賭注已下,狼狽的王季玉在圍觀羣衆的嘲諷下臉上似火燒般的難受。
擋在他面前的侍衛和平王世子等人不會讓他見寧欣,他也不想以這樣狼狽的姿態見寧表妹,於是他對着馬車喊了一聲:“寧表妹,請等我!”
王季玉說完後,推開了衆人,腳步極快的離去。
平王世子咂嘴道:“他的臉皮還真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李冥銳撣了撣衣袖,道:“但凡他有點自尊,也不至於來糾纏寧欣。”
“你真同他打賭?”平王世子桃花眼眨了眨的,“你不怕輸……”
被李冥銳漆黑的眸子盯着,一向輕浮肆意的平王世子端正了神色,“……好吧,我錯了……”
算你識趣,李冥銳拍了拍平王世子的肩頭,算是同他打過了招呼,轉身走到馬車前,李冥銳神色有些複雜,既不想寧欣受委屈,又覺得寧欣這樣的招蜂引蝶很麻煩……
哪個男人都不想自己的未婚妻總是被人惦記着,更不想時刻衝上來趕走那些癡心妄想的男人!
“有事?”
寧欣撩開了車簾,平靜的看着李冥銳,目光交錯,李冥銳的些許不滿片刻煙消雲散,誰讓他心儀的人是寧欣呢?
長得好,家世好,又有豐厚的嫁妝,這樣出色的小姐哪能不被人惦記?
“沒事。”李冥銳憨厚的一笑,“同你打個照面,明兒我……寧欣,等我!”
在沒定親前,李冥銳不願意壞了寧欣的名節,寧欣本是孤女。獨自一人支撐起寧家的門戶已經很辛苦了,再加上王家那些沒皮沒臉不省心的親戚,寧欣的名聲尤爲重要。
李冥銳不捨的望了寧欣一眼,將她俏麗嬌軟的模樣鐫刻在心上,她脣邊的淡笑讓李冥銳炫目,他很想吻上那麼笑意,盡情的品嚐她的甜美……李冥銳伸手拽下馬車簾子,有簾櫳擋着,李冥銳還能稍微的控制自己……
“我。我想,告訴所有人,你是我的妻子。”
“嗯。”
“我,我想,讓他們不要再惦記你……”
“嗯。”
“我。我想……”李冥銳撓了撓腦袋,他絕對沒有想到會有今日!如果不是在外面,他都想直接抱着寧欣入洞房了。
坐在馬車裡的寧欣笑盈盈的看着車簾,隱約可以勾勒出他的影子,心底泛起一陣陣的甜蜜,這就是兩情相許的感覺麼?
她本不喜歡霸道的男人,但在李冥銳身上……她喜歡了。
看李冥銳好。他怎樣寧欣都覺得好。
“多當心,科舉不簡單,你可別陰溝裡翻船了。”
寧欣輕聲說道:“如果有意外的話,千萬別緊張。盡情發揮,李冥銳,你出了事兒,我給你兜着!”
李冥銳又抓了抓腦袋。默默的嘆息,他是男人好吧……寧欣總是在不經意之間露出維護他的‘霸氣’。他感動,但同時也無奈,更督促他上進,他要做保護妻子的好男人!
“我曉得!”李冥銳信心十足的說道:“你等着我高中的好消息!”
三甲不敢說,李冥銳篤定他不會落榜,名次也應該不錯,不過,因爲同王季玉的賭注,他想爭狀元!
他沒有再停留,轉身偕同平王世子離去……寧欣悄悄的撩起簾子看着他高大的背影,“他是不是特別有氣勢?特別得好看?”
王季珏點頭道:“情人眼裡出西施,古人誠不欺我……”
“寧表姐,雖是二哥人品不怎樣,但他的文章並非一無是處,同時……”王季珏正色道:“昭容縣主曾經是手眼通天的人物,總有精準的推測,她對二哥十分的精心,我怕這屆科舉的題目……二哥會不會都是曉得的?”
“你的消息落後了。”寧欣敲了敲王季珏的腦袋,“不僅你二哥知曉,很多人都知曉,嗯,也不能說,這屆科舉三分之一的舉子會知道考什麼題目……國朝立國數百年,中興也有百餘年,這次的科場舞弊真可謂前無古人,後無來者。”
“……”
王季珏無言以對,過了好半晌,喃喃的說道:“我怎麼覺得寧表姐很高興呢?”
“當然高興,因爲這次科舉應試只怕是最最公平,公正的一次了。如此也不負二十年間最是人才濟濟的一屆科舉之名。”
寧欣勾起了嘴角,賢妃想收攬士林舉子之心,所以她毫不客氣的打了當今皇帝一記耳光!
科舉一直是國家重中之重,當今執政時出了前所未有的醜聞,這讓一心想要同開國皇帝比肩的當今陛下還有何面目面對天下百姓?
即便只是爲了臉面着想,皇帝也會對這次科舉親力親爲,百官會嚴陣以待,沒有人敢將黑手伸向科舉會試!
