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莞是昨天和慕谷玥帶着joice來南城的。
這趟過來,是因爲慕苒語。
慕苒語當初執意要和季涼城結婚,慕席南開始是不同意的,慕苒語的年紀太小,哪裡懂得婚姻的意義,無奈慕苒語以死相逼,鬧得差點上當地電視新聞,考慮到影響不好,季慕兩家才同意慕苒語跟季涼城先在國外登記,至於其它的,等到慕苒語年滿十八再說。
在華盛頓的時候,登記以後,季涼城就搬來跟慕席南一家同住,平日裡,慕苒語雖然偶有驕橫,卻被大家當做小孩心性,還有點說不出的俏皮搗蛋,誰成想,跟着季涼城回國就惹出不少事來。
特別是慕席南迴來以後,慕苒語時常打電話給父親,控訴季涼城待她不好,變了心,動不動就朝她發脾氣。
四月底的時候,慕席南來過南城探望女兒,只是沒久待。
慕席南迴到國內,因爲專攻腫瘤這個領域多年,被北京一家三甲醫院聘請坐診,也參與了好幾臺重要的手術,工作繁忙不必說,還得照顧身體不好的兒子,況且作爲丈人,即便不放心,也沒有整天對女兒婚後生活指手畫腳的道理。
剛巧,鬱家這邊有老人過世。
慕谷玥騰出時間把外孫送回南城,卻因爲工作不能天天陪着,於是,宋莞主動提出陪着過來,探望慕苒語的同時也幫大嫂顧着joice這邊。
只不過,傍晚她剛準備去一趟殯儀館弔唁鬱家長者,先接到慕苒語的電話,說在學校跟同學發生爭執。
季涼城昨天下午被派去外地開研討會,這會兒還在回程途中,宋莞作爲家長,只能先來元維處理孩子的事情。
宋莞是四點十幾分到的學校,在門衛處問了高三的教學樓,挽着包走進辦公室就看到站在辦公桌前的慕苒語和另一個女孩,班主任見慕苒語的家長來了,站起身從辦公桌後面出來,握着宋莞的手微笑:“耽擱你時間了,爲了孩子們這點事,讓你特意跑這一趟。”
“應該的。”宋莞彎起脣角,笑容得體大方。
說着,目光重新投向兩位當事人。
慕苒語除了蓬頭垢面,臉色也不好看,不時用手捂肚子,這樣一來,更加襯得旁邊有些嬰兒肥的女孩氣色紅潤。
班主任給泡了杯茶放在桌上,又轉頭問鬱菁:“慕苒語的家長已經來了,你家長大概什麼時候到?”
“……快了吧。”鬱菁說的不確定。
“沒關係,反正也沒什麼急事。”
宋莞微笑着,話答的體貼,她拖過椅子讓慕苒語坐下,又輕聲詢問慕苒語被打傷了哪裡,那樣的語氣,倒不像是在間接向鬱菁興師問罪。
慕苒語看了眼鬱菁,皺起眉頭道:“肚子有些疼。”
站的久了,鬱菁正想拉過旁邊的椅子坐會兒,聽到慕苒語這麼說,頓時站在原地不敢再動。
班主任已經坐回位置上:“慕苒語跟鬱菁不同班,也不在同一樓層,兩個人在廁所門口發生爭執,甚至還動了手,我們做老師的,也是百思不得其解,問問她們兩個,誰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宋莞的雙腿優雅交疊,手提包被放在腿上,聽了班主任的話,她笑道:“孩子們年紀還小,鬧點矛盾其實很正常,學校讓我們家長過來,也是爲了解除雙方的誤會。”
聞言,班主任鬆了口氣,點頭贊同:“我們讓家長過來,就是希望雙方坐下來好好談一談,不至於因爲一點小誤會鬧得雙方跟仇家似的。”
話音剛落,辦公室門就被敲響。
班主任擡頭,衝着門口喊了聲‘請進’,然後宋傾城就推門進來。
宋傾城把自己的書包寄放在門衛處,這會兒,手上只拿着手機跟錢包,看清宋莞正臉的那刻,她的手指有些握緊,對上宋莞投過來的目光,特別是看見一旁的慕苒語,那種似曾相識的感覺,逐漸由懷疑轉化爲篤定。
宋莞偏頭,看到來的是個女孩,微微挑了挑柳眉,只當對方是這裡的學生,沒有過分打量對方,收回視線,端起桌邊的杯子,喝了一口溫熱的茶水。
鬱菁瞧見宋傾城來了,小小激動了下:“傾城……”
然後,想起自己在辦公室裡,不敢再多言。
反而是班主任,看到宋傾城愣了愣,隨即手指着她開口:“你不是以前六班的那個宋傾城?”
宋傾城沒有再看其她人,也沒去接五班班主任那句話,直接道:“王老師,鬱菁家裡有白事,家長抽不出身,所以讓我過來一趟,她跟人打架的原因查清楚了麼?”
宋莞聽了,視線重新投向眼前的女孩。
紮起的馬尾,額頭光潔,鼻樑秀挺,五官整體是明豔的精緻,看着也就二十歲的光景,身上是黑色的棉襯,袖口挽起到胳臂肘處,搭配深藍的寬鬆牛仔褲,很休閒的一身打扮。
慕苒語沒想到鬱菁叫來的家長是宋傾城,原先就隱隱作痛的肚子,現在只覺得更難受。
宋傾城和鬱菁的關係,元維的老師或多或少知道。
去年有段時間鬧得滿城風雨,雖然沒在學校裡徹底傳開,但也不是什麼秘密,還有老師感慨真不能小瞧現在的孩子,智商高,情商也高,稍微動動腦子就能把自己整進豪門。
另一個老師笑說:“還有個重要前提,人得長的漂亮!”
