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屹盯着近在咫尺的孟琅,並沒有太多驚惶,而是反脣相譏:“我以爲孟琅除了專注婚外情,不會關注其他的事。”
“哦?”孟琅依舊擡手擋住她的去路,譏諷得徹底,“你似乎覺得婚外情是罪無可恕的事?要不要我告訴你,我妻子的聯繫方式,然後你去告訴她,我在外面找女人。”
“你就不怕她鬧着和你離婚?”她查了孟琅,如陳嘉禾所說,是孟家二少意外而亡纔有機會上位。孟琅算是有能力,記錄在冊的大案子也有,不過他有如今的地位,大半倚仗他妻子張慧生的地位。
她給他想要的榮華富貴,他卻在外面沾花惹草。女人可悲起來,是沒有盡頭的。
“求之不得。”孟琅輕輕吐詞。
一瞬之間,她又看不透這個男人了。他很複雜,他想要的東西,似乎太多。
“既然你認出了我,我也不拐彎抹角了。現在你不管要對我怎麼樣,我首先要做個明白鬼。”她再次飛他眼刀,“我說完話之前別想對我動手動腳。你和楊媛媛有什麼舊情其實我不太在意,因爲我覺得,在你心裡,感情太不重要了。楊媛媛誣告我,自己想把自己送去監獄,你有沒有參與逼過她?你喜歡楚唸詩,你甘願爲她所用?”
“楚唸詩。”孟琅諷刺地吐出這個名字,“在我眼裡,她比楊媛媛還髒。現在,她還沒有回來,應該跟那個男人上牀了。那個男人,如果我沒有想錯,是你的人吧。”
“那你真虛僞,覺得髒,你的身體還是忍不住對她產生慾望。”柳屹忍不住夾槍帶棒。
孟琅再次低笑,俯首看她:“我的身體,對你也有慾望,你要滿足我嗎?”
“你這樣的人我見多了,陰暗面太重。你說着上牀上牀,其實不管和誰上牀,你的心裡永遠是空虛的。可是,孟琅,你逼着舊情人去坐牢,可一點不男人。”柳屹不畏懼地和他對視,同時保持警惕。
孟琅被柳屹的話刺激到了,忽然握拳,重重砸在門上。
他的拳擦過她的臉,劃過一陣風,她只避開了一點——原本孟琅就沒想揍他。
“柳屹,你要不直接告訴我,你想要什麼,然後我配合你?”孟琅反問,“你以爲世界繞着你轉嗎?”
“難道就該繞着你嗎?”柳屹低低駁回,“玩弄你的妻子,玩弄你的情婦,玩弄所有人,你感覺好嗎?”
“實話告訴你,楚唸詩爲什麼找上我我並不十分清楚,楊媛媛的事我還是知道的。想我幫你,你給我睡一晚?你說的對,我玩弄過很多女人,沒有玩弄過陸荊舟的女人,也算是遺憾。你送上門來,我當然不會放過。”
柳屹擡手就要給他耳光,沒有意外他攔住了。她作勢和他掙扎,趁他專注之際,出人意料地擡起膝蓋,給他*來了致命一擊。
“嗷。”孟琅終究肉體凡身,剎那低吼出聲,沒什麼攻擊力。柳屹一推,他就倒在地上,蜷在一起,捂着那處,疼得不能自己。
“孟先生要是不舉了,不能怪我,怪你嘴巴里全是髒水。”
“柳屹你TM給我滾!”孟琅緩了緩,靠着牀,仍然痛得要命——她往死裡下手,他還真懷疑能“不舉”。
一直被壓制,忽然佔了上風,她心情很好,依舊靠在門上,手搭在門把上,隨時準備逃走。她還是想要拉攏孟琅的:“孟琅,如果你沒有愛上楚唸詩,那麼楚唸詩有什麼值得你依賴?你一路走到現在,難道看不清?”
