鏡子裡,秦不虛赫然發現,他的身體發生了奇妙的變化。
全身肌肉似乎更強壯了,隱隱約約還有毫光波動。
他隨手拿起旁邊的一個玻璃杯,稍一用力,厚厚的玻璃杯,居然碎裂成玻璃碎,他的手卻毫髮無損。
秦不虛驚喜地看着這些變化,心想,難道這是第二階訓練效果?
他好奇心起,右手運勁,一掌拍在牆壁上。
嗯?
沒反應。
他收回手,有點疑惑地看着手掌,不應該呀?
就聽見“窸窸窣窣”的聲音,他手掌拍處,磚土化作粉末,很快,一個通透、手掌形窟窿眼出現在牆壁上。
秦不虛大驚失色!
太暴力了吧?
這種力量,動輒傷人性命,配置嚴重超標了吧?
秦不虛狐疑不定地看着自己的手,心想,能不動手,就別動手吧。
都什麼時代了,打打殺殺的,能有多大出息?就當強身健體了吧。
溫敏霞給他買的衣服,都是那種普普通通的大路貨,但合身、舒適。
秦不虛穿着完畢,呆呆地看着那張銀行卡。
手機沒了,應該是在那黑暗通道里,被狂風吹走了。
這張小小的銀行卡,居然還一直在他手上。
他隱隱約約記得,他緊抱着溫敏霞,賭博似的從三樓陽臺縱身跳下。
如他所料,他倆沒有摔在堅硬的地面上,而是一直往下,自由落體。
下降過程中,溫敏霞胸膛刀口處,鮮血如血柱般往外噴,噴得他滿臉都是。
就在溫敏霞血液將枯之際,他看見一道溫熱的紅光,從傷口處進入溫敏霞的身體,綿延不斷。
他知道,龍宮商學院插手了。
一股頑強的力量將溫敏霞從他手中拉走,堅定而不粗暴。
溫敏霞本已喪失神識,就在快被拉離之際,一隻手緊緊地拉住秦不虛的手不放。
溫敏霞消失了,消失在無窮無盡的黑暗中。
這張銀行卡,應該是溫敏霞最後塞給他的。
秦不虛打開電腦,登錄銀行查詢頁面。
他輸入溫敏霞的名字和卡號。
密碼?
簡單,就是他秦不虛的生日。
這是他和溫敏霞秘密。
雙方均用對方生日作爲自己的密碼。
錯誤!
賬號名稱或賬號錯誤!
秦不虛小心地再次覈對帳號,沒錯呀。
難道是我的名字?
秦不虛試着輸入自己名字,同時輸入溫敏霞生日作爲密碼。
果然是這樣。
他點開賬號餘額,一串數字,直接讓他呆在當場。
10位數!
小數點前,足足十位數!
他的卡上居然有十二億元存款!
那串長長的數字,頓時化作一顆顆星星,在秦不虛眼中閃爍。
“我居然有十二個億的存款!”
這大大超出了秦不虛的承受力了。
心臟呯呯直跳,震得他耳暈目眩。
哪來的?
難道是爸爸媽媽留給他的?
又怎麼會在溫敏霞手上?
爸媽走了十年了,溫敏霞爲什麼不早點給他呢?
秦不虛雙手哆嗦地打開交易記錄。
第一筆記錄,發生在三年前,就在溫震東逼迫他和溫敏霞分手的前一天。
金額:五千萬元。
以後差不多每個月增加一筆,金額一千萬到五千萬不等。
最後一筆,就發生在兩天前,金額是九千八百四十一萬五千二百元。
之前每筆都是多少萬,只有最後一筆,尾數是百元。
是誰轉的帳?
秦不虛點開了第一筆交易的詳細資料。
轉賬人都是溫敏霞!
備註欄赫然:秦叔財產!
我們家的財產?
秦不虛清楚記得,父母親自殺後,債權人由溫震東牽頭,對秦氏企業進行拍賣、分割、償債。
僅給秦不虛留下那棟別墅,那棟晦氣的凶宅。
我們秦家還有財產,鉅額財產?
爲什麼是溫敏霞轉賬?
難道是,溫家和我父母親慘死有涉?
想到這,秦不虛不由得全身發冷,背脊直冒虛汗。
溫敏霞是溫氏企業的財務總監,她肯定清楚內幕!
至少三年了,她怎麼就能對他守口如瓶?
那個對他全心全意、毫無隱瞞的姐,怎麼會承受如此巨大的隱秘呢?
秦不虛好想立即見到溫敏霞,問個究竟。
他看了一眼手腕光斑處,嘆了口氣,隨緣?那得等到什麼時候?
他不能等!
查賬這種事,難不倒秦不虛。
他很快侵入了溫氏企業的財務系統,將溫氏企業十年來的全部財務數據下載到本地。
接下來,他要從浩如煙海的數據中,找到和這十二億相關的線索。
秦不虛採用的是數據分類和自動比對的方法。
他以這十二億爲目標物,在財務數據中尋找類似或某一階段內類似的數據。
很快,他便發現了一條線索。
三年前,即秦不虛離開溫氏企業前一個月,溫氏企業發生了好幾筆不尋常的大額現金支付業務。
說它們不尋常,是因爲領款人爲溫震東。
而在此之前,很少有溫震東提取大額現金的其他記錄。
秦不虛將這幾筆大額現金一彙總,剛好是五千萬。
這正是溫敏霞第一次往他賬號裡轉賬的金額。
秦不虛按月彙總溫震東大額現金金額,儘管細數上存在些許差異,但總金額和溫敏霞轉入他賬號的金額,存在高度一致性。
可以確定,不管中間兜了多少個圈圈,溫震東提取的大額現金,最終都進入了秦不虛的帳號。
爲什麼?
