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的眼中,夏夢婷就是一個爲了金錢物質可以不顧一切的女人。現在她遲遲不動,沒準是想要坐地起價,想要奢求更多。這樣的女人,他褚冥月又不是沒見過。
夏夢婷搖了搖頭,緊咬着下脣,耳邊還是那悲愴三部曲的旋律。她的額頭上有些冷汗,手指也捏緊了,出聲說:“我……我可不可以留在你的身邊?”
驀地聽到夏夢婷說出這樣的話,褚冥月卻沒有一絲的驚訝,反而淡淡的勾脣,露出一抹笑容。
瞧見他這臉上的笑容,夏夢婷一時間不解。不過見他沒有發怒,還以爲他是可以接受自己的。心中不由得多了一份期待。
褚冥月的身子在沙發上坐直,又站起身來,一雙如寶石一樣璀璨的綠色眸子,帶着不明的笑意盯着面前的夏夢婷。他走到夏夢婷的面前,伸出一根手指勾起她的下巴,似笑非笑的打量着她的臉。
夏夢婷擡頭瞧見面前豔絕魅惑的男子,心竟然破天荒的跳的很快。
這一幕看起來是那樣的美好,可是往往美好的東西都是容易破碎的。
褚冥月的笑容一下子就凝固了,眼神變得冰冷。他毫不客氣的一擡手,那手中杯子裡面半杯的威士忌就直接的潑到了夏夢婷美麗的臉蛋上。
那冰冷的,味道刺鼻的洋酒倒在臉上,夏夢婷根本就沒有想到會是這樣,眼睛一時間都睜不開了。上衣的領子和頭髮都有些溼了,樣子很是狼狽。
“我最討厭貪得無厭的女人。”褚冥月將那杯子朝着玻璃桌子上一放,又慵懶的坐回了沙發上。懶懶的打量着面前狼狽的夏夢婷,嘴角始終是噙着笑容的,那樣優雅又高貴的樣子。
就像剛剛發生的一切都不是真的,他是那樣的淡定。
如果不是臉上身上那濃烈的酒味,夏夢婷打死也不相信,自己竟然這樣赤裸裸的被羞辱了。一顆心就在一瞬間死了,她看着面前的男子,卻怎麼也恨不起來。
“滾吧,我不想再見到你了。”褚冥月輕聲說。
夏夢婷知道自己再不離開,按照褚冥月的性格,肯定會立馬叫來保鏢將她給拖出去。這個男人,狠毒的很,就像是罌粟花一樣。她伸手擦了一把臉上的酒,面上的表情很是複雜,有些憤恨的咬着嘴脣,瞪了沙發上的褚冥月一眼,轉身就快步的離開了別墅。
悲愴的曲子也放到了盡頭,褚冥月掏出潔白的紙巾,仔細的擦了擦自己的手指。他站起身來,走到唱片機旁邊,正看着那好幾版黑膠唱片,猶豫着要放哪一版。
這個時候,女傭走進來通報道:“少爺,有人拜訪。”
“誰?”
“說是趙家的趙芸藍小姐。”女傭低下頭,畢恭畢敬的稟告着。
“哦?是她?”褚冥月那妖異的眼眸之中閃過了一抹驚訝的情緒,沒想到他沒有去找趙芸藍,趙芸藍反倒是先找上門來了,這可真是有趣。
想到這裡,褚冥月從那幾版黑膠唱片裡面選了一張,放進了唱片機。他勾脣露出淡淡的笑容,出聲說:“去將趙小姐請進來吧。”
“是。”那女傭趕緊退了下去。
沒一會兒,就將趙芸藍給引了進來。
只見趙芸藍上身穿着一件黑白相間的條紋襯衫,下身是一條米白色的包臀裙子,腳踩着一雙淺色的漆皮皮鞋,挎着一個深灰色愛馬仕限量的包,打扮的倒是氣質優雅。短髮散落在耳邊,化着精緻的淡妝,一雙大大的眼睛用了暗灰色的眼影,顯得眼眶更加的深邃迷人。這雙眼睛,倒是容易讓人想起白曉曦……但是兩個人卻是截然不同的。
趙芸藍很是淡然的走到了客廳,當看到喝的有些醉的褚冥月正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心中驀地一怔。
不過過了這麼多年,她已經不像是以前那樣了,很是冷靜的坐在了褚冥月的對面。
兩人都沒有說話,空氣中滿是酒精的味道,還有那美好的旋律播放着。
趙芸藍只是看着面前慵懶依舊的褚冥月,心中想着措辭。
沒想到倒是褚冥月先開口,打破了這沉默的氣氛。
“你聽--”褚冥月的聲音有些輕,就像是用氣在發出聲音一樣,顯得有些曖昧。
趙芸藍一怔,皺起眉頭,卻見褚冥月一臉陶醉的樣子,微微的閉着眼睛,欣賞着這音樂。他伸手放在耳朵邊上,沉默着聽了一會兒,才淡淡的出聲說:“這可是你最愛的那一支鋼琴曲,《致愛麗絲》。”
趙芸藍一下子沉默了……
