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傾城隨着鬱庭川走出宴會廳,手機在口袋裡震動了下,是一條短信,打開來,內容怨氣滿滿:“我已經道歉了,快把我手機解鎖密碼和微博賬號密碼告訴我!”
宋傾城放慢腳步,回覆六位數字和一串英文數字。
宴會廳裡,慕苒語用手腕揩掉眼角的淚水,抽泣還止不住,收到宋傾城給的密碼,立刻把手機還給季涼城,拿出自己的手機解鎖屏幕。
因爲今晚的事,季涼城的神色不太好,見慕苒語這樣慌慌張張,開口問:“到底怎麼回事?”
“姓宋的拍了我的照片!”慕苒語的眼周泛紅。
季涼城皺眉:“什麼照片?”
這會兒賓客散去,宴會廳裡沒幾個人。
慕苒語的動作很急,心裡忐忑,因爲宋傾城不僅扒光她的衣服拍了照,還給她上傳到微博弄了個定時發佈,她的微博裡有很多好友,如果被看到,肯定會瘋傳的!
輸入新密碼登陸賬號,找到那條只差幾分鐘就發佈的新微博。
慕苒語看着那九宮格的照片,眼圈徹底紅透,又氣又惱的哭起來。
“”季涼城拿過手機一看。
所謂的照片,就是九張敬業福圖片。
“我的照片呢?”慕苒語哭。
說着,忽然想到什麼,從季涼城那裡搶回手機,打開相冊翻看,真的沒有她被綁着手不穿衣服的豔照。
在休息間裡,宋傾城是拿着慕苒語的手機拍的照片。
所以,照片根本不存在!
意識到自己被騙,慕苒語心裡懊悔,泄憤的把手機砸在地上。
正在這時,一道柔美的女聲傳來:“這麼大的人,怎麼還耍小孩子脾氣。”
慕苒語的身形微頓,隨即,驀地轉過頭,宴會廳邊側門的方向,一個女人正靠坐在輪椅上笑容寵溺的看着她。
云溪路八號園。
到家後,宋傾城給鬱菁發微信,沒有得到回覆。
洗完澡出來,後腦勺還是有點疼,慕苒語的那一下,沒有把宋傾城砸出血,但是後頸上方位置腫了一塊,又因爲她剛剛洗頭,難免觸碰到那處腫傷。
鬱庭川見她時不時用手去摸後腦勺,料到她肯定還疼着,把人叫過來,把手裡的煙咬在嘴邊,微微眯起眼,戴腕錶的左手扶着她後頸,另一手按着她的後腦勺慢慢揉着。
宋傾城坐在沙發上,剛揉的時候,倒吸了口涼氣,漸漸的,疼意開始消失,整個人跟着放鬆下來。
視線裡,是鬱庭川的淺灰襯衫。
後頸肌膚處,感受到男人手掌的乾燥溫暖。
宋傾城想起上回受傷,也是這樣,她喜歡被鬱庭川照顧呵護的感覺,心裡暖融融的,不禁淺淺的挽起嘴角。
“要是真的很疼,就去醫院。”
鬱庭川嘴裡叼着菸捲,說話不是很清晰。
卻是這樣的含糊,讓他磁實的嗓音聽上去更加成熟有魅力。
“睡一覺,明天就會好。”宋傾城嘴裡答道,感受着他手上的力道,身體稍稍前傾,雙手搭在男人腰際的皮帶上,緩緩的滑到身後抱住他,試探的叫了一聲:“庭川。”
鬱庭川輕笑一聲:“做什麼?”
宋傾城彎脣:“就叫叫你,不行麼?”
鬱庭川拿着那截煙,往茶几上的菸灰缸裡點了點菸灰:“平日裡沒見你多叫,還是,高興時候獨有的?”
“誰說我現在高興。”
宋傾城稍稍鬆手,揚着臉說:“你這是把主觀臆斷強加到我身上。”
“”鬱庭川抿嘴淡淡笑着,沒有反駁她。
過了會兒,他開腔問:“在酒店和慕家那個丫頭動手了?”
宋傾城怔了下,沒料到鬱庭川會這麼問,在面對他的時候,她已經發現自己總是撒不出完美的謊,就像現在,明明想要隱瞞他的,話到嘴邊又變成另個樣:“嗯也不算動手,就是讓她去說明一下,開始沒留神才中的招。”
至於鬱庭川怎麼知道的,仔細想想,宋傾城並不覺得多奇怪。
當時,慕苒語那副模樣上臺。
她又正好從外面回來。
不用看監控,都能讓有心人聯想一二。
外婆在的時候,老人家就說過她會被鬱庭川拿捏一輩子,這個拿捏,應該就是指她想什麼做什麼,恐怕都能被鬱庭川猜到。
宋傾城由衷覺得,如果像現在這樣一輩子,自己也是心甘情願的。
這時,茶几上的手機震動起來。
宋傾城瞥到亮起的屏幕,來電顯示顧政深的名字。
“先上牀去休息。”鬱庭川拿起手機去書房,應該有公事,離開前不忘叮囑她。
等到房門掩上,宋傾城上牀蓋了被子。
拿過手機,鬱菁還是沒回復。
宋傾城撥了個電話。
是關機狀態。
書房裡,鬱庭川伸手合上門,同時接起電話。
“鬱菁沒事吧?”顧政深在那邊關心。
鬱庭川徑直走到書桌前,低頭打開桌上的那份文件:“小孩子不懂事,過兩天就會忘性,倒是讓你外甥的婚禮鬧了洋相。”
顧政深嘆氣:“我父親剛剛交待我,讓我改天登你家的門做個解釋,這件事確實是慕家那個丫頭過了,我那外甥女不知怎麼就和她玩一塊去了。”
“江合區那塊地皮還沒批下來?”