三年前。
還是清城半山別墅區。
秦不虛經過自己家別墅,沒有停步,風風火火地跑進隔壁溫家別墅院內。
傍晚的陽光,透過樹梢,照射在院子裡,在地面上勾勒出一幅斑駁陸離的圖畫。
歸巢的鳥兒們,嘰嘰喳喳地交換着一天的見聞收穫,就像往常他和溫家三口圍坐在餐桌上,一家人嘻嘻哈哈地打鬧打趣一樣。
“溫叔!我回來了!”
他剛進院門,就大聲喊起來。
“實崽,你過來。”
一個身材豐滿、臉容富態的中年婦女,輕手輕腳地開門出來,右手食指放在嘴邊,示意秦不虛低聲。
秦不虛原名秦實,但叫他實崽的,除了已經過世的父母親,就只有溫叔一家人了。
大學畢業後,他到派出所改了名字,叫秦不虛。
秦不虛見狀,躡手躡腳地快速走向那個中年婦女,眉開眼笑地低聲問道:
“溫嬸,是不是有什麼好東西吃?”
溫嬸的臉,冰冷似水,沒理會秦不虛的嬉皮笑臉,冷冷地對他說:
“呆會溫叔跟你談話,你不要他作對,依他的就是了。”
說罷,便不再看他一眼,低着頭,急匆匆地走出大門去了。
秦不虛看着溫嬸逃也似的離去的背影,一臉愕然,剛想追問爲什麼,見狀,只好尷尬地收回手。
發生什麼事了?
看着那個酷似媽媽的熟悉背影,腦袋裡仍響着她那冰冷的聲音,還有她那從未出現過的冷漠的臉,秦不虛如墜冰窟,由裡及外,僵在那兒。
溫叔打電話讓他提前下班回來,說有事和他談。
電話裡,溫叔的聲音,也是冷冰冰的。
當時,他的感覺就很不好。
溫嬸剛纔那一瓢冷水,讓他徹底地從頭涼到腳。
七年前的那種孤單、那種被遺棄的錐心之痛,又像幽靈般地飄回來了,緊緊地裹挾着他。
縱使溫敏霞那熱情似火的記憶,也沒能爲他衝散得了這種孤冷感覺。
七年了,他在溫家吃、住、睡,已然成了溫家一分子了。
他視溫叔溫嬸如同父母,和他姐,比他大幾個月的溫敏霞,也早已突破了純真的姐弟之情,成了一對所有人祝福的天成佳偶,就差一個熱鬧風光的盛大婚禮了。
七年來,和睦溫馨,水到渠成。
他和溫敏霞畢業後,同時進入了溫氏企業工作,朝夕相處,耳鬢廝磨,神仙眷侶,一切都那麼美好、自然。
今天到底發生什麼啦?
七年前,秦不虛父母含恨自殺,撒手人寰,丟下他一個人孤零零地在這個世界上。
他恨,父母親太絕情,怎能拋下稚嫩的他,獨自面對人世間的悽風苦雨呢?
他悲,父母親太冤屈,身爲清城前首富,是什麼力量?多大的困難?能逼使這對馳騁商界二十年的傳奇夫妻舍家棄子,不顧而去呢?
如今,他畢業了,成年了,到了他親手去翻開過去那一頁的時候了。
秦不虛心底裡潛藏的那份孤傲,重新發芽出頭了。
“秦不虛,進來吧。”
秦不虛一聽,心裡頭又是一涼。
原本一定是親熱地叫他實崽,最次,也只是他心情不好的時候,直呼其原名秦實。
現在,溫叔直呼其新名字,擺明是要與過去切割了。
溫嬸在這個時候避開,說明這兩口子對他態度是一致的。
秦不虛忐忑不安地推開門,走了進去。
溫震東端坐在沙發上,兩眼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又轉向了其他地方。
若在平時,秦不虛會不由分說,直接跳過去,高高地頓坐在溫震東身邊,讓厚厚的沙發墊震起溫震東,然後摟着他消瘦的肩膀哈哈大笑。
然後,溫敏霞也會依法炮製,在溫震東另一側重玩一次。
溫嬸會站在對面,笑眯眯地看着爺仨開啓歡樂的一天。
秦不虛有點陌生地看着溫震東,也看了看他身邊的沙發空位。
氣氛不對,他不敢造次。
溫震東坐在那裡,幻想着秦不虛能再玩一次,他會全力配合,主動地將身體拋得高高的。
可惜,以後沒有這個遊戲了。
他突然像泄了底氣一樣,變得沒精打采了。
秦不虛就站在他對面,高大英俊,戴着一副厚厚的近視眼鏡,一臉書卷氣。
他面容俊朗,像極了他母親。眉宇間,英氣畢露,又有他父親秦邦業當年叱吒商界的瀟灑勁。
溫震東有點吃力地伸出手,示意秦不虛在他對面坐下。
秦不虛尷尬地坐下,兩眼直盯着對方,他想弄清楚,溫家今天到底哪裡不對勁。
早上,他、溫敏霞和溫震東,還有說有笑地一起乘車去溫氏企業去上班。
溫馨的氣氛,讓他留戀。
他本想再過幾天,專門去拜託他的親叔叔,正式向溫家提親,早日與溫敏霞成婚。
不到一天,他們對他的態度,發生如此反轉的變化,讓他很是失落。
“秦不虛,從明天起,不,從現在起,溫家和你再無任何瓜葛,從此不相往來。你聽清楚了嗎?”
猶如晴天霹靂,溫震東一字一句的話,炸響在秦不虛耳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