孟琅依舊捂住關鍵部位,一張臉在疼痛中幾乎猙獰。
“我什麼都有,我什麼都不需要。我現在不過是享受着楚唸詩的美色罷了。”忍着痛,孟琅坐在地毯上,說出的話並不露怯。
“孟琅,楊媛媛流掉的孩子,是你的吧。”柳屹對楊媛媛流產的場景依舊記憶猶新,她下意識擡手覆在腹部,慶幸她的寶寶安好。
她是猜測,又很肯定。她所能查到的,楊媛媛的生活,一直除了楊盼盼沒有其他。既然楊媛媛和孟琅有這樣的關係,那孩子很可能是孟琅的。
而且她那天去看楊媛媛的時候,楊媛媛整個人意志消沉:完全被流產擊敗了,可能是愛孩子,也可能是愛孟琅。
孟琅一頓,突然之間,身下的疼痛麻木了。俄而,他收拾好情緒,嘴上仍舊沾染毒汁:“那又怎樣,一個婊、子就不該奢望生下金主的孩子。”
對孟琅而言,楊媛媛一開始就是婊、子。孟琅在那樣的地方遇到出來賣的楊媛媛,本來就是看輕的。可楊媛媛有取悅他的本事,不管是那張臉還是在牀上的本事又或者偶爾表露出來的天真(在他眼裡就是蠢),因此他長期包下她。這個過程中,他當然不希望楊媛媛和別人有染。
這不是愛情,這是男人的自尊心,男人的佔有慾。同樣,男人的自尊心讓他自以爲優越地把楊媛媛安置到了公司到白領,在他離開之後。
他要娶張慧生,毋庸置疑。他需要她鞏固他在孟氏的地位,幸好這個女人愛他,縱容他,讓他可以輕鬆在外風花雪夜。
楊媛媛當然知道婊、子的本分,她早就被男人傷透了。她安心在“楚楚動人”不上不下,憤世嫉俗,他找上的她。
因爲他突然想她的身體了,一找就不能收尾了。
楚唸詩拿楊盼盼的安危逼楊媛媛,而他和楚唸詩一起更是把楊媛媛逼到了絕境。或者是,就是,心死吧。
“可是,這個你口中的‘婊、子’,愛你。”柳屹在感情上,比較理解楊媛媛。在女人孤苦無助時出現那個幫助她的男人,往往對她有特殊意義。但是她討厭楊媛媛,她現在這麼說,不過是希望孟琅可以做出對她和陸荊舟有利的事。
柳屹並不知道,楊媛媛心裡,始終住着韓謙。年輕、乾淨,天生適合鋼琴天生屬於音樂的韓謙。
孟琅不愛楚唸詩,甚至是看輕,這就是她能要到的好消息。
孟琅在聽到她的話之後陷入沉默,她微微勾脣,可能這樣的沉默,也算是好消息。孟琅對她來說,始終是危險的存在,趁他還因爲小兄弟不能走動,她及時撤退。
她沒問何衍照戰況如何,可能真的如孟琅所猜,激情正濃。
回到房間,她洗完澡,站在窗邊看風景時,和陸荊舟通話。她對他沒有隱瞞,說到了孟琅和楊媛媛的事。
“真的差點被孟琅非禮?”陸荊舟挑了自己感興趣的,特別任性地繼續道,“何老二越來越失職了。”
好在我的吃吃,福大命大,且足夠勇猛。
柳屹現在根本沒心思替可憐的何衍照辯解句,而是追問:“你不覺得,祝芳菲和楊媛媛有點像嗎?”
“所以,你要同情誰呢?”
“不是,我是想,你堅定不移地沒有愛上祝芳菲,我覺得孟琅可能也不會爲楊媛媛做太多。”
“我和孟琅不一樣。”陸荊舟低低說,“明天晚上,我就來找你。”
她有些得意:“因爲你義無反顧地愛上了我。”
“孟琅不愛張慧生,也許,孟琅真的會如你所願呢。”陸荊舟接着她的話茬。
她倚着窗欄,望着夜色,眉眼因爲笑意彎如新月:“那你說說,我的願望是什麼。”
“楚唸詩消失在你面前,”他頓了頓,摸了摸看着好像歪了的袖釦,加了句,“也是我的願望。”
陸荊舟總有辦法讓柳屹睡得安穩做個好夢。
翌日清晨。
窗簾並沒有拉死,薄薄的陽光隔着窗照着她的睡眼。她枕着枕頭,時不時咂嘴,睡得十分安靜寧和。
“砰砰砰”,而房門外,何衍照是沒命地敲門。
有什麼辦法,他打電話也喊不醒。他跟楚唸詩睡了,對何衍照和楚唸詩這樣情史豐富的,這樣更不算什麼。經歷過Alan之後,楚唸詩反而有很多女人沒有的行爲。不得不說,純牀事來說,何衍照還是挺享受的。
到了他這樣的年紀,又是閱女無數,生澀的女孩兒不過偶爾玩玩風情。
他當然不會意識到,十幾年後,他會那麼渴求一個年輕女孩兒的身體。
他從和楚唸詩滾過的牀上醒來,楚唸詩已經走了。他哼歌洗澡,下去吃早飯,他很喜歡楚唸詩不糾纏這個行爲。一切都在順利進行時,他接到陸老大的電話,莫名其妙又被虐了。因此他現在敲柳屹的門,有急事不假,深深的幽怨更真。
何衍照敲門敲得堅持不懈,終於驚醒了睡夢中的人。但凡不是陸荊舟喊她起牀,她都有起牀氣。她意識清醒後,猛地拉上被子,捂上耳朵。奈何魔音綿延不絕,她怎麼都能聽見,敲門聲,似乎是何衍照的呼喊聲。
耗了幾分鐘,她終於爆發了。她猛地拎開被子,走到門前,打開,沒好氣問:“幹嘛?”
