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是個別具一格的一居室,但是新房子的浴室裝修得十分豪華,毗鄰臥室,佔地面積和臥室差不多大,浴缸是圓形的,附帶按摩功效,也不知道出自哪位設計師之手,總之時音在第一眼看見浴室的時候,總有種自己是不是誤入了休閒會所的錯覺。
搬了新家總是不太習慣的,洗澡的時候時音總覺得有哪裡不對勁,洗完才發現自己忘了拿睡衣。
她隔着門板喊話祁嘉禾,試圖讓他幫自己把睡衣送過來。
祁嘉禾問了她睡衣的位置,很快浴室門就被敲響。
好在已經是春天了,就算是赤身裸體站在浴室裡也不會覺得冷。
浴室的空氣裡瀰漫着溫暖氤氳的水汽,時音把門打開一道縫,伸出手去接自己的睡衣。
祁嘉禾站在門外,看見一隻纖細白皙的胳膊從門縫裡伸出來,視線驀地沉了沉。
因爲剛洗過澡的緣故,她細嫩的皮膚透着一層淡淡的粉,皓白的腕子上沾着三兩點沒有擦乾的水珠,指尖粉嫩,乾淨得近乎透明。
再往上,是勻稱白皙的胳膊,光潔得如同瓷器一般。
她就這麼攤着手,向他討要着自己的睡衣,手心的紋理在氤氳的霧氣中看不太真切。
祁嘉禾一時間沒有動作。
也許是等久了,時音悄悄探頭朝他看過去,“怎麼了?沒找到嗎?”
她的頭髮帶着些微的水汽,一雙烏黑的眸子衝他眨了眨,無害而純潔。
祁嘉禾對上她的視線,喉結上下動了動,慢慢把衣服放到她手裡,自始至終什麼都沒有說。
浴室的門在眼前合上,半透明的毛玻璃質地,他能夠隱約看見她的身影從門後離開,看不清晰的曼妙,更引人遐想。
他轉身離開浴室門口,覺得自己的腦子有些發熱。
坐回沙發裡,客廳的電視還放着財經頻道,他看不太進去,主持人的嘴一張一合,他腦子裡卻全是她頂着溼漉漉的頭髮,隔着門縫看着自己的模樣。
忍不住地想要去想,如果有一天,他們真的真正意義上在一起了,那張純潔無害的臉上,又會露出什麼表情來。
浴室門開合的聲音在身後響起,祁嘉禾沒回頭,有些迴避看見剛洗完澡的她,也不知是緊張,還是剋制。
“讓你拿衣服你就真只拿衣服啊?”時音擦着頭髮往外走,一邊衝他的背影翻了個白眼,“內衣褲呢?”
說是這麼隨口一說,要真讓祁嘉禾幫自己拿內褲,她估計也不好意思,只能草草套上睡衣再出來吐槽他的粗心。
“自己粗心,還要怪伸手幫你的人?好大的口氣。”
他坐在沙發上巋然不動,語氣淡定無比,甚至沒有回頭看她一眼,反倒讓她有些心虛。
她嘴裡嘀嘀咕咕的,到底也沒敢再說什麼,悄悄回了臥室,關門把衣服給換上了。
窩進被子之前,她還開門給祁嘉禾打了聲招呼:“我要睡了哦。”
沙發上的男人舉起遙控器換了個臺,閒閒地側眸看她一眼,語氣不鹹不淡的:“這麼累嗎?”
說起來時音還真有點睏意,他話音剛落她就忍不住打了個哈欠,迷濛着點了點頭,“你也不要看太晚了,早點休息哦。”
說完這句話不等祁嘉禾反應,她就合上了臥室門,輕手輕腳地爬上了牀。
但大概也只有她自己知道,自己有多麼緊張。
一想到今天就要和祁嘉禾睡在一張牀上了,她就覺得心跳如擂鼓一般激烈。
腦子裡有些亂,說不出是緊張多一點還是害怕多一點,大概她是既想發生點什麼,又擔心真的發生點什麼的。
以前雖然也和他睡過同一張牀,可那時候兩人的關係遠遠不像現在這樣親密。
在雙方都清楚這一天遲早會到來的情況下,這種期待與緊張相交雜的情緒就特別讓人倍感煎熬。
不知是房子的隔音做得好還是祁嘉禾特意放低了音量,躺在臥室的牀上,時音完全聽不見外面的電視聲響,也正因如此,她更覺得緊張。
偌大的牀鋪,她睡在一側,另一邊空蕩蕩的,像是在等待什麼。
她不知道他什麼時候會進來,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該作何表現。
是欲拒還迎?還是……
她莫不太透祁嘉禾的想法,她在想:他會對自己有興趣嗎?看他剛剛的表現,分明比自己要淡定多了。
他說自己沒有經驗,她也沒有,兩個沒有經驗的人,會不會特別尷尬?
時音躺在牀上,就這麼胡思亂想着,好一會也沒能等到祁嘉禾進來。
她說不清是什麼心情,但隱約是有些失望的。
這種感覺就好像一切都已經準備妥當,該來的那個人卻對她並不感興趣似的。
她本就有些睏意,他又久久不進來,滿室的寂靜中,她的一腔緊張情緒也慢慢平寂了下來。
時音在心裡慢慢安慰自己:沒關係的,不進來纔好呢,他今晚最好睡沙發算了。
想着想着,她自己笑出了聲。
又一輪睏意襲來,她翻了個身,乾脆準備自己先睡了算了。
等他幹嘛?電視不比她吸引人?
她合上眼瞼,準備安心睡覺。
不知過了多久,她迷迷糊糊間隱約覺得自己已經睡着了,臥室門被打開的細微聲響還是把她驚醒了。
藉着外面的燈光,她看見祁嘉禾高大的身影逆着光朝着自己的方向走過來。
她睡在靠近牀頭櫃的位置,眼見着他進門,一雙烏黑的眼睛瞪得大大的,一時間,緊張的情緒又被勾了起來。
他逆着光走進來,影子灑在她臉上,面容看不太真切。
他穿着灰色的浴袍,修長的身影挺拔有型,朝她走過來的時候,腳步又輕又緩,顯然是因爲逆着光,所以沒有發現她已經醒了。
時音以爲他是準備來睡覺的,可直到他走到自己身邊彎下腰來,從牀頭櫃上拿起了他的錢夾,她纔敢相信,他壓根沒有要睡的意思。
祁嘉禾打開錢夾抽出一張名片,似乎是這纔想起身旁還有個女人,側眸看了時音一眼,這才發現她已經醒了。
他頓了頓,開口的時候,聲線清冷:“吵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