鬱庭川把話題轉到年後要啓動的項目上。
“飯已經請過,可能最近年底,各種審批都比較慢,我明天再親自去趟國土局。”說着,顧政深猜到鬱庭川應該在看文件,稍作停頓,又開口:“婚宴上,我中途離開,是因爲接到清雨的電話。”
“她找你又有什麼事?”
“清雨她回國了。”
鬱庭川翻頁的動作停頓,問:“什麼時候。”
“就今天晚上。”顧政深見鬱庭川像是真不知情,哪怕因爲宋傾城,他不贊同鬱庭川的做法,但說到底,兩人還是多年好友:“她在機場打給我,我就過去接了她,當時急急忙忙的,我也就沒問你知不知道。”
“她現在在南城?”
“對,我幫她在酒店開了個房間。”
顧政深實話實說:“本來是大年三十的機票,突然就改簽了,我也不知道她會來南城,可能不放心joice獨自在這裡吧。”
兩人又聊幾句,結束電話。
書房裡,落地的窗簾還沒攏上。
鬱庭川把手機放到桌上,自己的身體倚着書桌邊緣,透過玻璃窗看向外面的夜色,嚴冬的夜晚,除了漆黑別無他物,閒來無事,他拿起煙盒和打火機,在準備點火的時候,想起宋傾城在今晚宴席上說的話,又把那支香菸塞回去。
他擡起眼,恰巧看見玻璃上映出自己的模樣。
比起多年以前,如今的他,沉穩內斂,早已不復當年的乾脆熱血。
這樣子想着,腦海裡卻浮現出方纔在臥室裡的情景——
女孩摟着他的腰,臉隔着襯衫貼在他身上,滿是依賴。
還有在洛杉磯的時候,住宅的柵欄外,她站在路邊等待着,轉過頭看到他的那瞬,原先的百無聊賴化爲驚喜,微微笑起來,比天邊的晚霞還引人注目。
記起這些,鬱庭川的神情不禁溫柔。
。
鬱庭川回到主臥,宋傾城已經頭枕着胳臂睡過去。
衝完澡上牀,本來熟睡的人兒,下意識翻身靠近他的懷裡。
“”鬱庭川低頭,看着她白皙的臉龐,撥開她脣邊的髮絲,替她掖好被子,這才伸手關上燈。
翌日,宋傾城去了一趟老宅。
因爲不放心鬱菁。
過了一晚上,後腦勺已經不怎麼疼。
這一天,老趙剛好在家裡,宋傾城沒讓老趙送,先坐公交去沈徹那裡,安排好事情,再轉去鬱家老宅所在的紫苑。
沈徹見她這樣奔波,取了車鑰匙送她過去。
白色高爾夫已經被修好提回來。
“剛好我想到那邊的小商品市場買點文具用品和打包袋。”沈徹邊彎腰套鞋邊說:“算是順路捎你一程。”
宋傾城聽了,沒再回絕。
上車後,兩個人難免說起昨晚婚宴的事。
“顧衡陽瞧見你沒有別的想法?”沈徹看了她一眼,繼續倒車:“畢竟鬱庭川這樣的,還是不多見的,你現在是恆遠老總的太太,換做是我,看到你挽着鬱庭川出席我的婚宴,轉過身肯定想嘔血。”
宋傾城繫上安全帶:“我看他的樣子應該挺好的。”
“也是,那個時候纏着你說不離不棄的,最後因爲得不到回報,義無反顧的走了,現在能娶別人也不稀奇。”
宋傾城笑:“總不能喜歡過我,他就得這輩子終身不娶。”
沈徹瞥見宋傾城用手揉後腦勺那處,開口問:“後腦勺碰到了?”
“沒留意被個熊孩子砸的。”
“在昨晚婚宴上?”
宋傾城沒否認。
沈徹八卦:“熊孩子砸你,鬱庭川沒有幫你出氣?”
“你把他想成什麼了。”宋傾城失笑,停頓了下又道:“熊孩子你也知道,就是季涼城那個老婆。”
沈徹哦了一聲,過了會兒才問:“她怎麼老和你過不去?”
