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室內的氣氛明顯在短短數秒內降至冰點。
“臭小子,你說什麼呢?!”江父直接驚愕得站了起來,瞪着江淼,呼吸急促得彷彿下一秒就能背過氣去。
江母也急了,緊盯着兒子匆忙道:“兒子啊,這話可不能亂講的啊。”
江家是很傳統的家庭,雖然因爲江淼性格歡脫,家裡氛圍並不像別人家那麼壓抑,但江父江母的思想到底也還是比較守舊的,因此一聽到兒子說起這種話題,兩人簡直就像是踩了地雷一樣,直接就慌了。
他們可以接受兒子在外面花天酒地遊戲人間,卻絕對不能接受江淼是個同性戀。
在這一點上,哪怕是開玩笑都格外敏感。
江淼原本都已經準備回房了,見二老突然因爲自己隨口說的一句話動了火氣,頓時有些無語。
“你們想什麼呢?我開個玩笑而已,這麼敏感幹什麼?”
他反過來還有些意外,一時口嗨說出的話而已,沒想到爸媽居然還真信了。
他這麼一解釋,江父倒是鎮定了不少,只是目光依舊銳利地瞪着他,言語裡難掩火氣:“說話沒輕沒重的,一點腦子都沒有!”
江母倒是若有所思,甚至試探性地問了句:“你真沒什麼問題?別是我們把你逼太緊了,你就動了這種心思了吧?”
江淼頓時一個頭兩個大,看向母親的目光也有些匪夷所思,“怎麼可能?我一個堂堂男子漢,性取向筆直筆直的,怎麼連老媽你也不信我?”
江母小聲嘀咕:“我這不是着急嗎,看你一直沒定下來,我也想早點抱孫子。”
江淼徹底無語,再懶得搭理兩位長輩,扭頭就朝着樓梯的方向走過去,準備上樓睡覺。
踏上樓梯的時候,他還能聽見母親在身後唸叨:“你要是真不喜歡小楓,回頭跟人好好說一下,可千萬別把人得罪了,她父母對你印象還挺好的,人家畢竟是管金融的,關係處好了對你沒有壞處。”
江父緊跟着不耐煩地說了句:“你跟他說這些幹什麼?就他那副鬼樣子,能聽得進去嗎?”
然後又是江母小聲的辯駁,像極了上下級之間的工作談話。
母親具體說了些什麼,江淼沒有聽,也不關心。
他回了自己的房間,也懶得洗澡,一頭扎進牀上,筆挺地趴了好一會,才摸索着從口袋裡掏出手機,無意識地劃拉了兩下,不知道怎麼回事,又翻到了和秦宵雲的聊天界面。
記錄裡,他的那張咧嘴自拍依舊停留在那裡,旁邊一個偌大的紅色感嘆號標誌十分刺眼。
往上翻翻,兩人的聊天記錄並不多,但好歹也有來有往,多數是在互損鬥嘴,卻也沒有聊到什麼特別敏感的話題。
他不知道秦宵雲是什麼時候把自己拉黑的,也許已經好幾天了。
一切從那張照片開始戛然而止,突兀又莫名。
一瞬間,江淼突然有些後悔,要是自己今天沒給她發消息的話,現在大概率就不會這麼煩了。
思來想去都覺得不甘心,她秦宵雲憑什麼拉黑自己?莫名其妙的,他哪裡惹到她了?
以前秦宵雲雖然也拉黑過他,但好歹也都是有由頭的,無非就是他惹她生氣了,回頭說兩句好話,裝作什麼都沒有發生過的樣子,就啥事都沒有了。
但這次不一樣,毫無原因的自己就進了黑名單了,江淼是真覺得摸不着頭腦。
越想越煩,最後他乾脆把手機一扔,將頭埋進枕頭裡,負氣地睡了過去。
拉黑就拉黑,看誰先低頭。以前總是他認錯,就她秦宵雲脾氣大,誰還不是個小少爺呢?
一夜無夢,第二天江淼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中午十二點半了,豔陽高照,難得的好天氣。
他卻一睜眼就覺得胸口一股莫名的低氣壓,意識聚攏的第一秒,他又想起自己被秦宵雲拉黑的事情,一時又覺得心情煩躁,怎麼都提不起精神來。
伸手去摸手機之前,他還在想,或許自己今天已經被從小黑屋裡放出來了也說不定,誰知道秦宵雲這妮子昨天抽什麼風呢。
微信一點開,噼裡啪啦的消息提示音就響了起來,他朝着下面一一看過去,有客戶有朋友,甚至還有那個什麼小楓的消息,唯獨最下面的秦宵雲的聊天框安安靜靜什麼都沒有。
江淼直接略過所有人的信息,盯着秦宵雲的頭像看了半天。
秦宵雲的頭像是一隻英短,很圓很可愛,單是看着就讓人忍不住想rua一把。
江淼不死心,又點開聊天框頓了一會,雙擊了她的頭像。
系統顯示“你拍了拍秦宵雲的頭並問了句‘這瓜保熟嗎’”。
江淼還沒來得及樂出聲來,就又見下面冒出來一句“消息已發出,但被對方拒收了”。
得,安心在小黑屋裡待着吧。
他木着一張臉扔開手機,也沒心情看看別人發的消息了,轉眼就面無表情地起了牀。
一晚上沒洗澡,滿身酒氣實在難聞,江淼衝了個涼,下樓的時候正巧看見保姆在熨衣服,一問才知道,江父出去和朋友下棋了,江母去局裡辦事了,家裡只有他一個閒人。
見他起牀,阿姨給他做了點清淡的小粥。
吃飯的時候江淼纔想起要回消息,拿起手機走馬觀花地象徵性回覆了幾句,對於小楓一長串的留言也只是禮貌地回覆了一句“不好意思,早上比較忙,纔看到消息”。
忙個屁。
一瞬間他有些鄙視自己的做法,轉念一想,卻又覺得沒什麼不對的。
畢竟直接說沒感覺的話,又有點太自戀且傷人了吧。
玩歸玩,他對於相親這回事算是比較排斥的,所以對於父母介紹的對象,他基本從來沒有認真對待過,連消息都回復得很敷衍。
二老也是不死心,樂此不疲地一直給他說媒,煩不勝煩。
小楓很快回了句:【沒關係,會不會很累啊,我給你送點吃的吧?】
江淼端着碗,喝着粥,險些笑出聲來。
想了想,他回道:【你真貼心,不過不用麻煩你了。】
瞧瞧,他多溫柔,哪有傷害人家一分半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