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以玉樹爲名的男子先不論才學家世,以相貌來說他定是出類拔萃的。
李冥銳自知自己長得不好,家世也不如江南總督,又父母雙亡...這在當下是無福短命的徵兆。
眉梢微挑起,齊王瞄了一眼苦思的寧欣,面向李冥銳說道:“齊霖有玉樹之稱,嗜好白衣,衣冠磊磊,重情輕視名利,若不是家中獨子,他許是不會參加科舉。”
“嗯。”李冥銳喪氣般的嗯了一聲。
飛宇臉龐露出一抹燦爛的笑意,李冥銳搖搖頭:“本就很妖孽了,你別笑了成不?”
飛宇漂亮清澈的眼眸忍不住瞪了一眼李冥銳,飽滿光澤的嘴脣微微撅起,從繡着精巧花紋的袖口抽出一張紙張遞給齊王,“主人,屬下命人打聽來得,齊家玉樹的具體狀況。”
見李冥銳聽得出神,飛宇有意氣他:“衣冠勝雪,文采風流,風度翩翩,急公好義,他是世人公認的有魏晉風骨的濁世佳公子!”
李冥銳皺了皺眉頭:“衣冠勝雪?嗜好白衣?”
飛宇顯然很希望看到李冥銳吃癟,眼前的大個子在主人心中太重要了,還輕視自己,往常都是飛宇鬱悶,今日總算是輪到他了。
“是啊,魏晉風骨是許多人推崇的,想當年烏衣巷王謝兩家的郎君哪一個不受世人世人追捧,聽說這位齊家玉樹的鳳儀直逼烏衣巷王謝兩家郎君呢。”
“有詩曾言,舊時王謝堂前燕,飛入尋常百姓家。”李冥銳看着飛宇,“魏晉已經過去有幾百年了,經歷了好幾個朝代,你能再找出一個魏晉時候王謝家的嫡系子孫?烏衣巷如今都荒蕪了。”
“....”
飛宇撅嘴瞪李冥銳。怎麼忘記了,李冥銳不是武夫,是大唐的舉子。詩詞歌賦不見得多見長,可他是讀過書的。
”至於白衣聖雪,我以爲同時下穿着得服飾不同,沒有人看着齊家玉樹不習慣?”
李冥銳眼珠一轉,憨厚求證般的問道:“世人說他有魏晉風骨,那他是不是服用五石散後再飲酒?幾日洗一次澡?身上是不是有跳蚤?“
...
飛宇向齊王身後退了一步,老實人不好惹!
齊王一直看着送上來的情報。寧欣想着如何揭穿三個冒牌貨,只有平王世子從頭看到尾,忍不住嘿嘿低笑,順便給李冥銳豎起了大拇指,兄弟。太給勁了!
傲嬌的妖孽飛宇,平王世子老早就想着欺負欺負,聰明人碰上老實人,嗯,一般贏得都是老實人。
李冥銳正色詢問齊王:“殿下只需要告訴我一點,他是否愛慕寧歡?是否有侍妾?”
說別的都沒用,只要有這兩條在。哪怕齊霖是天上的神仙,寧欣也不會拿正眼看他!
齊王彈了一下信紙,脣邊多了一抹苦澀,前生他用一生的成敗試探出寧欣的底線。可李冥銳認識寧欣纔多久?他明白寧欣最不能忍受什麼。
“有,名門公子通房是不可缺少的。不過,齊家家教極嚴,齊霖身邊伺候的婢女不多。據密報上說,只有一兩個從小伺候他的婢女被收房了。那兩人...”
齊王端起茶盞抿了一口茶水壓下了喉嚨處的噁心。“也是個安分老實,且不爭不搶的,從小伺候他,便是養條狗也有了感情,齊霖怎麼都不會捨棄她們。總督夫人也同齊歡說過此事,侍妾可留,正妻地位不容侍妾冒犯。齊歡名分上是寧三元的庶出...”
寧欣漆黑的眸子注視着齊王,齊王改口道:“冒牌貨大度的接受了。“
寧欣端起茶盞,冷冽嘲諷的笑道:“我就不明白了,從什麼時候起,侍妾安分老實且不爭不搶已經成了難得的優點了?這不是她們的本分嗎?不同正室爭寵,這不是幾千年來立下的規矩嗎?怎麼會得到男人這麼大的同情?若是覺得愛妾委屈,來個寵妾滅妻,扶正老實安靜的妾侍啊?”
“衣冠磊磊,魏晉風骨...還好意思這麼說?魏晉的郎君侍妾雖多,但大多轉送,轉賣,甚是會用侍妾招待客人,這一點他是不是也要學?”
李冥銳聽聞寧欣這話,心中暗喜,果然,寧小姐是在意這些的。
齊王默默的飲茶,飛宇盯着地面思考,若是他那個畜生一樣的父親少找小妾,是不是他就不會出生了?
平王世子單純的說道:”男人嘛,都是愛那種調調的。”
“你也喜歡?”寧欣含笑問道:“世子殿下可是喜歡?”
