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管這麼多了,過去問問,既然這裡有血紅槐花,肯定周圍還有,不防過去問一下。”大概是覺得時間不多了,魏七建議道。
我覺得他說的有道理,兩個人就走了過來。
這是一株很粗的槐樹,大概有一人多粗,樹皮灰黑,跟鱗片似的,樹上繁密的開着紅色的花,想起那女孩墳頭的小樹,根本不具有可比性。
站在這家院子的門口,我和魏七都有些猶豫,畢竟沒來過陰間,真不知道敲門過後會出來一個什麼模樣的人。
猶豫一小會,我還是開始敲門了,時間不多,不能浪費。
黑色的大門,帶着虎口鼻環,敲了兩下,大門真的就開了,探出一張秀氣的臉來。女孩看了我倆一眼,“你們找誰?”
聲音很好聽,有南方人的溫軟,如沐春風似的。
“我們路過這裡,就是想問一問周圍還有沒有這樣的槐樹,開紅花的這種,不是很高大。”我用手比量一下說道。
女孩秀眉一收,擡眼看我;“你是誰?幹嘛的?”
“我們是人,靈魂出竅來到陰間,爲的就是找到那棵血紅槐花樹的主人,有重要事情的。”時間緊迫,我沒時間廢話,只好如實相告。
“人間?人?你倆我好像見過,那天晚上是不是你倆追我的?”女孩若有所悟的樣子,一雙杏眼緊緊的盯着我說道。
被她這麼一說,我似乎是明白了。難道這女孩就是那天晚上被我和魏七跟蹤的女鬼?難道這棵樹就是我們看到的那棵小樹?
“你,你不會就是……那天晚上的……”魏七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
“就是我了,在方圓百里之地,只有這一棵槐樹,你們找我有什麼事?”這女孩倒是挺直接的,也沒有害怕的意思。
證實這女孩就是那女孩,這房子就是那墳堆,這槐樹就是那棵槐樹,我突然間覺得有希望了。魏七用最快的速度把我們此行的目的說了一遍。
女孩冷笑一下;“你們兩個真可笑,來給我配陰婚,你看我是需要陰婚的人麼?”
這女孩生的清秀,自有一段風流,與衆不同,一般的男人還真是配不上她。可我們沒有更好的辦法,爲了血珀纔想出這注意來。
我訕着臉說道;“既然你不願意要我們配陰婚的話,那能不能把血珀借給我們用一下,一旦找到血靈芝,我們就把血珀給你送回來。”現在的我不是耍手段,心裡真是這麼想的。借用下一該可以吧。
女孩臉色變得冷峻起來;“對不起,我不能借給你,因爲我的屍身靠血珀養着。”說完,就要關大門,我急忙伸手去阻擋,黑色大門把我的手給擠了一下。好疼!
“幹嘛?你這是要打劫麼?人私自闖入陰間,我一個招呼就有陰差過來抓你們,你們就再也回不去了。”女孩清淡一笑道。
我急忙道歉,說真沒這意思,這次來的目的就是爲了救王穎。這女孩聽了我的話,原本清冷的臉稍微的緩和了一下,玫瑰花瓣一樣的嘴脣翕動了一下;“其實我挺感動的,你這麼做是爲了你的愛人,可見你是一個有情有義的男人,可是我真不能給你,我的屍身靠血珀養着,我的未婚夫去幫我找靈藥去了,有了靈藥我就可以死而復生了,我們就可以在一起了。”
女孩的話讓我和魏七都大吃一驚,要說鬼魂我信了,難道還真有死而復生這一說,這事我是真的沒見過啊!
“有這樣的事?你未婚夫是誰?”
“我未婚夫是琅琊王國王子子義,我被河郡門後下毒,就在快死的時候子義給我一粒血珀,說讓我等他,他一定找來靈藥讓我起死回生。所以我的魂魄一直呆在屍身上,和血珀一起沉睡,幾天前有人上喜墳,衝了我的靈魂,我的魂魄才脫離出來。所以我不能把血珀給你們,我要等子義。”這女孩認真的說道。
我的個媽啊!竟然還有這等事,臨沂古都被稱爲琅琊不錯,這裡當時難道是琅琊的地盤,只是琅琊王屬於漢朝,距離現在幾千年了。還有什麼子義?更沒有什麼起死回生的靈藥啊!
“你知道現在是什麼朝代麼?”魏七身體往前湊了一下,小心翼翼的問道。
女孩搖搖頭;“不知道,我不知道自己沉睡了多久,我醒過來就在晚上出去尋找,可是現在跟以前完全不一樣了,琅琊的那些建築不見了,更沒找到我的未婚夫。”女孩的臉上掠過一絲惆悵。
魏七轉臉看我,露出一絲苦笑,接着看那女孩;“姑娘,你真不知道現在是什麼朝代麼?”
女孩愣了一下;“什麼朝代,不管什麼朝代,子義都會來找我的。”
魏七搖頭;“姑娘,現在距離漢朝要兩千多年了,你的子義早就沒了啊!”