這個前提,引得其他老師點頭稱是。
玩笑雖然這樣開着,其實大家心裡都明白,這個成績優異的宋傾城,是看上人家叔叔的身價地位想走捷徑,現在社會上,這種現象挺多,不稀奇,結果今年的一模考,他們分析全市名次的時候,看到宋傾城的名字在前兩百名裡。
當時就有老師心生八卦,猜測是不是同名同姓,直到查了准考證上的照片,確定下來是同個人。
現在,五班的班主任看到宋傾城代表鬱菁的家長來學校,心裡什麼都明白了,不過沒表露在臉上,得知鬱菁家裡有人過世,也就沒刻意爲難,開口說:“慕苒語他們班的徐老師今天不在,所以這事由我來解決,我的意思是雙方把話攤開來講清楚,打架的理由,具體傷到哪兒了,說明白了,纔能有個好的對策。”
這番話,宋傾城沒意見,看着班主任說:“那就先弄明白打架的理由,如果是我們這邊理虧,賠償是理所應當的事。”
班主任還沒接話,宋莞把玻璃杯放回辦公桌上,響聲輕微,卻讓辦公室內的氣氛陷入微妙。
“小姑娘年紀輕輕,說話倒是強硬。”宋莞說着瞧向宋傾城,脣邊是淡淡的笑容:“不管小語和這位鬱菁同學是爲了什麼動手,你剛來就拋下這樣一句話,我要是脾氣差點,咱們雙方就沒繼續談下去的必要。”
宋傾城點頭,隨後開口:“是我語氣不當。”
她的反省來得太快,讓班主任打圓場的話卡在喉嚨裡。
宋傾城已經看向鬱菁,也沒含糊其辭,直接問她:“怎麼會和人打架?”
“……”鬱菁看一眼慕苒語,有些吞吐,過了良久纔開口:“就是言語上有些衝突。”
慕苒語卻說:“她的教室在二樓,跑來一樓上廁所,我讓她走開點,別擋着路,她直接伸手推我,當時有好幾個女同學看到,要是不信,可以把她們叫過來問問。”
“是你先說我的!”鬱菁急聲辯解。
“那你說,我說你什麼了?”
“……”
鬱菁瞬間語塞。
慕苒語忍着那點腹痛,出聲道:“如果是我先說你,那你就把我的話原原本本告訴大家,不然,你今天必須向我道歉,下週一的升國旗,上臺做檢討,承認你動手打人還推卸責任的事實。”
聞言,宋傾城微微蹙起眉頭。
慕苒語看着宋莞說:“媽,我不要他們的醫藥費,我只要她跟我道歉,週一上臺做檢討!”
“肚子很痛?”宋莞察覺到女兒的異樣。
慕苒語默默的點了點頭。
宋莞看她的臉色不像作假,失了最初那點耐心,對班主任道:“我接到電話過來,是誠心來跟對方家長協調這件事,但是現在,王老師你也看到了,我女兒的肚子疼成這樣,不知道怎麼被弄傷的——”
鬱菁突然插嘴:“我沒有碰她的肚子,只是推了她肩膀一下,後來是她衝上來打我,我才還手的。”
宋莞勾了勾脣角,好像聽到了什麼荒謬的話,看着班主任說:“王老師你現在也聽見,先動手的不是苒語。”
“她沒先動手,不表示她沒先動口。”
聞言,宋莞轉過頭。
視線對上宋傾城的眼睛,她的眉頭舒展,隨後道:“如果是苒語出言挑釁,那就讓鬱菁同學說出來,當着老師的面,總不至於冤枉了她去。”
宋傾城莞爾,沒回避女人的目光:“鬱菁在元維上學幾年,哪怕讀書成績不好,也沒鬧出打架鬥毆的事,慕苒語同學轉來以後,這個先例就破了。作爲家長,您女兒的性格您最清楚,是安分守己的,還是喜歡惹是生非,其實您心裡很清楚不是麼?”
“就算小語平日的性格跳脫點,所以就能認定這次的事她是過錯方?”宋莞還坐在椅子上,側仰頭看着宋傾城,下巴優美的線條,一如脣邊淺淺的笑:“你這個女孩,家裡大人難道沒教過你,判斷對錯的時候要講真憑實據,而不是隻靠個人的主觀想法。”
“原來是這樣。”
宋傾城也勾起嘴角,繼續道:“可惜我媽死得早,我爸顧不上我,不懂這個道理。”
宋莞聽了,神色微微一怔。
話落,宋傾城把視線望向慕苒語,問的誠懇:“慕同學,比起推人,偷東西是不是更該上臺做檢討?”
“我又沒偷東西,你問我幹嘛!”
慕苒語的心跳怦怦加快,眼睛不敢再去看宋傾城,想起自己被關拘留的事,底氣不像剛纔那麼足。
這時,鬱菁低聲道:“……是她先罵我豬頭,說我癩蛤蟆想吃天鵝肉。”說到這裡,她擡頭看了看宋傾城,又望向班主任那邊,再度開口:“她說季老師不會——”
“好了。”宋莞突然打斷鬱菁的話。
她沒讓鬱菁再說下去,只是告訴班主任:“這麼看來,是小語逞口舌之快,引發這場爭執,錯在我們這邊,其它也沒必要追究了。”
“媽——”慕苒語張嘴,不願意吃這個虧。
宋莞卻說:“你跟你同學道個歉。”
慕苒語和季涼城結婚的事情,學校裡都瞞着,現在爆出來,只有麻煩,季涼城這個老師就別想再當,即便他們是在國外合法結婚,卻不能不顧及到大陸的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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