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音垂下眸子,把平板還給許佳怡,心裡明明很亂,卻又好像清明得很。
許佳怡還在對着那張照片指指點點:“有一說一這男人身材確實不錯,連風衣都是GUCCI的新款高定,有錢啊。”
時音聽得心煩意亂,忍不住開口:“這是祁嘉禾。”
“誰?”許佳怡後知後覺地擡頭看向她,神色怔愣了一秒後,她才反應過來,立刻垮了一張臉,如臨大敵一般結結巴巴地開口道:“這這這這……這是你男人啊?”
“明天過後就不是了。”時音嘆了口氣,給她使了個眼色,“把那玩意關了,看着就來氣。”
“關了關了,這就關。”許佳怡手忙腳亂地關了頁面,把平板扔到一邊去,似乎還嫌不夠,還衝平板的方向啐了一口:“呸,什麼玩意!”
時音被她逗樂了,乾巴巴地笑了兩聲之後,就再也笑不出來。
她窩進沙發裡,渾身都使不上勁來,嘴角不住地向下耷拉,像是難過,卻又不至於想哭,似乎連心跳都沉重了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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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剛剛說的是什麼意思啊?”一眼看出她的狀態不對勁,許佳怡湊上去關切地問,“什麼叫明天過後就不是了?你倆出啥事了啊?”
時音沉默了好一會,才幹乾巴巴地說了句:“明天我們就去登記離婚。”
許佳怡瞪大了眼睛看了她片刻,好一會都沒法緩過神來。
半晌,她才訥訥問道:“是因爲這件事嗎?”
見她一個勁往被自己扔在一邊的平板示意,時音沉默數秒,才說:“不全是。”
“那他同意了?”許佳怡小心翼翼地看着她。
時音想了想,發現目前爲止,祁嘉禾還沒有明確表示過同意離婚的話,但他的一言一行,卻都在告訴她,他尊重她的選擇。
“反正沒反對。”時音垂下眸子,答道。
許佳怡有些失落地看着她,似乎也跟着消沉了起來。
但不消片刻,她就振作了起來,拍拍時音的肩膀,打氣道:“沒事姐妹,天涯何處無芳草,這個不行咱就換一個,沒必要爲這種人難過。結了婚還在外面沾花惹草,真不是個男人!”
時音無奈地看着她,想了想,還是忍不住爲祁嘉禾辯解道:“也不能這麼說,我纔是半路殺出來的那個,要不是我,說不定人家兩位現在還好好的呢。”
“你咋那麼一根筋呢?”許佳怡衝她翻了個白眼,“他要是真那麼愛任珊珊,又怎麼會同意跟你結婚?我看這種男人就是吃着碗裡看着鍋裡的,壞到骨子裡去了,早點脫身才是最明智的。”
聽着聽着,可時音卻驀地聽出幾分不對勁來:是啊,祁嘉禾要是真放不下任珊珊,又怎麼會和她結婚?
越想越不對勁,時音乾脆甩掉頭腦裡那些雜亂的念頭,淡淡地笑了笑,說:“行了,反正馬上也離婚了,用不着爲他着急上火的,看開點就是了。”
話雖這麼說着,她卻驀地想起那個暴雨交加的夜晚,他把她護在身下,叮囑她:“趴着別動。”
那時候,他給的安全感,確實是真實存在、無可比擬的。
就好像只要有他在,什麼都不用擔心一樣。
而今,這份安全感已經不再屬於她了。
這天晚上時音翻來覆去睡不着,等到許佳怡睡熟了之後,她又忍不住拿起手機,百度了一下任珊珊,想要了解一下,祁嘉禾喜歡的人到底是什麼樣的。
雖然她明面上表現得豁達大方,可心裡,她到底也是會嫉妒的。
看了百科之後,時音才發現,任珊珊真的很優秀。
她從小就是才女,鋼琴和小提琴都獲得過國家一級證書,十八歲時以全院第一的成績考進了影視學院,在校期間就一直片約不斷,畢業後最佳女主角、影后等各類演藝獎項更是拿到手軟,她身材好、性格好,一直都是時尚的風向標,和她合作過的演員都對她讚不絕口……
越看越鬧心,時音關了手機,盯着天花板,突然開始慶幸自己抽身抽得早。
還好,她還沒對祁嘉禾愛得不可救藥。
她翻了個身,最終也還是沉沉睡了過去。
第二天她起了個大早,翻箱倒櫃找到了自己的身份證和戶口簿,可卻怎麼也找不到結婚證。
坐在牀頭想了許久,她纔想起來,當時從碧海灣搬出去的時候,結婚證被她放在牀頭櫃裡忘記拿了。
念及此,她擔心祁嘉禾那邊已經出發了,便看了眼還在睡覺的許佳怡,當即走到陽臺上給祁嘉禾打了個電話,想讓他把自己那本結婚證帶上。
誰知電話撥過去,竟是“正在通話中”。
她第一反應是祁嘉禾這會在忙,但切出去看了眼時間,才早上七點,平常這個點他都還在睡覺呢。
該不會是把她拉黑了吧?
時音心裡一沉,攥着手機頓了頓,還是試着又給他打了個電話過去。
這次倒是沒有佔線,祁嘉禾接的很快,像是剛打通就接了。
她剛想說結婚證的事情,卻聽他率先來了句:“你剛剛在打電話?”
“啊?”時音呆了一下,很快反應過來:“我剛剛給你打了個電話,你在通話中。”
祁嘉禾沉默數秒,纔回答:“我在給你打。”
時音愣住了。
所以不是他在忙,也不是她被拉黑了,是他們兩人互相在同一時間給對方打了通電話,所以纔會出現佔線的情況。
得知兩人不約而同的在同一個時間點互相撥號,時音心裡有種說不清楚的悸動。
但想到今天兩人就要登記離婚了,她又覺得自己實在是自作多情,便主動開口問道:“是有什麼事嗎?”
“嗯。”祁嘉禾應聲道,語氣低啞,“臨時有事,我接下來幾天都不在江城。離婚的事情,可能要先放一放,跟你說一聲。”
他向來是這種先斬後奏的性子,但不知道爲什麼,這會時音聽着卻不覺得生氣,甚至有種鬆了口氣般的感覺。
“這樣……那你什麼時候回來?”時音儘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不那麼雀躍。
“不確定,可能三五天,可能半個月。”祁嘉禾頓了頓,說:“你要是實在等不及,我可以讓律師先起一份離婚協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