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將黑的時候,阿黎緩緩醒了過來。
腦子還是沉沉的很混沌。阿黎覺得眼睛好燙,似乎有火再燒一樣。撫上額頭,抓到了歲安放在自己腦門兒上的溼帕子。
原來是發燒了,阿黎苦澀的想,青翊哥哥還在那裡躺着,自己怎麼能在這時候發燒啊,這不是添亂麼。
“香兒……”阿黎一開口,才發現嗓子澀的厲害,這一說話,疼的眼淚都要出來了。
阿黎叫的是香兒,進來的卻是便宜老爹和便宜孃親!
“阿黎……”柳若楹美眸微紅,看得出來是哭過了。她微帶責怪的說:“你這孩子,怎麼這樣不愛惜自己的身體,你知不知道爹孃都要被你嚇壞了。”
本就難過自責的阿黎,這下子更愧疚了。
望向陸陌霖,阿黎嘶啞的開口:“對不起,爹爹,孃親,是阿黎不孝,讓你們跟着擔心了……但是青翊哥哥是因爲我才……”阿黎哽咽的說不下去,以爲眼睛乾澀成那樣,眼淚早已流乾了,可是一說到蘇青翊,阿黎心裡一陣悲涼,眼裡又不由自主的溢滿了淚水。
“阿黎,那不是你的錯。”陸陌霖心疼的看着自己的女兒。她還那麼小,可是她眼裡的悲傷卻那麼重。
那種悲傷,像是要把人溺斃其中。那不是小孩子失去了心愛的玩物的傷心,那悲傷,似乎重的讓人無法承受。
眼淚大顆大顆的滾落下來,阿黎搖頭,哭着說:“不,就是我的錯,是因爲我,因爲我青翊哥哥纔會受傷。如果不是我,他不會……”話音淹沒在淚水裡,屋裡一片寂靜。
柳若楹抱着阿黎,陸陌霖滿眼心痛的看着她們母女倆,不知如何是好,只覺得自己很無能,連自己的妻女都保護不好。
顧況和楊素離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幕。房間裡沒有點燈,每個人臉上的表情都看不清楚。
“況哥哥……素素姐姐……”阿黎小心翼翼的叫他們,生怕他們因爲蘇青翊因她受傷的事情討厭她。
顧況點點頭,對陸陌霖說:“國舅爺,在下有話想單獨與公主說,可否行個方便?”
陸陌霖看向阿黎,阿黎點點頭。
“楹兒,我們先出去吧。”柳若楹起身,不放心的與陸陌霖還有楊素離退出了房間。
“這位姑娘,你可知道,顧先生有什麼事找阿黎嗎?”不知爲何,柳若楹心裡有種不太好的預感。
楊素離卻嘴緊的很:“不知道。”若是他們知道要用自己女兒的血來救人,說不定會極力阻撓,她可不想錯失了救蘇青翊的機會。再說了,蘇青翊也是爲了救那丫頭才受傷的,這樣也算是她報答了蘇青翊,兩清。
屋子裡。顧況搬了凳子坐在阿黎榻前,眼神閃爍的看着憔悴不堪的阿黎,不知該如何開口。
阿黎忍受不了這樣磨人的安靜,這安靜讓她覺得恐懼。“況哥哥,你有什麼話,就直說吧。”終是阿黎打破了這令人尷尬的氣氛。
顧況的手指在腿上有一搭沒一搭的敲着,好一會兒,才艱難的開口:“阿黎,你身上,是不是有西玉銀蓮的印記?”
“西玉銀蓮?”阿黎錯愕的看着顧況,轉念一想,難道是那個馬蹄蓮花?
顧況點點頭說:“就是一朵花,那是……那是羌狐族聖玉的形狀,也是聖女的標記。”
“你說什麼?”阿黎不相信的睜大了眼鏡。聖玉?聖女?!顧不上這古代的男女大防,阿黎將衣領往下扯了扯,對顧況說:“你說的是這個嗎?”
