿眼的寵溺,“這應該算是常識吧?”
江時語撇了撇嘴,不屑地說道:“做飯還是生活基本常識呢,你怎麼還做成這個樣子?”
“又拿這個來取笑我?做飯是技能,我不會這項技能行不行?”
“連做飯都不會,那你會什麼?”
沈千城輕輕的捏了捏她的耳垂,連眼神都曖了起來,“我什麼技能最出色,小語應該最清楚了吧?”
跟他在一起,這麼污的話江時語也能秒懂,瞬間臉色爆紅,突然坐起來,用腳踹了踹他,“出去。”
頭髮已經吹乾了,把吹風桶送回去,再回來的時候看到她已經躺好,並且躺在了中間的位置,顯然是趕他走的意思。
但沈千城怎麼可能走?
他就着牀邊就躺了下來,雖然地方窄小,但是伸手就能將她攬在懷裡,沈千城只恨不得這牀再窄一點纔好呢。
江時語掙扎了兩下,見掙扎不過便也不再掙扎。
半夜睡的迷迷糊糊的時候又被沈千城叫起來喝了杯溫水,然後躺下繼續睡。
第二天醒來的時候雖然鼻子還是有點塞,但嗓子已經沒有那麼難受了。
沈千城指着桌上的一堆還冒着熱氣的東西,“過來吃早飯。”
江時語打着哈欠,到了桌邊看了一眼,問道:“哪兒來的?”
“我要說是我自己做的,你肯定不相信吧?”
江時語還看着他,雖然什麼都沒說,但意思再明顯不過。
“讓雲山送過來的,再過一會兒讓他們把孩子們也送過來,他們想你了。”
江時語搖頭擺手地說道:“不行,我感冒了,會傳染給他們的。”
“你這不又不是病毒性感冒,怎麼會傳染?”
江時語隨即點了點頭,“也是,我都忘了,我先去洗漱,你先吃吧。”
一會兒再回來,江時語吃着水晶蒸餃,一臉的滿足,不過趁着沒人的時候還是問道:“昨天晚上考慮的怎麼樣了?”
沈千城放下咖啡,神情有些複雜地看着她,問道:“如果離婚,咱們就可以重新開始,是嗎?”
“是。”
“那如果我答應離婚,你就翻臉不認人了怎麼辦?”
江時語眨了眨眼,沒想到他竟會擔心這些,卻也還是笑了笑,說道:“那就要看你自己的本事了,說是重新開始,就說明一切都要重新來過,如果我馬上就接受你,那還有什麼意義?”
“那也就是說,到時候我對你而言就是一個陌生人,是嗎?”
“比陌生人好一點,起碼我還認得你。”
沈千城又端起咖啡喝了一口,目光落在別外,像是在思考這件事的可行性。
江時語也不去擾他,反正這件事情他總是要想清楚的。
週一的時候,江時語的感冒已經好的差不多了。
只是到了上課的時候才聽說,有兩個人退學了,而好巧不巧的,正是那天給她喝酒的那兩個人。
江時語隱隱的覺得有些不安,她不知道這是純屬巧合,還是人爲製造的巧合,但是依照她的經驗來猜測,這件事情怕是和沈千城脫不開干係的。
也不管是不是在上課,也不管他是不是在忙,她直接發了短信過去。
【有兩個同學退學了,是不是你做的?】
短信回的並不快,大概十分鐘之後纔給她回過來。
【你的同學退學和我有什麼關係?我纔到公司,你在上課了?】
江時語的確是沒有什麼證據的,她也知道自己這樣胡亂的指控很不對,可那種感覺太強烈,強烈到她幾乎肯定這件事和他脫不開干係。
【真的不是你做的?】
【當然不是,我有什麼理由這麼做?】
他有太多的理由這麼做,但明面上看,卻又找不到任何的理由。
江時語沒有再回過去,既然沒有證據,他又否認,那麼再問也不會有什麼結果。
更何況於繼續下去,反而有一種逼供的感覺。
只是手裡的手機又震動了一下,劃開屏幕,依然是沈千城的信息。
【你不相信我?】
江時語手指動了動,最後也還是沒有再回。
【你說的事情我考慮好了,你說離就離吧。】
江時語目光一凜,心底的某根弦突然疼了一下。
【好,那明天上午去把手續辦了吧。】
【好,今天算是我們夫妻的最後一晚,晚上我去接你。】
江時語不想見的,卻還是發了一個‘好’字過去。
是啊,如果明天離婚,那麼今天應該就是他們以夫妻關係存在的最後一晚,一起吃個飯也好。
在江時語看來就是吃個散夥飯這麼簡單,但對沈千城來說可並非如此。
最後一晚了,總是要做點什麼事情纔好,否則後面的很長一段時間他都有可能吃不到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