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公怎麼能隨便叫?”她眯縫着眼睛打量他,醉意迷離的臉上,浮現幾分狐疑的表情。
見她哪怕是喝醉了,防範意識也如此嚴密,祁嘉禾欣慰之餘也有些想笑,“叫我一聲,給你發紅包。”
“真的?”她驀地睜大眼睛,瞬間連醉意都消散了幾分。
祁嘉禾頓時啞然失笑。
原來是個花錢就能收買的小財迷。
“真的。”他溫聲答應,伸手拂去她面容上幾縷散亂的髮絲。
“叫什麼?”她又斷片了,說的話前言不搭後語,乖巧地躺在牀上的模樣倒是讓人看着很舒服。
“叫老公。”祁嘉禾不厭其煩地耐心教她。
“你又不是我老公。”她一本正經。
祁嘉禾的面色沉下來,“那誰是?”
時音慢慢皺起眉來,使勁思索了好一會,才頂着一張通紅的臉蛋答道:“我還年輕呢,還沒結婚,沒有老公。”
祁嘉禾啞然地張了張嘴,一時間竟然找不到什麼話來反駁。
對上她炯炯有神的明亮視線,片刻後,他才伸手輕輕摸了摸她滾燙的面頰,溫聲笑道:“算了,睡吧。”
大概是酒精麻痹了神經,這回她倒是乖巧,什麼也沒說就合上了眼睛,不過半分鐘,呼吸便逐漸平穩,可見確實也是困了。
祁嘉禾看着她安靜的睡顏,俯下身輕輕在她額頭上吻了一下,爲她蓋好被子,這才離開了房間。
只是微醺,睡得應該不久,等她睡醒起牀,就可以出發去聖托裡尼了。
早先找阿木要的一份工作上的文件已經被髮送到了郵箱,他走進書房,剛準備靜下心來仔細看看,下一秒兜裡的手機卻驀地響了起來。
是個陌生的本地號碼,他垂眸看了一眼,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爲這會心情還算不錯,手指懸在掛斷鍵上面停滯了幾秒,他最終選擇了接聽。
換做以往,這種電話他根本不會接。
接起數秒,對方並沒有主動開口,但祁嘉禾分明能聽見那邊隔着電流傳來的淺淺呼吸聲。
他沒有開口詢問對方是哪位的閒心情,見那人不打算開口,他乾脆取下手機準備掛斷。
便在他的手指按下掛斷鍵的前一秒,手機裡傳來了一道女聲:“嘉禾,是我。”
那道聲音並不算大,甚至還有些細微的顫抖,但儘管這聲線在電流的作用下有些失真,他也還是分明地聽清了對方所說的每一個字。
祁嘉禾手上的動作頓了頓,通話的讀秒還在繼續。
他的神色沒有半分波瀾,只是重新把手機放回耳邊,聲線淡漠地問了句:“有事?”
似乎是被他這樣乾脆決絕的態度所刺痛,那個女聲沉默了數秒,再開口的時候,語氣裡明顯帶着幾分受傷和試探:“我受傷了,在醫院,你能來看看我嗎?”
祁嘉禾尋常地走到書桌邊,打開筆記本電腦,表情沒有絲毫起伏,聲音更是冷到讓人望而生怯:“打錯了吧,任小姐?”
她受傷了,該找的應該是祁少禹纔是。
“嘉禾,我知道我對不起你。”任珊珊在那頭語速飛快地這麼說道,聲音裡藏着幾分細密的顫抖,還有些掩飾不住的虛弱,“這幾年我也沒臉去找你,但是這次只有你能幫我了,我求求你,看在我們曾經交往過一場的份上,別對我這麼絕,好嗎?”
祁嘉禾在書桌前坐下,臉上泛起淡淡的嘲諷,“別把我說得這麼十惡不赦,倒打一耙的事,你也配做?”
大概是被他冷漠的語氣所刺激到,任珊珊噎了好一會,才收拾好自己的情緒,靜下心來緩緩說道:“你罵我也好,恨我也罷,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我跟祁少禹根本就沒有在一起過,這你是知道的,我當初只是……”
“說完了嗎?”男人眉宇間浮現幾分不耐的煩躁,乾脆直白地打斷她,“沒別的我掛了。”
任珊珊知道他不是在開玩笑,在電話那頭驀地噤了聲,大概是擔心他真的掛斷電話,她緩了緩氣息,一字一句地對他說:“有件事我一直沒告訴過你,我懷過你們祁家的骨肉。”
這條消息所包含的信息量實在太大,祁嘉禾在電話這邊驀地凝住了臉色,目光中飛快地透出幾分驚詫,但最終迅速歸於平寂,“然後呢?”
“後來因爲拍戲,孩子沒了,我落下了終身的後遺症,以後都失去了做母親的資格。”任珊珊在那頭苦笑一聲,聲音裡是抑制不住的顫抖和痛苦,“大概是上天懲罰我,這次又是因爲拍戲,我在片場大出血,直接昏迷過去,醫生說我差點就死了。”
驀地聽聞這樣的消息,着實讓人有些詫異,祁嘉禾沉默數秒,復纔開口:“所以呢?你別告訴我,孩子是我的。”
不等任珊珊說話,他便諷笑一聲,逐字逐句清晰地說道:“任珊珊,三年時間裡,我碰都沒有碰過你。你懷的孩子是不是祁家的我不管,可你找到我頭上來,是不是有點莫名其妙?”
“還是說——”他頓了頓,語氣裡的冷冽愈發明顯,“你覺得我是個沒有腦子的冤大頭,隨時隨地等着爲你接盤?”
他這話說得毫不留情,頓時就讓那頭的任珊珊連呼吸都緊了幾分,心臟更像是被無數把刀刃狠狠劃過一樣,痛得透徹淋漓。
她深吸了幾口氣,好不容易纔穩住自己搖搖欲墜的心情,耐着性子和祁嘉禾解釋:“你誤會了,我沒有那個意思。我實話告訴你,我曾經懷孕這件事情,除了我和祁少禹以外,任何人都不知道,我本想讓這件事一輩子爛在肚子裡,誰也沒打算說的。”
“你知道我在乎的一直都只有你一個人,我現在只能相信你。要不是這次事發突然,我死也不會想到要告訴你這件事。”
祁嘉禾沒說話,幽深的眸光凝視着面前的電腦屏幕,其中似乎翻涌着晦暗的情緒。
“我這次好不容易撿回一條命,需要住院休養很長一段時間。你知道我的身份,我懷孕流產這件事不能讓任何人知道,否則我的星途就毀了。”
“可祁少禹從來都不承認這個孩子,我現在一個人在醫院裡,我不知道還有誰能幫我。嘉禾,就當我求求你,你也是祁家的人,你看在我們曾經相處一場的份上,你幫幫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