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 章
裘衣輕的臉色一下子就不好了,看著九陰那張挨在他手背上的臉忽然掩住口鼻側身猛地咳嗽起來,咳的他消瘦的肩膀顫動好像一隻振動翅膀的蝴蝶。
那咳的陣仗讓九陰擔心是不是自己要把他氣吐血了,忙去撫順他顫抖的背,「相公……」
卻被他揮了開。
止水慌忙過來低聲說:「爺您已經過康大夫說的時辰,不能再耽誤了,該速速回府。」
裘衣輕儘量壓著咳嗽,抓在輪椅扶手上的手背攥的發青,他卻是清楚,既來了就沒那麼好走。
果然,皇帝裘景元轉過頭來關切的對他說:「是著了風嗎?朕聽著怎麼比從前還要咳的厲害?別在這裡坐著了,隨朕去偏殿找姜太醫來好好替你診診脈,知道你的病情如何朕也好安心。」
他也不等裘衣輕答應,揮手便說,嗣王身體不適今日便先散了,女眷們隨皇后去賞賞花。
京中都道當今聖上賢德仁善,待嗣王如同親子一般。
真是這樣嗎?
九陰瞧著裘衣輕越攥越緊泛青的手背,低聲與他耳語,「相公可要我陪你一塊去?」
裘衣輕卻推開了她放在他輪椅上的手,任由止水推著自己隨皇帝離去。
他消瘦的身子伏在輪椅裡,竟讓九陰覺得可憐,可他堵了氣似得不瞧她,也不稀罕她跟過去。
皇后起身笑吟吟的拉住她的手說:「莫擔心,姜太醫醫術高明,打小就給他瞧病最是熟知他的宿疾。你安心隨本宮到那邊園子裡賞花,和小姐妹們一塊說說話,等瞧完病嗣王就來尋你了。」
一羣女眷起身跟著皇后再次去往百樂池水榭賞花,九陰瞧著溫玉身子笨重先與皇后回稟了一聲,讓人先送溫玉回府去休息。
送走了溫玉,九陰才隨著大部隊又去了水榭。
裘望安本想跟著皇后,卻被皇帝身邊的老公公叫了住,跟皇帝一塊走了,他三步兩回頭的瞧著離去的女眷。
九陰剛跟著皇后出了竹林,系統界面裡反派二號裘望安的動態變成了:想謝謝宋姐姐,心焦焦。
「這動態是反派的心情嗎?」九陰問系統,這傻子怎麼不是想哭哭,就是心焦焦?
「您也可以這樣理解。」系統其實想說,這像是反派的扣扣空間心情說說,但又怕宿主聽不懂。
皇后帶著一大羣女眷又烏泱泱的回到水榭裡賞花。
廢的都是閒勁。
九陰走的又累又熱心裡煩躁的很,這宅鬥世界裡的女眷們可夠無聊的,除了胭脂水粉,也就賞賞花,鬥鬥艶,也不嫌蚊子多。
她坐在湖畔的大青石上靠著春桃唉聲嘆氣,春桃不如裘狗挨著舒服啊。
春桃替她扇著扇子,只覺得夫人身子可真熱啊,香香軟軟的熱,可不就是和他們體寒的爺正好般配嗎?她胡思亂想著,加快了手勁替夫人扇風,卻突然被夫人抓住了手腕。
「夫人?」她停下來,只見夫人在夜風了嗅了嗅。
九陰聞到了混在夜風裡的兩股味道,從水榭西邊過來的是熟悉的,男主專屬人渣味。
從南林院那邊過來的,是反派二號的味道。
這兩股味道都在朝水榭而來。
她掃了一眼系統界面裡的反派二號狀態:忐忑不安,宋姐姐走了嗎?
小傻子偷偷跑來找她了嗎?那男主來幹嘛?