“有些事,註定的吧。”宋傾城答的頗爲深奧。
上午十點多,高爾夫停在紫苑大門口。
宋傾城沒有讓沈徹開車進去。
紫苑的保安在鬱庭川的車裡見過副駕駛上的宋傾城,加上小道八卦不少,知道這是南城首富鬱家的兒媳婦,所以沒爲難宋傾城,直接讓她進小區。
宋傾城剛進洋樓,在客廳裡玩平板的joice擡頭,看清來人是誰,立刻跑過來,小臉上沒有掩飾喜悅。
“只有你自己在玩?”宋傾城問。
joice點點頭,然後牽過宋傾城的手去客廳。
宋傾城陪joice坐了會兒,趁着許阿姨端着水杯過來,開口問:“鬱菁去學校了?”
“沒有,在樓上呢。”許阿姨說着,稍稍壓低聲:“昨晚被她媽罵了一頓,不知道因爲什麼,沒收手機和錢包,拔了家裡的網線,也不讓她再去學校。”
宋傾城又問:“大嫂也在家?”
“大少奶奶用過早餐就去了醫院。”
許阿姨放下杯子:“小菁一直在房間,早飯都沒吃,我上樓叫她,房門反鎖着,也不理人。”
過了會兒,宋傾城起身去樓上。
joice像條小尾巴跟着。
宋傾城敲過房門,出聲道:“鬱菁,是我。”
裡面傳來一陣聲響,就像在收拾。
沒多久,鬱菁開了門。
鬱菁身上穿着連體的家居服,光腳丫,扎着丸子頭,開門以後,重新跑回到牀上,躲進溫暖的被窩裡,然後嘟囔:“我以爲我媽還禁止人員探望。”
joice進來後,自己在牀邊坐下,很乖巧。
宋傾城合上房門,轉過身,看着鬱菁問:“你媽昨晚訓你了?”
鬱菁撇嘴:“如果只是訓就好了。”
“你媽那麼做是爲你好。”
即便昨晚宋傾城沒在老宅,但是根據她的瞭解,付敏對鬱菁的教育一直都很正確,這次肯定不會例外。
“你又知道。”鬱菁抿着嘴角。
半晌,她想起什麼,把目光投向宋傾城:“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季涼城就是那個慕苒語的老公?”
宋傾城沒有打算做隱瞞,點了點頭:“第一次見到他們,我有過猜測,再見的時候基本就確定了。”
鬱菁問:“什麼時候的事?”
“大概半個月之前。”宋傾城如實道。
鬱菁的眼眶微紅,抿着嘴說:“那你幹嘛不告訴我,如果我知道,昨晚肯定不犯傻。”
“”宋傾城忽然覺得,自己不喜歡八卦可能是個錯誤。
鬱菁吸了口氣,又緩緩吐出來:“算了,反正姓慕的已經道歉,季老師選誰不好,爲什麼偏偏是慕苒語,慕苒語不是跟我同歲麼,他們怎麼就結婚了。”
宋傾城解釋:“應該是在國外結的婚。”
說着,她拿過搭在椅背上的衣服,放到牀邊:“起來吧,中午請你和joice去吃披薩。”
鬱菁繃着兩瓣粉脣:“其實我不太喜歡吃披薩。”
“那就吃別的,隨便你選。”
這時,joice扯了扯宋傾城的衣袖,然後打了個‘喜歡’的手語,宋傾城微微一笑,重新望向鬱菁:“看來只能吃披薩了,joice說他喜歡。”
“我就知道。”鬱菁咕噥着,掀開被子開始換衣服。
joice甜甜笑着,幫堂姐拿來一雙襪子。
中午,鬱庭川和前妻在一家酒樓的包廂吃飯。
作陪的還有顧政深。
回國前,慕清雨做了頭髮,一頭烏黑的直髮燙成大波浪卷,配着她清麗秀美的五官,增添了幾分風情韻味,她脫下的外套被顧政深掛去衣櫃裡,只穿着奶白色的高領毛衣和黑色長裙。
“我以爲你現在已經不想再見到我。”
慕清雨這話是對鬱庭川說的,邊開口邊爲自己倒了杯水:“昨晚上,政深的車要是開快點,指不定咱們還能在婚宴上見一面。”
鬱庭川沒有接腔,只問她:“怎麼突然改變行程?”
慕清雨擡頭,輕輕一笑:“幹嘛,難道我都不能來南城了?”
“”鬱庭川往骨碟裡彈了下菸灰。
慕清雨看着對面男人的動作,稍稍低着頭,菸灰燼落,在半空裡紛紛揚揚,猶如黑白的相片,帶給她緬懷的感觸。
確實應該緬懷了。
因爲現在,哪怕彼此面對面坐着,距離卻跨不過去。
慕清雨斂起神思,開口問:“joice呢,是在云溪路還是紫苑?”
“在紫苑那邊。”回答的是顧政深。
顧政深在她的旁邊落座,給自己倒水,繼續道:“鬱叔叔一天不見孫子就不得勁,哪裡肯讓別人帶走。”
“是麼?”慕清雨要笑不笑,拿餘光去瞥鬱庭川:“不過也是,哪怕鬱家以後有別的孫子,joice的嫡孫身份擺在那裡,他爺爺多疼他一點沒錯,畢竟當爸爸的,心思早就不在他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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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nn)o大家除夕快樂!
老酒接下來兩天要回趟老家掃墓,所以二更暫時沒了,只維持一更,特告知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