簾聲響起。
沈千喬心裡頓了下,擡眸看去。
“你來了。”
她的聲音很平靜,沒有了前幾次的慌張。
男人來到牀前,居高臨下。
藉着從窗櫺斜射進來的月光,沈千喬隱隱能看清那張滲人的面具。
“你忘記本尊說過什麼了?”
深幽陰冷的話語在屋子裡響起。
沈千喬頭皮發麻,可早在今晚上和夏侯景劃清界限的時候,她就已經想到了可能的後果。
“這個任務我完不成。”
其實今天之前她一直猶豫,不是沒有想過重新去找夏侯景,讓他娶了自己。
可在皇宮裡見到夏侯景的那一刻,她突然就改變了主意。
她本來就是深陷在泥潭的人了,怎麼能將這個唯一對自己好的男人給拖下來?
既然不想做老變態的棋子去傷害夏侯景,那就得把話說清楚,以免她會貪生怕死……
一道濃重的陰影籠罩下來,仿如毒蛇一般的大手纏上了她的脖頸。
沈千喬揪緊身下的被褥,眼睛睜大。
仿如是脫了水的魚,下一刻她便拼命掙扎,擡手去扳他的大手,可怎麼都撼動不了分毫。
前世的種種浮現在腦海。
“這臉可真噁心,也不知道主子怎麼下得了嘴!”
“可不是嗎?方家姑娘下個月就要進門了,若是瞧見她,怕是會和主子生隙!”
“丁統領也真是,就算主子有那方面的需求,可也該找個模樣好的,咱們府上可不缺好看的姑娘,怎麼就找了這麼個東西!”
……
沈千喬拼命的想睜大眼睛,死死盯着那泛着涼意的面具。
“主子有令,明兒方家姑娘就要進門了,趕緊將這個女人處理了。”
腦袋疼的要窒息一般,沈千喬以爲快要死掉的時候,聽到了一聲嗤笑:“果然還是個怕死的!”
脖頸上隨之一鬆,她大口大口的喘着氣,耳朵都能聽到自己的心跳聲。
“你既然寧死也不肯嫁給那個傻子,爲師也不是不近人情的,看在你是爲師收的第一個徒弟的份上,爲師給你另外一個選擇。”
男人的嗓音低沉而溫柔,看着她仿如是受了驚的兔子,蜷縮着身子窩在被子裡。
他笑了笑,伸手過去撫摸上她冰涼的臉頰,粗糙的指腹一點點摩挲。
“夏侯嬰如何?還是殷世安,或者秦墨鈺也可以。”
他幽幽的說着話,暗啞的嗓音帶着薄涼:“不管你嫁給誰都可以,但是不能嫁給那個傻子,半年內,將自己嫁出去,和那個傻子劃清界限!”
沈千喬心裡咯噔一下,視線滯在男人身上。
黑暗中看不清男人此時的神色,不,她是從來沒有看到過面具下那張臉。
這個男人前一刻逼迫她嫁給夏侯景,現在又說讓她除了夏侯景,誰都可以嫁。
他到底在算計些什麼?
沈千喬只感覺自己是他手裡的螞蚱,隨時都可能被他捏死。
她不想被他擺佈,可她也不想死。
“如何?”
男人低眸注視着她那張倉皇的小臉,嘴角勾起淡淡的笑,聲音帶着溫柔:“半年的時間足夠徒兒覓得如意郎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