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朝陽,總是出來得那麼早,不到六點,陽光便將一些山頭佔領了。
爲不影響其他球員,秦不虛與張麗雲組成一組,和兩個球童來到了發球臺。
參加積分賽的球員,都是業餘球員,藍T發球。
張麗雲是女性,本可選擇紅T發球。今天上場,主要任務是教學,好也選擇藍T發球。
張麗雲率先發球。
這是一個三杆洞,也就是標準桿數爲三杆進洞。
她戴着一頂粉紅色球帽,白色T恤,白色長褲,一根粉色腰帶,秀出地那沒有半點贅肉的小蠻腰。
大長腿、小蠻腰、凹凸有致,候場選手們紛紛嘖嘖稱讚。
張麗雲似乎早就見慣了這種眼光,不以爲意,她回頭對秦不虛嫣然一笑,說:
“放鬆點,越自然,發揮越好!發球規則是,球檯上只能有球員一人,其他人都應該在球檯後方等待。”
“發球前,請球童介紹本洞球道情況,距離,使用幾號杆,技戰術安排等等”
“其他球員發球後,要給予適當反應,好球自然是讚揚的話語。開球不利,不要做負面評價,直接說加油就行了。”
“開完球后,迅即撤離發球臺。如果後面還有其他組發球,應加快行動,直接坐車去落球處。”
她邊說邊走上發球臺。
秦不虛一面盯着張麗雲,一面向身邊的球童請教。
球童聽說他是第一次上場打球,吃驚得臉色都變了。
畢竟這是積分賽。
張麗雲認真地觀察果嶺方向,又從發球臺邊上抓了點枯草,隨手散在空中。
秦不虛見狀,轉向球童。
球童忙告訴他:
“張小姐是在測試風向。”
秦不虛剛纔還不慌,現在心裡開始有點毛毛了。
打個球,怎麼跟玩射擊一樣。
張麗雲站位、擺杆、揮杆、擊球、收杆動作行雲流水、一氣呵成。
“叮”一聲脆響,球還沒落地,周圍已響起一陣掌聲和喝彩聲。
球童輕輕地對秦不虛說:
“張小姐這套動作,教科書級完美!”
張麗雲球童報“ON”,也就是一杆攻上了果嶺。
秦不虛一看,白球上了果嶺,離旗杆還有不少距離。
該秦不虛開球了。
他勉強壓抑住心中惶恐,接住球童遞給他的一號木桿,插好球T,將球放在球T上,很小心地將球的中線與對準球洞。
動作很慢,他憋着,在一口氣內完成。
站起身,使勁長吁,發出一陣低沉哨音。這一系列慢動作,相當程度地緩解了心理與肌肉緊張。
他站在球后,遠眺旗杆方向。
根據資料,這一洞球道距離爲238米。粗看起來,旗杆周圍,果嶺平坦無比,沒有什麼障礙。
秦不虛凝神聚焦,旗杆方圓兩米內,果嶺慢慢地在他眼中清晰起來。
典型前高後低陷阱,但坡度很小。一不小心,很容易被忽略。
最佳策略就是,球落點在旗杆前。
然而,旗杆前,偏偏只有不到兩米的空檔。
球要穩穩地落在這個空檔內。控制好距離,纔是贏球關鍵!
有點尷尬,用一號木桿開球,距離很容易超過238米。用其他杆,至少要兩杆,才能攻上果嶺。
張麗雲顯然擔心秦不虛控制不好距離,便提醒他說:
“秦不虛,要不要換支桿?”
秦不虛搖搖頭,走到球側擺杆、站好。
他眼睛微閉,腦袋裡,不斷重複張麗雲剛纔那套揮杆動作,並迅速將它們幻化成自己試揮杆。
他閉上眼睛,第一次試“打”。
“動作”完成流暢,但仍感肌肉有點緊張。
他“觀察”到小白球直線飛行後,尾端略微偏左。
張麗雲告訴過他,這是左手用力過多。
秦不虛再次試“打”,這次動作流暢,輕鬆,直接從洞口頂上飛過,超距離了。
他吁了口氣,重點到控制距離了。
秦不虛神志再次巡遊全套動作,他發現,略微減緩轉體速度,就可以控制距離。
他開始第三次試“打”。
秦不虛就這樣握着杆,站好位,一直釘在那裡,紋絲不動。
時間雖然不是很長,可是,他這種狀態實在有違常規。
首洞首杆,身體放不開,多試揮幾桿是正常的。
但秦不虛這般模樣,讓人懷疑,他是不是會打球,會不會揮杆。
候場球員開始按捺不住,私下裡說三道四,議論紛紛。
有個叫陳中良的富二代,更是不顧球場禮儀,大聲嚷嚷說:
“一個小白也來打積分賽,真是沒規矩了。”
張麗雲瞟一眼這個人,沒有作聲。
就像一羣人,凝聲靜氣地等待某個信息,久等不耐,剛一鬆神,他們期盼已久的那個信息,就不期而遇地出現了。
秦不虛毫無徵兆地發動了。
動作流暢,完全不像是生手,沒有絲毫生疏、頓滯感。
只是,秦不虛收杆動作與衆不同。
正常收杆後,杆會收在球員左肩上方,秦不虛的杆則直指旗杆方向。
陳中良又鄙夷地說:
“臭毛病!”
