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佳音還在夢裡,鄺修河的脣在她光潔的背上一路順延而下,陡覺得一陣麻麻的涼,惹起一片顫慄的疙瘩,沒辦法裝睡,她只好笑着翻轉身討饒般地說:“好了,好了,我怕癢。”
“就知道你是裝的,沒可能鬧鐘響三遍了你還不醒。”
響了三遍了嗎?佳音驚訝,她還以爲才響一次!
只是,她確實不想大清早再來一次激情戲,會要人命,到這會她的腰還是酸的!不想說這種太露骨的話,她笑着轉移話題:“知道剛纔讓我想起什麼嗎?”
“嗯?”
“就好像小時候我家養的那隻土狗,大清早喜歡跳人牀上舔人家臉玩。”
鄺修河初時沒在意,眼睛半閉埋在她的頸窩裡嗅她的髮香,好半響纔回過味來,惡狠狠地伸手呵她的癢,笑罵着說:“好啊你,敢說我是土狗?!”
佳音在牀上滾來滾去,左右只逃脫不了他的“魔爪”,幾乎都笑岔了氣,好不容易纔捉住他的手可憐兮兮地說:“好了,饒了我吧,我說錯了,你不是土狗,你是最尊貴的哈巴狗,價值一萬二,還是美元的那種。”
“總之,我就是一隻狗是吧?”鄺修河恨得咬牙,一隻手抓住她欲要縮出被的身子,另一隻手作勢又要開撓,嚇得韓佳音哇哇怪叫,拼命往後面閃躲,差點就連人帶被拖着他一起掉下牀。
抱緊了她,鄺修河湊到她臉上:“我的吻應該不會有那麼差勁啊,欲仙欲死不說,再怎麼也能讓你飄飄欲仙吧?記得那次在中央公園,你就說吻我就像吻一隻寵物狗。是你不會享受吧?要不我們再試試?”
韓佳音怕他再有動作,縮在被窩裡拿腳抵着他,聞言又好氣又好笑:“鄺總,您還記着啦,你也就那麼點肚量,你老人家不也說過我是老女人了麼?”
“那我也是讓你給氣的,誰讓你公然在辦公室性騷擾我的?!”
說得那樣的振振有詞,倒把韓佳音氣得不行,忍不住就拿腳踹他,微紅了臉爭辯:“我還沒老到得健忘症的地步,應該說是某人性騷擾我比較合適吧?”
“啊,有嗎?”鄺修河一副裝傻到底的樣子,笑着捉住佳音復又踢過來的腳,一把抱住了她。
半傾,才斂色道,“那天你進門後腆着臉跟我笑,我就想,這女人,不是很傲氣嗎?原來也有這種委曲求全的時候。別人都說跑業務的人,都有些八面玲瓏的手段,是不是你也會爲了贏得客戶做投懷送抱的事呢?我一試,你居然也沒頂反抗,知道嗎?想到你爲了錢而這樣屈意奉迎他人,我真的很爲你傷心,也很生氣。”
佳音正沉溺在他溫暖的懷抱裡,聞言卻是心下一慟,既愧又悔,面上卻仍是笑:“那你還不幫我,盡槍斃我的稿子去。”
“你沒良心啊,韓佳音。”鄺修河推開她一些,直視着她,微微嗔道,“難道你要我公私不分麼?再說了,我帶你去工地,去中央公園,本來是想和你好好談談的,可你,怎麼對我的?我一直就是你生活之外的陌生人,都不知道那時我的挫敗感有多深!”
沒法不動容,她仰起臉看着他,這個男人,到底對她用了多少心?和他比起來,她真的要沒心沒肺得多。
“佳音,以後,再難也不要委屈自己去生活。”鄺修河抵着她的頭,輕聲說。
那麼憐愛的疼惜的語氣,差點就讓她落了淚,他該是真正地愛着她的吧?所以他那麼瞭然和理解她的過去,她現在的處境,只盼着能給她他的最好。
該是何等幸運,有生之年,能遇上這個人,尋到這份愛。
忽然就想起那句話——真是死了也甘願!
戀人之間最決絕的愛戀的心思,以前她總不信,卻原來是真有的,只是未遇到那個讓她有死了也甘願的人。
去上班,才知道昨夜臺風有多厲害,街上多處都有未退的積水,深可沒膝,淤積的泥沙和被風颳倒的廣告牌更是隨地可見,綠化樹的落葉和殘枝裝了一車又一車。
“這簡直就是一場大浩劫!”韓佳音坐在公交車上看得心驚肉跳,喃喃地說,“你昨晚怎麼就敢過來?”
鄺修河剛給小馬打完電話,叫他去開走晚上陷在半路的車,聞言笑笑說:
“爲了你那句話,就是萬水千山刀山火海我也得照跨。”
看着他一臉的似笑非笑,佳音斜睨他一眼:“怎麼以前我就沒發現原來你也很吊兒郎當?”
“那麼你要聽真話?”鄺修河看着她,認真地問。
……研究他的神色,考慮三秒,韓佳音揮揮手:“算了,不說也罷。”
“可我突然就想說。”鄺修河捉住她的手,不由分說湊過她耳邊,輕言細語道,“自從聽到你那句話後,我做不成事,吃不下飯,我就告訴自己,我一定要當面親耳重新再一遍聽到你說。”
“有那麼誇張嗎?”韓佳音笑着搖頭,一副給噁心到的樣子。
“當然,你不知道你有多可惡嗎?常常給人一點甜頭,然後又立馬賞人一記拳頭,誰知道你說了那句話的背後是不是又要宣佈和我斷絕一切往來?”
她有嗎?韓佳音瞪他。
“好吧,我承認。”鄺修河一副被揭穿的無可奈何,“我是害怕,怕你見到江河的媽媽後又改變想法。”
“你知道了?”佳音意外,見他一副神情緊張的樣子,俏皮地笑:“是不是怕前妻興師問罪,然後我就撒手後退?”
“是。”鄺修河神色嚴肅,捏着她的下巴很認真地問,“韓佳音,你會不會很容易就放棄?”
“你是本城最有價值的鑽石王老王誒,居然也這麼沒自信?”佳音掰開他的手,微微一笑,“該修多少年的福才能遇到你,哪能輕易就放棄?何況她只是你的前妻。”
“真心話?”
“當然。”
“那你真是不會說情話啊。”鄺修河瞪着她,嘆氣,“這話明明可以說得很動情的!”
韓佳音好笑:“你的牙齒就不怕酸?”
“不怕,我大量收購你的情話。”
望着窗外,韓佳音笑着不理他,然而卻只覺得是滿心滿眼的幸福,外面的世界明明一片殘損,她應該感到難過深表同情,可是,她卻很快樂,就像陽光下微微飛揚的浮塵,在溫暖和自由的天空下愉快飛行。
好似這一刻,雖天寬地闊,可只她陪着他,他陪着她。
耳邊鄺修河仍是不確定不死心地問:“佳音,你真的不會輕易就放棄?”
“嗯。”她點頭,漫不經心地應。
“那麼,這個星期,去見見他們好嗎?”
“誰?”
“我的父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