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梓陌話兒一轉,隨後說道:“說實在的,我都覺得你丟人。真不知道你臉皮厚到怎樣的地步,還敢在這世上苟活。”
方纔還裝作好姐姐,突然變成惡毒嫡姐,這畫風突轉的讓平兒都有些拿不準。白清幽憤懣地望着白梓陌,眼中淚珠打着轉。卻又咬着牙,強忍着不肯落下。
好大一朵白蓮花。
白梓陌發現遇到自己這妹妹之後,她吐槽的時間直線增加。
“姐姐,連你也看不起妹妹了麼。”白清幽似受到了莫大的委屈一樣,整個人都顫了顫,那搖搖欲墜的小模樣,煞是惹人心疼。
白梓陌可不吃這一套:“行了,別裝了。又沒有外人在,你這矯情的動作,讓我噁心的很。”
不知白清幽打的什麼鬼主意,竟然裝了這麼久。
白梓陌心中暗暗提防着。
而白清幽下一個的動作更讓白梓陌疑惑起來。只見她緩緩站起身,嘴角依舊噙着笑容,卻流露出一絲狠毒的意味。
白清幽之前到底爲什麼受自己的刁難?如果有旁人在的話,她這麼裝還好說,可是她並沒有察覺到任何人啊?
“既然姐姐都這麼說了,那妹妹也只能接受姐姐的好意。”雖然白清幽還在笑着,楚楚可憐的意味卻突然消失不見,變得陰狠毒辣。饒是白梓陌,都被她變臉的速度嚇了一跳。
“說吧,你來這兒做什麼?”坐在一旁的凳子上,白梓陌倪着白清幽,高高在上的姿態更是讓白清幽氣的差點途血。
白梓陌當然不會相信她會老老實實的說實話,然而白清幽下一句出乎了她的意料。
“我過來陷害姐姐啊。“
“……”白梓陌覺得白清幽真的變了,以前就像一條爛泥巴,死命纏着你,甩都甩不掉,但是純粹的讓人噁心罷了。這次給白梓陌的感覺就像是一條毒蛇,白梓陌甚至在想,這白清幽不會在夜王府呆了倆三天,就被虐待出了第二人格吧。
“那倒是挺有趣的。那你陷害着吧,夜深,我可要去睡了。”
白梓陌說完,便打着呵欠,往內室走。到現在她還覺得有些莫名其妙,白清幽特意大晚上過來,被自己虐了一個時辰,就是爲了說一句這個?
白梓陌嘴角微微勾起,她倒是想看看這隻跳蟲能做蹦躂出什麼樣的事情。最好有點挑戰度,不要讓她覺得無趣纔是。
一夜無夢,翌日清晨,屋外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身爲殺手,縱使在古代呆了不少安逸的日子,那些本能,白梓陌還是沒有忘記。
身子猛地緊繃,待反應過來外面的腳步聲,雜亂而無章之後,這才放鬆下來。心中暗道:當殺手當久了,還真是草木皆兵。
嘎……
隨着木門緩緩被推開,發出輕輕的響聲。
白梓陌起身掀開被子,聲音慵懶而華貴。
“平兒,怎麼了?“
入目的是平兒慌張的臉,白梓陌眉頭微微一蹙。
“你好歹也是我身邊的丫頭,凡事都要冷靜,不能慌亂。”
聽聞詞語,平兒壓住腳步,停了下來,深深吸了一口氣,對白梓陌盈盈行禮。
“小姐,平兒知道錯了,下次定然會注意。“
“嗯~起身慢慢說吧。”白梓陌坐了起來,穿上鞋子,平兒立馬迎了上來,服侍她穿衣。
平兒理着白梓陌衣角的褶皺,猶豫了片刻,還是說道:“小姐,宮裡頭來人了。”
“嗯?”白梓陌緊了緊自己的腰帶,聽聞此語,忍不住的蹙了蹙眉頭。
宮裡來人?皇帝又有什麼事麼?
平兒咬了咬牙,最後說道:“爲了選秀女的事情。”
選秀女?白梓陌腦中瞬間閃現出中年皇帝的模樣。看上去還像是個明君,雖然只接觸了幾次,但是能創建組織的皇帝,能糊塗到哪兒去?
想到自己的身份,白梓陌對這選秀女的事情倒是淡定,再怎麼自己也不會被選入宮中去的。
淡定的點了點頭,白梓陌轉過身,讓平兒理好身後的裙束。
平兒有些急促的說道:“小姐,你怎麼一點都不緊張。”
看到平兒着急的模樣,白梓陌倒是有些驚詫:“皇上選秀不是很正常的事情麼,白家好歹也是侯府,自然光顧一下。”
“可是……宮裡指名,一定要小姐去參加選秀。”
什麼?
白梓陌這下子徹底不淡定了,皇帝在搞什麼鬼?不對,這不可能,皇帝不像是會拿這種事情開玩笑的人。莫不是……
白梓陌當即問道:“平兒,宮裡頭可說這是皇上的旨意?”