顧況卻被阿黎的舉動嚇了一跳,慌張轉頭,擋着自己的眼睛不去看。
阿黎心急,看着他這個樣子就來氣:“況哥哥!什麼時候了,你還管這迂腐的規矩!你就當是醫者父母心不行嗎?”
顧況這才猶猶豫豫的轉過身來。而阿黎脖頸下方的馬蹄蓮印記,竟然在隱隱發着熒光。不僅顧況在驚訝,阿黎也是十分驚異的。她從來不知道,這個印記在夜晚還會發出熒光!
“就是它!就是它!”顧況激動的說:“阿黎,你就是羌狐族的聖女啊!得到了聖玉認主和封印的聖女!”
阿黎的腦子都快成漿糊了,自己怎麼會是那個神秘部族的聖女呢?這也太扯了吧。不對,重點不是這個!阿黎腦海裡靈光一閃。如果,顧況說的是真的,那自己不就是蘇青翊的解藥了嗎!這麼說,蘇青翊有救了?
阿黎一激動,噗通一下從榻上給掉了下來。房間外的柳若楹和陸陌霖還以爲顧況對她做了什麼,一着急就要衝進去。阿黎聽着楊素離與爹孃在爭執,忙對外面喊
:“爹爹,我沒事!”
陸陌霖瞪了楊素離一眼,仍是不放心的守在門口。
顧況去扶阿黎,卻被阿黎緊緊抓住了胳膊不放。阿黎顧不得管自己是在地上還是榻上,他只想知道,是不是自己就能救蘇青翊:“況哥哥,那是不是隻要有我的血和淚就能救了青翊哥哥?是不是?是不是?”
顧況點頭:“應該是的。但是,關於羌狐族聖女的事情,一直都是聽人傳說,並沒有人真的見過,所以……效果如何,並不能確定……”
“那還等什麼呀,我們趕快試試吧!”阿黎像是打了興奮劑一樣爬起來,拉着顧況說:“況哥哥,你去拿個碗和小刀來,快去呀。”
見顧況遊移不定的看着門外,阿黎知道他是在擔心自己爹孃。如果自己直說,要放血救蘇青翊,她不確定爹孃會不會阻攔。無論如何,她不能冒這個險。那就只能把便宜爹孃哄回去了。
重新躺回榻上,阿黎叫顧況將便宜爹孃叫了進來。
“爹爹,孃親,阿黎現在身子虛弱,沒辦法走動,因此回不了家爺沒辦法回宮。你們也看到了,這王府裡,也是亂成一團。所以,還得麻煩爹爹進宮去和姑媽說一聲。孃親,你也回家去好好休息吧,阿黎會乖乖的,照顧好自己。”
陸陌霖皺眉,說:“你姑媽那裡,我自會解釋。還是讓你娘留下來照顧你吧。”
“爹爹,這裡是王府,娘留下來多有不便。再說不是有香兒在嘛,她會照顧我的。你看看孃親,眼睛都熬紅了,你不心疼嗎?”阿黎故意戳陸陌霖的軟肋。女兒都這樣了,你還忍心媳婦兒也病倒了?
頓了頓,阿黎接着說:“還有啊,這件事不能就這樣算了。爹爹,你要幫阿黎找出兇手。不然阿黎睡覺都不安穩的,就怕那些人什麼時候又來了。”裝出一副瑟縮的樣子,阿黎抖了抖身子。
無奈,陸陌霖只好照着阿黎說的去做。
陸陌霖走後,阿黎將香兒和歲安趕出去,房間裡只留下楊素離和顧況。楊素離變戲法兒一般將一隻小碗和一把刀放在桌子上。
拔刀出鞘,阿黎伸出胳膊來放在碗上方,咬着嘴脣,閉上了眼睛。
青翊哥哥,你一定要好起來!阿黎這樣想着,心一狠,刀就劃了下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