所以說,這屆科舉會有前所未有的公正……在公正的狀況下,寧欣不擔心李冥銳比不過王季玉。
李冥銳有家世,燕國公府的支撐。
有名聲,皇上還記得他。
有才學,經過寧欣的一番點撥,熟背寧三元留下的手書,他比別人的學問要高上許多。
寧欣意味深長的笑道:“王季玉同李冥銳打賭,只是自討苦吃罷了。”
“我是說……我是說萬一二哥走了狗屎運呢?”
“沒有這種萬一!”
寧欣笑盈盈的臉龐多了一抹厲色,“科舉已經很熱鬧了,你莫非想讓科舉更熱鬧?”
“不想……”
王季珏突然有一種感覺,如果李冥銳的名次在王季玉之後,寧表姐會讓科舉再混亂起來,方纔寧欣還說要公平公正,但涉及到李冥銳……寧表姐的自私盡顯啊。
他很羨慕李冥銳!“李大哥的運氣真好。”
只是上王家來拜見就勾走了寧表姐的心,李冥銳有了現在紮實的根基和將來可期的輝煌。
……
平王世子本意是要拽着李冥銳去喝兩杯,按照他的話說,叫做考前放鬆放鬆。
“不去,我先回學子會館。不是因爲他騷擾寧欣,我不會在此時出來。”
李冥銳斷然拒絕了平王世子放鬆的建議,向他揮了揮手,“我還得在貢院苦熬五日,等科舉考試後,我們再見。”
平王世子聳肩道:“好吧,你自己多當心些。”
他不擔心李冥銳,如今在李冥銳身邊多了好幾個陌生的護衛,平王世子聽齊王說過。是燕國公安排的,他也明白了李冥銳將來的定位——燕國公!
兩人分手後,李冥銳返回學子會館,沒走出百步,聽到身後有聲音傳來:“李公子。請留步。”
李冥銳回頭,見到一僕從打扮的中年婦人,“你是?”
“主人讓奴婢把這封信交給李公子。”長臉的婦人恭謹的送上了書信,輕聲說道:“主人說,方纔多謝您了。”
本想接下書信的李冥銳手臂頓了頓,碰也沒碰書信,問道:“方纔?多謝?你家主人是誰?”
“李公子。主子不會害您,這封書信對您的前程只有好處,況且……主人也不想您輸給王季玉,主人手眼通天。身份貴重,她是真真的看好您,想幫您……”
聽了這話,李冥銳更不會借下書信了。嘲諷的一笑:“藏頭露尾的人,我高攀不起。告辭。”
“李公子……”
婦人這會兒才着急了,上前幾步追上李冥銳,“李公子爲主人不平,主人說,這是您應得的,主人……在等李公子科舉後。”
爲她的主子不平?李冥銳狐疑了,他什麼時候做過爲別人的事兒?
聽這婦人的意思,她的主人好像還看上了自己?莫非打算榜下捉婿?
科舉榜單下招女婿,雖然不如前朝盛行,但在大唐,亦有很多人家會瞄着高中的進士,能成就良緣固然是好,如果良緣不成,亦可湊個熱鬧。
這屆科舉英才輩出,最爲難得得是,大多的英才都是年少的舉子,年輕人哪怕今科不能高中,下一科也有機會的,因此京城百姓或是大戶人家紛紛摩拳擦掌,準備上演一番熱鬧的榜下捉婿。
李冥銳聽過同窗議論此事,他心有所屬,同時以他的相貌和身材,不是榜下捉婿的好人選……也沒有人能捉走他,以他的身手打翻十幾個家丁奴才不在話下。
他一直以爲榜下捉婿同他無關,沒料到還沒出皇榜呢,他就被人惦記上了。
李冥銳停住了腳步,問道:“你家主人到底是誰?這封信我是不會要的。”
“李公子……”婦人見李冥銳態度果決,無奈的說道:“您幫主子說話,怎會不明白主子的心?”
“我什麼時候幫你主子說話了?”
“就是剛纔啊,主子在旁邊都見到了,只是礙於身份,她不好此時露面,才讓奴婢來見李公子的……”婦人揚了揚書信,“這裡面是主子寫給李公子的話,涉及到你和王季玉的賭約,主子不想您輸給王季玉……主子真真是爲您着想……李公子。”
她越是叫,李冥銳走得越快。
李冥銳走出十幾步,頭都沒回道:“我那番話不是爲了昭容縣主,你回去告訴她,別來煩我!”
婦人話說到這個地步,李冥銳要是還不明白,他真成了傻子了……方纔同王季玉對峙立下賭約,他是爲寧欣,何曾爲過昭容縣主薛珍?
李冥銳越想越生氣,信封裡不用想也知道裝得是科舉考題……他需要作弊麼?需要在意跳樑小醜般的王季玉麼?
ps科舉考試不重要,科舉結果很重要,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