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拯救者?拯救者?”肖銳有些激動的問,“我並不想拯救一個文明——因爲我遠遠沒有這個能力!我只是想拯救我自己,只是想拯救我在乎的人,但是,就算這樣的願望,我也做不到!”
“肖銳……”
呼啦!一聲巨響,一道耀眼的光亮,從呼吸號內部爆發出來。
肖銳竟然在一瞬間,張開了自己的白色雙翅。
這是肖銳登上靈力三階的臺階之後,他所具備的無比龐大而閃耀生命之光的靈力之翅膀。
整個呼吸號內部的控制艙,並不是很寬闊,竟然沒有足夠的空間容納這樣的一雙翅膀。
翅膀上的筋骨頂死死的頂靠在呼吸號的內壁,擦出刺耳的響聲。它們彷彿想要衝破呼吸號內壁的限制,伸展到宇宙空間中去……但是它們沒有辦法突破這堅韌的壁面。強烈的衝擊和擠壓,讓翅膀上的兩片羽毛的末梢也被刮掉了。兩片羽毛最終離開翅膀,飄落到地面上,掉落到肖銳的腳邊。
“肖銳,你冷靜一些……”
“呵,又有什麼關係呢……”肖銳無所謂的笑笑,“地球文明都不存在了,我又有什麼看不開的……”
說完,肖銳硬生生向前跨步,往着呼吸號的艙門方向走去。
越往前走,空間就越狹小,而肖銳彷彿有意的想要傷害自己,竟然在翅膀張開的情況下繼續往前擠過去。
劇烈的擠壓和摩擦作用在他的翅膀上,肖銳終於受傷了。
紅色的鮮血順着翅膀上潔白的羽毛滴到地上……
“肖銳,不要這樣……”凱撒還在不斷的努力勸慰着肖銳,希望能讓他冷靜下來。
但是,此刻的肖銳,已經滿眼佈滿紅色的血絲,他只是固執的使勁往前擠去。
他翅膀上的好多羽毛都已經摺斷和掉落了,鋪滿鮮血染紅的地面……
終於,他生生的擠出了呼吸號的艙門,再輕輕一跨,走到了宇宙空間當中。
他的翅膀輕輕一振,便一飛沖天。
在他踏入宇宙空間的一瞬,雖然肖銳沒有主動發動混沌之戒,但混沌之戒仍然在第一時間祭出黑金鎧甲,將肖銳保護起來,並在幾乎同樣的時刻中展開光暈,保證肖銳可以在宇宙空間中呼吸和活動自如。
肖銳沒有回頭,繼續振動雙翅,以極快的加速度飛向宇宙深處。
“肖銳,你等等我!”凱撒疾呼,當即啓動呼吸號,向肖銳追去。
幸虧凱撒反應及時,纔沒有被肖銳甩掉。而呼吸號的飛行加速能力是強於肖銳依靠翅膀飛行的速度的,因此,呼吸號得以一直跟隨在肖銳的身後。
“你要去哪裡?肖銳?”凱撒追趕着,呼喊着。
肖銳沒有回答,而是越飛越快,向着宇宙中星辰最爲稀疏的方向飛去。
“既然地球文明只剩我一個,既然安靜可能並不曾遇見過我,那麼,我就去做那個宇宙中最孤獨的人吧……”肖銳只留下一句給凱撒,頭也不回的繼續加速飛行而去了。
凱撒一時間語塞,只好默默的跟在肖銳的後面。
……
肖銳不記得自己飛了多久。他只依稀記得,自己掠過上百顆行星,成千上萬顆隕石和彗星。他一直往前,從來沒有在一個行星上面停留。
他還飛過了深淵中的宇宙,似乎有各種蠻荒當中的宇宙生物試圖靠近他,但是,肖銳一直置身事外,毫無目的、永不停歇的往前飛去,連眼角的餘光都不會掃過它們。
在這一段時光裡,肖銳彷彿已經化身一顆孤獨星球。
在這一段時間裡,他隱藏自己有關人性的衝擊,而將自己化爲一顆冰冷的星球。
也許,只有這樣,他纔不會體會到錐心的疼痛?
他一直往前飛去,從來不曾停下。
漸漸的,他的翅膀再也不能輕盈的扇動,圍繞着他的光暈也變得越來越暗淡,如同風中燭火。
漸漸的,他的速度已經無法再加快,他已經逐漸變得遲鈍,變得無法躲閃碎石叢林和宇宙塵埃。
那些堅硬的隕石和塵埃擊打在他的身體上和他的翅膀上,給他留下恐怖的傷口。
直到最後,肖銳已經漸漸沒有了白色的羽毛。那些早就不再豐滿的羽毛,已經被染成了血紅色。
“肖銳,請你回來……”凱撒很心痛,作爲一名已經擁有了情感的ai,他驚訝的發現,心痛的等級原來有這麼多!原來,心真的可以這麼痛,而且越來越痛!
凱撒不忍心看見自己的夥伴,以一種最爲殘忍的方式,燃盡自己的生命中最後一束火。
呼吸號上有近乎無限的能量儲備,足夠飛到很遠很遠之外。
但是,肖銳只是肉身,靈力三階遠遠不足以飛過光年以遠。
此時此刻,肖銳已經近乎毀滅。
但是,肖銳的臉上,沒有絲毫痛苦和忍受的表情,他的臉上,竟然是決絕和釋然。
……
但肖銳畢竟只是一個人,是肉體凡胎。
在他將自己的生命消磨殆盡之前,他終於無法繼續承受,失去了意識。
暈過去的肖銳,漸漸的在宇宙塵埃的阻礙下,停了下來。
他的翅膀上有那麼多的傷口,他的臉上,也已經滿是血痕。
甚至是,由於靈力幾乎耗盡,黑金鎧甲的光暈已經不足以保護好肖銳。
宇宙中近乎絕對零度的低溫已經開始逐漸侵襲他的身體,一些血從他翅膀的羽毛上飛落,並在突破光暈阻擋的冰冷中凍結爲紅色冰柱。
凱撒默默的控制呼吸號靠近肖銳,將他吸進呼吸號的船艙中。
而由於靈力的過度消耗,無比虛弱的肖銳終於無法支撐巨大的翅膀。
這靈力聚成的翅膀“譁”的一下消散,化作極爲稀薄的點點星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