致愛麗絲……
她的思緒隨着這旋律,一下子飄的很遠很遠。
彷彿回到了那個秋天,金黃色葉子在地上積攢了厚厚的一層,就像是鋪就了一條金色燦爛的大道一樣。兩邊都是漂亮的紅色房子,四周是開的燦爛的向日葵,那金黃色的花兒開的美麗,大大的黃色花瓣和翠綠色的葉子,就像是一副美麗的畫卷一樣。
空氣中是果實香甜的味道,還有那在湛藍的天空上漂浮着的一朵朵潔白的雲朵,秋高氣爽,天高雲淡,一切都是那樣美好的樣子。
那個時候,他們還是無憂無慮的。
在金色的陽光下面,褚冥月拉着小提琴,正是悠揚的致愛麗絲,他穿着一件白色的襯衫,亞麻色的頭髮散落在耳邊,嫵媚的五官帶着淺淺的笑容,就像是王子一樣。那樣的好看,讓人驚豔。
趙芸藍承認自己看到褚冥月的一瞬間,整個人感覺靈魂都要出竅了。所以之後對於褚冥月的接近,她就像是懵懵懂懂的少女那樣,開心的不得了。即使是瞞着樑霆鈞,在背後兩人一起約會……她那個時候會愧疚,但更多的還是對褚冥月的愛意。
直到樑霆鈞離開了之後,褚冥月也跟她說明白了一切。
“我從來都沒有愛過你,從來都沒有。”
“是你誤解了我的意思,我只是把你當做好朋友而已。”
“我是不可能喜歡你的,你死心吧……”
那些話歷歷在耳,趙芸藍始終記得很清楚,她聽到這些話的時候,衆叛親離。她和樑霆鈞還有褚冥月三人之間的事情傳的沸沸揚揚,不知道哪裡來的那麼多流言蜚語,都是說她不知廉恥,勾三搭四。
被父親召回歐洲之後,她就患上了抑鬱症,幾度想要自殺。經過了這麼多年,才慢慢的恢復過來,也能夠平靜的面對着這一切。
可是當再次聽到這首致愛麗絲的時候,她的心還是忍不住的顫動,那是一種潛意識的反應。這不是她的大腦能夠控制住的。
“是,很好聽。”趙芸藍淡淡的出聲說道,眼中的情緒掩飾的很好。
褚冥月一直都在打量着趙芸藍的每一個表情的變化,當看到趙芸藍的淡定之後,還是有一些吃驚的。
看來這些年來,趙芸藍的確是變了很多啊。
“想喝點什麼?”褚冥月看了一眼趙芸藍,輕聲問着。
“紅茶就好。”趙芸藍對着一邊的傭人說了一句。
褚冥月給自己倒了一杯酒,自顧自的喝着,有點醉醺醺的樣子,但意識還是無比清楚的。他出聲說:“你的習慣還是沒變,這麼喜歡喝紅茶。早知道我之前去意大利的時候,就應該給你捎點回來的。”
“那倒是不用麻煩了。”趙芸藍的話陌生又疏離,擡眼掃了一眼褚冥月手中拿着的酒瓶,神色有些古怪:“你倒是悠閒,這青天白日的就醉在酒中了。”
她雖然知道褚冥月爲人古怪神秘,但是控制力很強的,會抽菸會喝酒,但是絕對不會上癮。他今天大白天就喝了這麼多酒,絕對是出於某種原因的。
“那句中國古詩怎麼說來着,一醉解千愁啊。”褚冥月隨口說着。
傭人將紅茶遞上來放在了趙芸藍面前的桌子上,便退下了。
“芸藍,你今天來找我可不是單純來敘舊的吧?”褚冥月的笑容越發的輕佻,看了一眼趙芸藍說:“再說了,你現在的身份,可不合適。”
趙芸藍的臉色一紅,一口氣有些接不上來,緩了緩情緒,纔出聲說:“你還是叫我趙小姐比較好,我們沒有那麼熟。”她對那“芸藍”的稱呼,始終還是耿耿於懷。
“你這樣說,可着實是傷感情了。”褚冥月卻毫不在乎的樣子,眯着眼睛說:“當初的事情,我以爲過去了就是過去了。沒想到你還是計較的。”
他說的輕巧,雲淡風輕的模樣,讓趙芸藍的心中一痛,臉色也有些不對勁了。
“有些坎,我還是過不去,沒那麼大的能耐。”趙芸藍蹙起清秀的眉,冷淡的說。
“再怎麼樣,你還不是跟樑霆鈞在一起了麼?瞧瞧,趙氏和金隅集團一旦聯姻,那可是件大事呵。”褚冥月一隻手支着腦袋,依舊沒有坐正,很是隨意的樣子。
趙芸藍的眼眸暗了暗,對褚冥月,她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她沉吟了片刻,纔出聲說:“褚冥月,你這次回國到底是爲了什麼?”
“我不懂你的意思。”褚冥月的臉色也稍微的嚴肅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