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氏方纔一直盯着李夏枝,雖然心底是想她死的,但也看着她沒嚥氣而衝上去掐死她的膽量。
所以就一直傻愣地站在那裡,看着李夏枝一下一下的使力。
如今聽了這話,還真就奇了怪了,她謀殺?
這小賤人莫不是生孩子生傻了吧!
人都沒死,說她謀殺?還真是青天白日裡見了鬼…
“你說我謀殺啥?殺了你?要真是這樣的話,如今是鬼怪在同我說話?”
其實她也覺得說不定這小賤人就是被鬼怪附體了,從前懦弱的在她面前屁也不敢放一個,也就是吃準了她孃家沒人,又沒了男人的庇佑,這才一個勁地磋磨…
眼下倒好了,敢點名叫自己何婆子?
李夏枝覺得這老太婆的嘴巴還真是有兩把刷子,原主是她兒媳,可憑着她總是想讓人死,就不值得被她尊重!
所以這會兒聲音不免又大了些:“我肚子裡的孩子生不出來,明明都住在一起,你卻不去叫婆子,這不是謀殺是什麼?還有,你方纔說什麼自己應該也還記得吧,說這麻袋用來裝我這具屍體的,我人還沒死呢,你就這樣,不是謀殺是什麼?”
她的聲音極大,只是說完後,只覺得整個人都快要虛脫了…
何氏只是一個普通不過的潑婦,說一些罵人的話還有兩下子,如今被李夏枝這麼妙語連珠的話說的都不知道要講什麼了。
只能瞪眼,起跳,指手破口大罵:“你這個小娼婦,竟然說我故意謀殺你?你也不看家裡還有多少銀子,請產婆?我們不要吃飯了?”
李夏枝如今只被這人吵得太陽穴疼的緊,畢竟才生產過,身子虛弱,想要開戰,卻真是有心無力。
“那我這還沒有死呢,你就準備麻袋又是幾個意思?嬸子們,你們來評評理,我眼下生的不是她秦家血脈麼,要不是想着肚子裡的孩子,說不定這會兒早就…”
她不想再說了,越說越氣得慌!
何氏的夫家姓秦,李夏枝的男人叫秦川,是個獵戶,兩人成親算起來是有一年,可在新婚才滿了一個月時,秦川便去山上打獵,至今未歸,這孩子都生了,也不知是死是活…
不過,時日都這麼久了,村裡人明面上不提,可背地裡卻覺得那秦川定然是死翹翹了,要不然哪有大活人自己消失了?
但還好,除了婆婆何氏外,村裡人三觀也正,雖然覺得原主是個“剋星”,但也知道這人不進他們家們,也克不到誰頭上。
要不然今日這些個嬸子們也不會衝出來幫忙了…
那三個婦人如今齊力將孩子穿好衣裳抱了出來,聽到李夏枝這話,心底微微泛着酸。
畢竟她們也是女人,自然明白生娃的兇險,眼下再看着何氏一幅事不關己的樣子,也不說別的話浪費時間,直接扔下了一句。
“的確,我覺得這事情定然要告訴里正才妥當!讓他來好好說個公道話!”
這些人其實也抱了一絲看熱鬧不嫌事大的心思,但更多的,是厭惡何氏。
她在村裡本就不受人待見,也正是如此,大家雖然知道這李夏枝一嫁過來就“死”了丈夫不好,是個災星,但在何氏的襯托下,反而讓大夥兒對她同情了幾分…
何氏也不怕,這裡正來就來,她家沒錢請產婆怎麼了?
沒過多一會兒,整個秦家莊便知道這事兒了,不止是秦里正來了,村裡上至三歲孩童,下至七十老太婆都來了。
如今在阮夏枝屋門外烏壓壓地站了一圈!
瞧着這麼多人頭,她還【真】覺得自己跟動物園裡讓人觀賞的大熊貓似的…
但人多也好,公道自在人心,她何婆子不請產潑那就是做了虧心事兒!
秦里正瞧着屋子裡光景,眸子皺了皺。
哎,這哪裡還有一個家的樣子啊…
“秦何氏,這件事情就是你的不對了,婦人生產是大事,怎麼能產婆都不請一個?如今這事情你可得要給李氏一個說法…”
聽了這話,其他看熱鬧的婦人們也帶勁兒了,一邊憐惜着李夏枝,一邊對着何氏噴口水,只恨不得將她給用唾沫腥子淹死…
何氏再如今威風,那也只有一張嘴,以寡敵衆,哪裡討得到什麼好?
只能一個勁地大罵說別人管閒事兒如何如何。
李夏枝聽得腦門子頭,眼下見着這會兒稍微安靜下來的空檔,立馬開了口:“里正伯伯,你也看見了她何婆子是怎麼對付我們母子的,今天要不是我挺了過來,如今恐怕身子骨都涼透了,今日這事情,我也不想多說什麼,讓她何婆子道歉到我滿意爲止外,還得給我賠償!三隻老母雞,還得再添上五升米!”
其氏秦家在秦家莊還算是有錢的,何氏從前是大戶人家的丫鬟,帶了不少首飾,李夏枝的公爹又是木匠,雖然人去了,可家裡吃的倒是不會少。
所以也能養得起雞鴨,吃得上米飯。
李夏枝自打嫁進秦家門後,便分了家,小兩口單獨過,何氏和小兒子在另一邊。
兩座屋子中間也隔了一道牆。
從前何氏是如何對待大兒子秦川的她也不清楚,可在她的記憶裡,這婆子只覺得小兒子秦海是個寶貝疙瘩,疼得要命!
從前的李夏枝性子軟,本來就是逃荒到秦家莊來的,孃家人都餓死了,所以覺得沒有什麼依傍,再加上如今唯一可以依靠的相公也不見人,所以在何氏面前更是大氣都不敢出。
雖然分了家,還是沒少幫襯着幹活。
銀子不銀子的她不曉得,但何婆子那裡有三隻雞,她卻是知道的,如今也不是討她財,如今才生了孩子,爲了以後的身子,還是得好好坐這個“冤枉”月子。
家裡屁都沒有,這些東西便得抵一個月的口糧…
本是想着擺脫何婆子的束縛,離了秦家,可虎落平陽被犬欺,眼下若真是這麼做,那何氏可不得更高興?
畢竟這屋子是秦家的,何婆子就算將她掃地出門,也沒人會說什麼。
君子報仇十年不晚,李夏枝忍!
可何氏一聽到她這話,如同躥天猴一樣的跳了起來:“好啊你個小蹄子,合着就是算計這些東西!我憑什麼給你這個喪門星?”
她自己都捨不得吃的東西,反而得要這麼白白送給她?
做夢吧!
不過,瞧着眼下李夏枝這樣子,也有些詫異了。
心裡禁不住一陣嘀嘀咕咕。
這個小賤蹄子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有能耐了?以前也就是瞧着她沒有依傍才使勁磋磨,眼下怎麼變得這麼牙尖嘴利了?
要不是看着長得還一樣,她還真以爲是換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