“宮裡來人定然是……”還未說完,平兒瞳孔瞬間放大,腦中回想起公公所說的話,雖然很容易讓人誤解爲是皇上的旨意,但是至始至終都沒有說任何一句皇上親自點了小姐的名字。若非小姐發問,她根本都不會往這兒想。
這下子不僅僅是白梓陌,便是平兒也知道這是一個圈套,一個針對白梓陌的圈套。
設計這圈套的人,白梓陌心中倒是有了點底,但是她還沒有這麼大的能力。背後定然還有一位,就是不知道這位是哪尊大佛了。不過,敢得罪她白梓陌了,呵呵……
“走,平兒,我們去看看這宮裡頭的。“
隨意編了個髮髻,白梓陌瞅了瞅銅鏡裡的女子,雖然銅鏡清晰度不夠,看不大清。依舊能看出是一位沉魚落雁的美女。白梓陌摸了摸自己的臉龐,不得不說,這具身子是個難得的大美女。
洗漱完畢,白梓陌便領着平兒,在排成倆排的小丫頭面前,審視着這些丫鬟。
白梓陌目光微泠,腳步故意放慢。
在白梓陌故意營造出來壓迫的氛圍之下,倆旁丫頭漸漸有些扛不住,最後低下頭,望着自己的腳尖。只有倆個丫頭額角流出汗,依舊望着自己。
白梓陌滿意的笑了笑,手一指。
“行了,你們倆個以後就跟着我吧。”那倆個丫頭,身上穿着都是三等丫頭的服飾,其中一個頭上還扎倆顆糰子,顯然還未及荓。
倆人聞言,面露欣喜之意,立馬上前,跪在地上。
“奴婢願誓死效忠小姐。“
白梓陌擺擺手,親自將二人扶了起來。
“你二人且起身,和我一起前去廳堂。”
帶三人緊跟着白梓陌來到廳堂之時,李公公已經站在廳堂內許久了。見白梓陌姍姍來遲,還如此閒庭信步,忍不住鼻腔裡匯出一聲冷哼。
白梓陌不緊不慢踱着步子在李公公面前站定,那聲陰陽怪氣的冷哼被收入耳中。白梓陌輕飄飄打量了他一眼,渾圓腰身被一身華麗宮服裹着,光滑而滿是肥肉的下巴讓她掃一眼就別開了眼睛。
——嘖嘖嘖,這張臉要是放到電視劇裡,一準是個演反派的主兒。也不知是哪位眼神不好的貴人,派出這麼一位腦門上寫了“不懷好意”的公公來給她下套。
真當她是瞎的麼?
李公公被她那一眼瞧得渾身不自在,臉上肥肉顫了顫,擺起一副威嚴面孔,道:“雜家從宮裡趕過來,又在這大日頭底下等了許久,白小姐果真是深閨千金,我這宮裡的老人也難得一見啊。”
這語氣聽着客氣,卻是帶刺的。句句不離“宮裡”,明擺着是要拿皇威來壓她。連身後兩個跟來的丫頭都聽出了裡頭明顯的挑釁意味,有些不安地看了看自己的新主子。
白梓陌沒聽出來一般,眯了眯眼睛,似笑非笑行了個禮,“李公公好。宮裡來人,府內竟未能提前知曉,匆忙迎接,大人見笑了。”
李公公正要開口說話,白梓陌轉身又衝平兒輕聲叱道:“宮裡來人了怎麼不及時通報?也不知道給公公倒茶麼?”
平兒應了一聲,急急跑了出去,臨走前不忘同兩個丫鬟使了個眼色。這兩人卻也機靈,一邊一個將李公公請進了會客的花廳。
李公公被半扶着坐下,見白梓陌斂了斂衣裾施施然坐在對面,才找到了剛纔的話頭。他不滿地瞟了一眼上來倒茶的平兒,拂了拂袖子冷笑道:“主子也就罷了,連一兩個丫頭見了雜家也不來跪安,白家小姐倒是御下有方。”
白梓陌喝一口茶,淡淡道:“方纔她們跟着我向大人行過禮了。我朝禮法,大人持聖上旨意前來,府內才應行叩拜之禮吧。”
世人都說宮中險峻,現在看來,果真如此。
不過一個貴人面前得勢的公公,便如此的囂張。倘若她再懦弱些,或是從前的那個白家小姐,此刻又會如何?
白梓陌禮數俱全,不卑不亢,本想給她一個下馬威,卻是一時挑不出錯來,反而碰了個軟釘子。李公公面上一僵,迎面碰上白梓陌涼涼的一瞥,自己倒是出了些汗。
看來這個白家小姐,果真是不太簡單。
輕咳一聲,李公公放下茶杯,道:“白小姐知書達理,在這等事上倒是比雜家記得清楚。看來對宮中的規矩下了不少功夫啊。”
又是圈套。順着他的話題,恐怕要給自己扣上一個想要飛上枝頭變鳳凰的帽子了吧。
這個李公公,在宮中待了多少年,又這麼給多少無辜的人設下陷阱,怕是沒人會知曉了吧。只是這點口蜜腹劍的本事,對她多年的殺手生涯而言,不過是一點虛僞而可笑的伎倆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