女孩又愣了一下,臉上的表情也變得緊張起來;“什麼?你說什麼?你說現在兩千多年了?你說子義不會來找我了?”女孩的眼圈紅了,一副特傷心的樣子。
我原以爲對王穎的情感就夠感人的了,可是比起這女孩來,我差的太遠了。她倆的情感太悲壯了。
看着女孩傷心的模樣,真不想把現實告訴她,可是隱瞞現實更是一件殘酷的事情,我倆用最快的速度把朝代變遷更替跟這女孩說了一遍。直聽的這女孩淚流滿面。
女孩哭了一陣,她一邊擦着眼淚,一邊悄悄的把大門打開了。“進來吧,既然子義已經不在,想必他早就投胎轉世幾十遍了,即使見了也不認識我了,更是不記得我了,我留着這血珀何用,你倆把它拿走吧。”
跟着這女孩走進來,是一個不大的房子,算不得四合院,但是東西廂房都有,這讓我覺得挺驚訝的,在人間,這不過是一處土堆而已,可是在陰間,卻是另一片天地,怪不得有國外的科學家說我們生存在十六緯空間裡,這樣看的話,那是真的了。
房間不大,青燈一盞。房間倒也很亮,白色竹牀,白色的帷幔,一個女孩躺在牀上,跟站在我跟前的女孩一樣一樣的。這就是她的屍身了,在她胸口的位置,玲瓏之間,擱着一塊如血一樣紅的東西,光澤,透明,如血,如玉。這大概就是李大年說的血珀了。
女孩纖細的手指一捏,把那塊血珀拿了起來,遞到我的手裡,哀傷的說道;“給你們,走吧?”
“我們走了你怎麼辦?”魏七轉臉看那女孩。
“不用你們管,我留着這屍身也沒用,那走吧,真愛一次不容易,拿走吧。”女孩低着眉,一臉的哀傷。看的我心裡很不是滋味。
“要不,要不我們給你配個陰魂吧,這樣在地下你也好有個伴。”魏七這哥們心底也挺善良的,看着女孩挺孤獨的,再次建議道。
“謝謝,不用,雖然子義不會來找我了,可是他一直在我的心裡,我忘不了他,你倆沒什麼事的話該走了。”女孩一直沒擡頭,話語也低沉了許多,我們告訴她的消息,讓她所有的夢想和希望都消失了。
拿着那塊血珀往外走的時候,心裡說不出是什麼感覺,彷彿看見一個活生生的王穎站在我的跟前,可這女孩怎麼辦呢?一個人孤苦伶仃的在陰間怎麼辦?時隔這麼多年,冤魂一個,奈何橋也過不了啊!。
就在我猶豫的時候,魏七拽一下我的衣服,轉身走了回來。來到這女孩的跟前;“姑娘,我叫魏七,他叫王大川,我倆都是走陰的,要不你跟我們去人間吧,雖然不能讓你還陽,至少可以不至於那麼孤獨,他的血可以養你。魂魄也不會消散。”魏七指着我說道。
女孩愣了一下,略顯感激的看了一眼魏七;“這位大哥,謝謝你的好意,真不用的,你們快些走吧。時間不多了。”
這種事,也不能過分的強求,不管是人是鬼,她都是女的,說的多了,讓人以爲我倆有那種嫌疑。走出來,往回走的時候,我笑着問魏七;“七叔,你是不是喜歡這女孩啊?”
魏七立即否認;“沒有了,我不喜歡鬼,我喜歡人。”
看他認真的樣子,我也不好開玩笑了。順着原來的路快速的朝回走去,半路上,我這纔想起竟然還不知道這女孩的名字,人家是我們的恩人,怎麼能不知道她的名字呢!
想回去問一下,可是時間真的不多了,李大年在陽間開始喚我們了。
順着那兩道強光,我們很輕鬆的就回來了,回到我家,我和魏七緩緩的躺在自己的身上,接着就迷迷糊糊的睡着了。再次醒過來的時候,天已經亮了。
李大年坐在沙發上打坐,魏七已經醒了,吧嗒着個眼睛在那裡想事,我急忙爬起身,發現自己的手裡握着一塊血紅的石頭,比雞血石更紅更潤,這就是血珀了。
看着一邊的王穎,我多麼希望她也能跟我一樣醒過來啊!可這是不可能的,即使有了血珀,她也不會醒過來,除非是有血靈芝。
李大年看我醒來,指導我把血珀放到屍身的胸口處,這才長噓一口氣;“大川,有了血珀,屍身和魂魄暫時都封住了,年兒半載的不會有事了,你可以安心的找血靈芝了。”
魏七湊過來,開始談論昨天晚上的事情,李大年問我倆陰間什麼樣了?我們就給他描述,談到陰間,我就想起那個不知道名字的女孩,現在王穎暫時保住了,倒是不知道這女孩怎麼樣了。
李大年建議我買點黃表紙去燒燒,也算是禮數,更算是感謝,我覺得很有道理,就去村口買了些紙,裁好,跟魏七一起走了出來,走到街上,魏七又返回來,堅決要拉着李大年一起去那孤墳看看,讓他看看那女孩在地下什麼樣了。
走出來,看着周圍熟悉的一切,想着昨天晚上那陌生的情景,心裡好奇而疑惑。這是平行世界麼?人間與陰間並存,一點也不衝突啊!
過了小橋,當走到那座孤墳的時候,我原本愉悅的表情頓時變得黯淡下來。
那棵槐樹一夜之間竟然枯死了,樹上血紅的槐花掉在地上,如血一樣鋪在那裡,原本是綠色的葉子也幹了,打着卷萎縮在那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