不遠處的皇后忽然衝她笑著招了招手,九陰過去,皇后拉著她的手說:「本宮瞧你坐著無聊,西邊林子裡有幾株紫薇花,去走走看看,給本宮折幾枝回來。」
西邊?那不就是男主顧朝過來的方向嗎?皇后這是要將她單獨引去見顧朝?這個皇后爲了捏住她這顆棋子不惜讓自己的弟弟使用美人計來迷惑她,給裘狗戴頂綠帽啊。
「宿主要去嗎?」系統小聲問她,「男主他現在跟女主感情線發展起來了,您……」
「是,娘娘。」九陰笑著應是,扶著春桃下了水榭。
「……」系統。
九陰卻在下水榭避開了皇后的視線之後,擡手將赤金的耳墜摘了一隻,隨手丟進花叢中,「哎呀,我的耳墜好像掉了一隻,春桃你扶我去找找看。」
「啊?夫人您的耳墜……」春桃沒反應過來,不是丟在花叢裡了嗎?夫人卻拍了一下她的手臂讓她別說話,她只好閉嘴扶著夫人,看夫人直接轉身朝著南林院的方向走去,邊走還邊嘟囔,「我這耳墜丟哪兒了啊……」
春桃也不敢說,也不敢問,一頭霧水的扶著她,越走離皇后命她折花的地方越遠,甚至是又走上了通向南林院的小道上。
嬉鬧聲被遠遠拋在身後,春桃只覺得越走越偏僻了,小聲說:「夫人,咱們這是要去哪兒?」
剛說完夫人就停了腳步,只見那林子裡忽然一陣腳步聲急急而來,一個穿藏青色衣服的男人突然從林子裡跑了出來。
春桃嚇了一跳,慌忙護住夫人後退,卻聽夫人不怎麼驚訝的叫了一聲:「原來是二皇子啊,嚇我一跳。」
系統:「……您這是?」
既然都是偷情,那她選擇反派二號裘望安,她對道貌岸然的男主實在沒什麼興趣。
裘望安跑的氣喘吁吁,一雙黑亮亮的眼睛望著她又驚又喜,「宋、宋宋姐姐沒走?我、我還以爲……太好了!我、我、我想……謝謝你!」
他又上前一步,九陰纔在月色下看清他的半張臉都腫了,他右側臉上是非常清晰的巴掌印。
「二皇子你的臉怎麼回事?」九陰有些驚訝,他堂堂皇子誰敢打他耳光?還這麼重?
裘望安忙捂住了自己的臉,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小聲說:「沒、沒事,父、父皇說我……我撒謊,騙他、不對,就……不、不、不疼的!」
皇帝打的他?是親爹嗎?
九陰不驚訝裘景元能猜出裘望安射獵作了弊,但是她沒猜到親爹能因爲這點子事打兒子,既然裘景元清楚自己的兒子就是傻子,壓根沒有射獵的能力,爲何又要他參加射獵?他若是一隻沒有獵到當衆難堪,裘景元又會嫌他丟了自己臉。
裘家人怎麼都這麼難搞啊。
「真、真不疼。」裘望安捂著臉朝她傻笑,「我、我習慣了,是、是、是我不好,丟父皇的臉,不配、做他的兒子。」他望著九陰,笑的開心極了,忽然朝她拱手鞠了一躬,「謝謝、宋姐姐!」
他如此恭敬,誠心誠意,帶著受寵若驚的笑容擡頭對她傻笑,「第一……第一次有人、有人替我說話,我、我、我心裡好高興。」
九陰瞧著他那雙又亮又黑的眼,他是在感謝她替他解圍說話,堂堂的皇子,卻是第一次有人替他說話解圍嗎?