“...不喜歡...”
寧欣笑了笑,像是哄孩童一樣,讚賞平王世子識時務,”很好,很好。若是世上能多幾個起到表率作用的男子,那麼那些讓人噁心的言論也不會被很多人認爲是對的。因此在開國皇后中,我最最敬佩大唐的皇后。”
平王世子脖頸子一陣陣的寒氣,憐憫般的看了一眼李冥銳,傻小子,你還笑?娶敬佩開國皇后的女人爲妻,比娶無雙郡主還可怕好不好?
“那位祖奶奶...很厲害,很彪悍...很不錯。”平王世子擊節讚歎,狗腿般的向寧欣諂媚,“巾幗不讓鬚眉!”
“對吧,祖奶奶是脂粉界得大丈夫,齊王堂哥,對吧,對吧。”
平王世子迫切需要齊王的認可。
按照輩分上說,他們都是開國皇后的後裔。
齊王沒有理會李冥銳,對寧欣道:“你是敬佩她不僅能管住開國皇帝不納一位妃子,還管着朝臣們少納侍妾,大唐開國時的風氣同現在不盡相同,不過,本王認爲男人有沒有本事不在意於納妾。”
“你說得我也承認,但是我還佩服開國皇后的胸襟,她不僅自己可以享受專情,還努力的讓臣下的夫人地位穩固,可惜她去得太早了,大唐律法上四十無子纔可納妾成了空談,連陛下和重臣都沒能做到,下面的人又怎會在意這條律法?”
寧欣起身:”其實我沒某些人那麼容不得妾侍,也不是眼裡像她一般不容沙子,我最受不了一點,既然疼惜的侍妾,爲何不同妻子和離扶正侍妾?白白讓妻子擔着名聲,他自己喜歡小妾得不行,爲小妾被妻子欺負心疼的不行。如果和離扶正侍妾,相當於寵妾滅妻,他也不用在仕途上混了,所以富貴榮華他想要,寵愛心愛的女子他也想要,最後受盡委屈,百般不對得只有妻子。手段差一點或者深愛丈夫的妻子,不知會被這樣無恥的男女逼成什麼樣。”
“寧歡口中我父親同我娘就應該是這樣的,父親寵愛者小妾,對我娘冰冷無情,把小妾生的他們當作心肝寶貝,而我...軟弱,愚蠢,笨拙,驕橫跋扈是寧歡這個聰明,可愛,善解人意的庶女最好的陪襯,世人都應該喜歡她,而輕視小看我,世人會當着我面議論,我趕不上庶出的寧歡,只有庶出的寧歡會得到幸福,我這個嫡女只能在不幸和對她的嫉妒中沉淪死去。
她把父親好好的專情說成了這樣無恥虛僞,她把我娘說成了愚昧不堪的愚婦孺,只有寧歡母女懂得男人心思?我同娘都是白癡?她如此侮辱我的父母,敗壞她們的名聲,我...即便山無陵,天地合,我也不會放過他們!“
平王世子摸了摸腦袋,這首上邪用在這個地方...氣勢十足啊。
“李公子可願意隨我去爲亡父掃墓?”
“願意,願意。”
李冥銳嗖得一下來到寧欣身邊,眉宇間透着剛毅堅持,“怎樣我都願意,我先去買些祭拜的祭品。”
寧欣叫住向外走的李冥銳,“我父母從沒用過不好的東西。”
那兩位真是嬌養長大的,當年王家狀況還不錯,寧家更是有名的殷實人家,寧三元不緊學問好,他極擅長經營,家底十分的豐厚,有銀子自然會好好享受。
寧欣不是小看李冥銳,而是不想寧三元他們見李冥銳第一印象不好,父母總希望女兒嫁得富貴。
原主的想法,她不知,寧欣既然佔據了這具身體,她會將寧三元夫妻當作父親看待,希望他們認可自己選擇的人。
李冥銳沒有回頭:“我不會讓你失望,讓他們失望。”
寧欣對齊王和平王世子福身告別,出門前說道:“最近能否看到齊家寶樹?”
齊王道:“七日後杭州,總督府有個花宴。”
“多謝。”
“我能問一句你要做什麼?”
寧欣勾了勾嘴角,“如果父親爲我定下了婚約,我想自己解決。”
齊王在寧欣走後,揉了揉太陽穴,自問:“寧三元會做這樣勉強的唯一女兒的事兒?他的夫人是自己選的。”
“飛宇。”
“屬下在。”
“準備車架,本王今日先去杭州。“
”喏。”
平王世子問道:“不等着他們掃墓回來?一起走多熱鬧?”
齊王眸子黑得滲人,平王世子低頭不敢再言語了,腳步聲伴隨着一聲低嘆:“本王見不得李冥銳幸福的臉龐。”
房門打開,微風捲進屋裡,微熱的茶盞慢慢變涼,方纔還很熱鬧的屋裡只留下平王世子一人,.
他拍了拍額頭,“都是怪人,都是能人,都只會欺負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