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本也只有七天假,祁嘉禾回來的第三天,燒就已經退完了,公司大大小小的事情堆了不少,每天都有不同的人打電話進來,時音看着都累。
初七這天是返工日,祁嘉禾修養好準備去公司,時音的假期也剛好結束。
兩人又恢復了往常那種忙碌而充實的生活。
大街上到處都是濃郁的新年氣息,店裡新年以來開張第一天,處處張燈結綵,門口還貼着紅彤彤的對聯。
往來賓客絡繹不絕,店裡的生意似乎並沒有受到前幾天網上風波的影響。
時音再正常不過地上班,店裡的同事們看着她的表情多多少少都帶着些難以描述的微妙情緒。
大家都是有手機有電腦的人,知道這麼一回事也實在正常。
祁嘉禾在江城乃至在全國都是傳說一樣的人物,而今衆人突然得知自己身邊的同事就是他老婆,心裡震驚也是再正常不過的。
就是平常不怎麼上網的人,身邊人一傳十十傳百的,也就都知道了。
尤其是大堂孫經理,估摸着是想起了自己上次讓她幫忙通融一下晚輩上學,結果她卻說自己不認識祁嘉禾的這麼一回事,現在想起來,孫經理只覺得有些難堪,見了面也只匆匆和她打了個招呼,很快便離開了。
幾天沒見,郭小六看向時音的眼神也頗爲複雜,甚至不敢與她直視。
每看時音一眼,他都覺得心理煎熬無比,那種感覺就像是把臉伸過去讓人狠狠抽了一嘴巴子似的。
後廚沒了元媛的身影,時音倒是自在了很多,只是師傅們難免上前來好心地安慰她兩句,讓她節哀。
時音這纔想起來,祁海在國外去世的訃告,已經被張貼在網絡上廣而告之了。
大家族的興盛衰亡總是那麼容易吸引人眼球。
開年的準備工作很多,在正式開張前,後廚已經僱人清理打掃了一遍,新鮮的菜品依舊被準時送到,後廚再次進入忙碌的日常中。
中午最忙的那段時間,元叔來後廚看了時音一眼,一副吞吞吐吐的模樣,像是想說什麼,卻又沒說出來,最終只沉默着離開了。
時音知道他還在糾結元媛的事情。
這會元媛應該還在看守所裡關着,不到十五天出不來,保釋也沒用。
時音當然很滿意祁嘉禾的處事風格,甚至可以說簡直是無可挑剔。
只是元叔這樣表現,總讓她還是覺得心有不安,好像做了什麼虧心事似的。
下午的時候,時音接到了陸睿的電話。
他在電話裡說,想請她吃頓飯,不知道她有沒有空。
時音想起上次祁嘉禾說過的話,多少對這人警惕了幾分,推脫說自己開年比較忙,應該是沒什麼空閒的。
陸睿倒也不堅持,只說下次有空再約。末了卻提點了她兩句,說最近可能會有人來找她,讓她凡事小心些,有什麼情況就給自己打電話。
時音覺得莫名其妙:她就算有事,怎麼着也聯繫不到陸睿頭上啊。
接下來的幾天,日子都過得相當平淡。
元宵節這天,適逢時音休假,她買了黑芝麻和花生,回家自己做湯圓。
劉媽也不知道祁嘉禾喜歡吃什麼餡的,她於是乾脆一樣包了一點。
時音自己倒沒什麼喜好,她不挑食,對湯圓說不上喜歡,也說不上討厭,只是受時錦程影響,她多少會傳統一些,對這些傳統假日有一種情懷。
因爲餡料需要冷凍成型纔好包,所以做湯圓的第一步,是先做餡料。
買回來的芝麻是生黑芝麻,需要炒制磨粉。
做了這麼多年的菜,只要一眼時音就能大致清楚眼前的食材有多重,再掂一手,她就能精準地報出東西的重量,誤差不超過十克。
她從來不需要廚房稱之類的東西,她的眼睛和手就是最精準的度量儀器。
買回來的黑芝麻如果單單用來做湯圓,顯然是多了的。
她瞥了一眼一旁的糯米粉和花生,腦海裡飛快算過三個人的食量,最終徒手抓了兩小把生芝麻出來。
鍋燒乾,倒入黑芝麻,大火翻炒至水分蒸發,轉小火,炒制芝麻發鼓,些許芝麻開裂,露出內裡白色的仁,即使是站在一邊,也能夠嗅到濃郁的芝麻香氣。
這時候就算炒熟了,需要鋪散在一邊放涼,不然在攪碎的時候,容易融化砂糖,凝成塊狀。
芝麻放涼後,加白砂糖放進破壁機裡攪打成末。
說是末,但其實芝麻在攪打的過程中會出油,和白砂糖混在一起,出來之後就成了半乾不幹的芝麻團。
芝麻團里加軟化過的豬油攪拌均勻,再戴上手套搓成一個個圓圓的小球狀,靜置一旁。
豬油的多少決定了餡料的流沙情況,油越多,煮出來的陷就越接近於液體。
時音並沒有做很多,因爲還有剩下一種餡料沒有做。
湯圓是道很容易吃膩的食物,因爲主要成分是糯米粉,所以消化得也慢。
轉身把芝麻餡料放進冰箱裡冷藏起來的時候,劉媽已經在一旁炒好了花生米。
炒熟的花生米用手搓去外皮,放入破壁機中,加入白糖,攪打成粉末。
接下來的步驟,和之前芝麻餡料的步驟一模一樣,最後都是放進冰箱冷藏。
然後是做糯米糰。
糯米粉加溫開水和成團,這樣才能避免麪糰開裂。
揉的過程中劉媽一直在旁邊看着,見時音直接上了手,還心驚膽戰地問她:“燙不燙啊?”
時音倒真沒覺得有多燙,做菜這麼多年,手上的敏感度早就降低了不少,她要真像小姑娘一樣細皮嫩肉的,估計早就被燙哭了不知多少回了。
糯米揉成不沾盆底的麪糰之後,還要用保鮮膜包起來以防水分流失,糯米糰裡的一旦水分流失,麪糰就會出現開裂的情況,這樣在之後包湯圓的過程中,會增加不少難度。
芝麻餡和花生餡都凍硬之後,就可以開始包湯圓了。
劉媽從前在祁家的時候也包過湯圓,但是和女主人一起包,這還是頭一回。
她樂得喜笑顏開,心裡不住地想着:少爺這個媳婦算是娶對人了。
時音把保鮮膜開了一個小口,用手一揪,一塊大小均勻的麪糰就出現在了她手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