這是什麼上等的黑化反派料子哦。
「傻子。」九陰在月色下眯了眯眼對他笑,輕聲與他說:「你想不想變得厲害起來,真真正正的贏過那些人,也證明給你父皇看?」
ωwш●tt kan●¢ ○
裘望安一楞,有些不明白的抿了抿嘴,「我、我……有點、聽不懂。」
九陰笑了,對他招了招手說:「若宋姐姐可以讓你變的聰明一點,你以後聽不聽宋姐姐的話?要不要對我好?」
他忙走過來點頭如搗蒜,「宋姐姐、宋姐姐……對我好,我也、也對你好!」
九陰眨了眨眼問他:「那若有人對我不好,欺負我呢?」
「我、我、我也欺負他!」裘望安擲地有聲的說。
「不是傻子。」九陰笑著與他說:「若有人欺負我,你就替我殺了他。」
裘望安待了一下。
「你害怕了?」九陰問他。
他忙搖頭,皺著眉說:「我、我……太笨了,殺不了。」
「你是皇子,是以後的天子,你想要誰死,誰就活不了。」九陰笑著輕聲與他說:「你明白嗎?」
裘望安呆呆的看著她,口中喃喃的重複著兩個字,「天、子……」
九陰笑著鬆開了春桃的手。
春桃已經嚇的臉色慘白慘白,卻聽夫人對她說:「退開三步轉過身去,不準回頭。」
春桃的心咯噔一聲提到了嗓子眼,夫人……夫人她是打算做什麼?她卻不敢多問,慌忙低頭轉過了身去。
九陰擡起手腕,慢慢的解開了自己手腕上纏著的紗布,心裡算計的卻是,餵養反派裡寫著,餵養方式是:以血以氣。如今她修爲連自保都難,不能浪費,嘴對嘴度氣就算了,既然裘衣輕借著她的血來治病,那她可以試試給裘望安喝一口自己的血,看看能不能治一治他的病。
她想試試看,餵養反派到底是怎麼個意思。
裘望安不解的看著她,見她挽起袖子解開那紗布,露出一截又細又白的手腕,只是那腕上有個指甲蓋大小的傷口。
她拔下了發間的簪子,用尖尖脆脆的赤金簪子葉片在自己的腕上輕輕一劃,血珠子如同珊瑚滾出。
「宋姐姐……」裘望安驚了,慌忙上前去握她的手,拉開了她拿簪子的手。
九陰卻將流著血的手腕往上擡了擡,「嚐嚐看。」
裘望安目瞪口呆的看著她,她又說:「你會喜歡的。」他手裡抓著她的手腕,那麼的細,那麼的滑,彷彿剝了皮的鶏蛋一般,他都不敢用力,怕一用力弄疼她。
他低頭看著她白生生腕上的血,正順著她的腕子往下墜,他喉結動了動,聽她又說:「乖,不是說都聽我的話嗎?」
他便臉頰發燙的低下頭去捧著她的手腕,伸出舌頭輕輕的舔了一口,那血……竟是甜的,熱熱的腥甜,他禁不住抓住了那手腕又舔了一口,只覺得一股熱熱的氣涌入他的喉嚨和四肢百骸……
九陰看見系統界面跳了出來,上面顯示著——餵養反派二號裘望安,增加靈氣50。
可選擇增加反派技能:【口語】【武力】【腦力】
裘望安口語負一百。
武力負一百。
腦力負五百。
原來是這樣的啊,用她的靈氣來給這些反派補腦子啊。
九陰正琢磨著要先給全是負數的裘望安補什麼,忽然聽見了「咕嚕嚕」的聲音。
那聲音從裘望安背後的林子裡傳出來……可不就是輪椅滾動的聲音嗎!
九陰一擡頭,正好對上林子裡一雙冷幽幽的眼睛,如同蛇一樣,盯的她渾身一哆嗦,下意識的立刻將自己的手腕收了回去。
裘、裘狗??他怎麼會這麼悄無聲息的出現在這種現場?還是說他本來就是跟著裘望安來的?那他聽到了多少??爲什麼她沒有聽到輪椅過來的沒有聲音!
「……!」系統慌了,反派他來了!
只見臉色沉重的止水推著臉色蒼白如紙的裘衣輕從那林子裡出來,他那雙要結冰的眼睛落在九陰流著血的手腕上,他靠在輪椅裡壓著胸口極力剋制的悶咳了兩聲,忽然啞聲笑了,「我怕夫人疼,怕夫人落下疤痕……夫人卻如此不知愛惜自己,早知如此我就該挑斷你的手筋腳筋,放乾淨你的血。」
系統慌如狗,完了完了!反派他生氣了!這確實很該生氣!想想反派喝了宿主那麼一丁點的血,宿主就差點把王府給砸沒了,如今卻捉到她在這裡自願給別人喝血!這比捉姦還令人生氣!
裘望安殷紅的嘴脣,茫然的看向自己的堂兄裘衣輕。
九陰慢慢握住了自己流血的手腕,幽幽道:「是你說了不生氣。」
「宿主別說了!求您了!」系統害怕的吶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