看到一身毛茸茸睡衣,頭髮微亂,睡眼惺忪的柳屹,何衍照一時失語,靜默了幾秒才說:“我剛剛撞上孟琅,他讓我轉告你,他退房走了。”
“噢。”她並不是很意外,對他依舊沒好臉色,“站着等我。”
“啊?”
柳屹重重關上門,以此來回答何衍照,適才慢條斯理去洗漱。
何衍照被關門聲激得一懵,不過回想起她那副亂糟糟的模樣,又樂了。
待穿戴整齊後,柳屹再次給站在門外候着的何衍照開門,態度好了很多:“進來吧。”
何衍照坐到椅子上,擰開小桌子上每天更替的礦泉水瓶,仰頭大喝,頭回不顧形象。因爲喊起柳屹,真的是艱鉅的過程。
柳屹看他這副樣子,倒沒有意見,等他喝完,她才問他:“孟琅除了說走,還有說什麼其他的話嗎?”她和孟琅一點不愉快,估計孟琅沒有大礙,要真不舉了,別說捎句話,怕是聽到她的名字就要暴怒了。
何衍照把水瓶放回桌面,搖搖頭:“沒有,不過我覺得他脾氣真好,我都睡了他的女人,他居然還能對我笑。”
“……他可能以爲你本事不大沒睡着。”柳屹開玩笑。
“柳屹聽着,老大的女人,都不能質疑我何衍照泡妞的能力。”何衍照義正言辭。
她挑挑眉,不僅起牀氣散了,心情也不錯:“那楚唸詩呢,她怎麼樣?你不是把她迷得團團轉了嗎?”
“不知道,我們睡過就相忘於江湖了。”他聳聳肩。
“行了你走吧,”柳屹從牀上起來,隨意鋪了鋪被子,“雪原度假村你看不上,現在我也不勉強你了。你可以退房走了,我自己玩一天,晚上陸荊舟就會來陪我了。”
“……”何衍照盯着她卸磨殺驢的背影,陷入了沉默。
一下子靜悄悄了,她以爲他走了,結果她翻好被子,直起腰,回身看到何衍照依舊坐在原地。她不由問:“你怎麼還在這裡?”嫌棄的意味不加掩飾。
“你昨晚,是不是跟陸老大告狀了?”何衍照猶豫了下,還是說了。對於何衍照來說,孟琅什麼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早上被陸老大言語威脅了。是的,晚上來海城陪柳屹,然後陸老大明天就可以切身地虐他千百遍了。
要知道,他盡心盡力到犧牲了色相,他錯了什麼?
因此,他才敲門敲得如此急。
柳屹眨了眨眼,卷而長的睫毛猶如欲飛的蝶:“沒有啊。”
那模樣,要有多純就有多純。
何衍照忍不住心裡一咯噔,剎那竟忘了追問。
等她推着他出門時,他才醒悟:“唉唉唉,你別誆我啊。”
柳屹被何衍照弄煩了,縮回手,凜眉看他:“我說了沒有,就是沒有。你要是再跟我吵,我就真的去告狀了,我說你對我圖謀不軌。”
“行行行。”何衍照舉雙手投降,因爲鐘意他被戚四被自己虐得夠慘,不想受這無妄之災,索性投降退出去。
柳屹見他灰溜溜出去,心情大好。她當然記得,陸荊舟那句埋汰何老二的話,可她更記得,當初是讓她恨不得挖了眼珠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