“好球!ON了”
“birdie定了。”
候場球員興奮地指着果嶺,白球就落在洞口附近,僅一尺之差。
秦不虛則遺憾地嘆了口氣,那麼大個洞口,怎麼就差了這一點點呢?
他將杆遞給球童,向候場人羣揮手致意後,和張麗雲並肩走向球車,前往果嶺。
“等等!二位。”
身後,陳中良大聲叫道。
秦不虛兩人訝異地扭頭看向陳中良。
陳中良個頭中等,皮膚黝黑,看樣子沒少打球。
他全身上下一身名牌,至少五位數以上。
脖頸被陽光曬得黑油發亮,戴着一串粗大金鍊,同樣閃閃發亮。二者交相輝映,不倫不類。
秦不虛心裡冒出三個字:暴發戶。
陳中良向張麗雲伸出雙手,很有禮貌地說:
“你好!陳中良。”
張麗雲很自然地輕握對方一下,說:
“張麗雲,高球教練。”
然後,她轉身朝着秦不虛,介紹說:
“秦不虛,秦先生。”
陳中良雙手伸向秦不虛,眼光卻停留在張麗雲身上。
秦不虛見狀,淡淡地說:
“陳先生,有什麼事嗎?”
“哦,是這樣,我看二位球技不一般,你們只有兩個人,我能不能加入到你們組來。”
秦不虛心裡說:
“果然黃鼠狼給雞拜年,不安好心!衝張麗雲這可餐秀色來的吧?”
他嘴裡仍然淡淡地迴應:
“我沒意見。麗雲,你呢?”
他直接略去張麗雲的姓,意在彰顯距離。
陳中良絲毫沒有在意。
一來,他不清楚,面前這對俊男靚女,他們之間距離有多遠。二來,他也不在乎他們之間距離有多遠,他篤信,實力面前,距離從來就是一個僞命題。
張麗雲自然感受到了秦不虛用心,心裡一熱,嘴裡說:
“我也沒意見。就請陳先生髮球吧。”
陳中良隨即走上發球臺。
球不錯,落點比張麗雲球好不少。
在車上,秦不虛球童興奮地告訴秦不虛:
“秦先生,你球打得真好!下面還有個三杆洞,設有一桿進洞獎。獎品是一臺小車呢!”
“哦,那得靠張小姐了。對了,那臺車多少錢?”
“怎麼也得要二十多萬吧!不過,那個三杆洞很難打。”
張麗雲接口說:
“這種一桿進洞獎,既需要實力,也需要運氣。隨緣吧。”
不出意外,張麗雲兩推入洞,拿到標準桿。陳中良也是標準桿,秦不虛“小鳥”(Birdie)贏一杆。
撤離果嶺,他們前往下一洞。
途中,張麗雲好奇地問秦不虛:
“發球時,你是睜眼還是閉眼的?”
秦不虛答非所問地回答:
“你覺得睜眼好呢?還是閉眼好?”
他的神思,隨着天上那一團團白雲,飄到了那團神秘“白霧”、那條黑乎乎、伸手不見五指的下墜通道。
他下意識地看向左手手腕。
還好,一切如常!
“開局大吉!”
四個大字突然出現在他左手手腕上。
嚇得他趕緊將左手藏起來。
正在駕車的張麗雲奇怪地問:
“手怎麼啦?”
秦不虛慌張地迴應:
“沒,沒什麼。”
秦不虛偷瞄手上還有什麼?
果然,又走馬燈似地出現一行字:
“不要打得太好,免得沒有進步空間。”
不明白!
儘量打出好成績纔對啊。
不理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