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天黑時分,秦漫終於讓冷霜冷彤退下了,她也與月成回了東福園。冷霜冷彤的神情她都看清楚了,弄來果然是對她不信任。不過,她也由着她們去查,頂多發現尤姑娘被她弄出府去了而已。
冷霜與冷彤確實去了馨蘭軒,果然沒見到尤姑娘在房裡,問了下人之後也只得到答覆說自從尤姨太讓下人將尤姑娘帶回馨蘭軒之後,就沒見尤姑娘出過院子。不過,下人又說在尤大夫抱着月成走後不久,那原本該在府外的月成卻又從馨蘭軒走了出去,讓她們覺得很奇怪。
冷霜拍了椎冷彤的肩膀:“如我們所料,少夫人將尤姑娘趕出府去了。”看來,之前尤大夫抱走的,月成“應該是尤姑娘纔對。
冷彤不解地問道:“少夫人不是聽尤姨太的話放過尤姑娘了嗎?爲什麼又要用計將尤姑娘趕出府去呢?再說了,尤大夫能把尤姑娘弄到哪兒去?”
冷霜微嘆:“我也想不明白,總覺得這事兒不止表面看來的這麼簡單。”她的直覺一向沒有錯,這回……但她實在想不出,除了少夫人妒忌尤姑娘而將其趕出府之外,還能有什麼別的原因。
“對了,當時奶奶在少夫人耳邊說了一句話,少夫人立刻變了臉色,而且也不堅持要打尤姑娘四十大板了。“冷彤驚叫道:“我看我們不如去問問奶奶,也許能從奶奶那兒得到什麼線索。“
冷霜也記起來了,立刻便與冷彤往尤姨太的院落走去。她也認爲,只要知道少夫人爲何放過尤姑娘,事情應該就能水落石出了。
當然,兩人都失望了。尤姨太早已答應秦漫不泄露此事,所以也就很坦然地說,她當時只是告訴秦漫:如果你打死了尤姑娘,不止子君那邊無法交代,還有尤府裡的尤夫人你也無法交代。畢竟尤姑娘是尤夫人的侄女,尤夫人也到底還是你的母親。
冷霜和冷彤絕對想不到,尤姨太會幫着媳婦騙兒子,所以兩人也都相信了尤姨太的話,心事重重地離開了尤姨太的院落。
時值尤子君回府,兩人便將回府的尤子君請到了馨蘭軒,報告了尤姑娘不見一事,也同樣將秦漫與尤維元還有月成的異常舉動說給了尤子君聽。
“少爺,此事必定是少夫人做的,少爺您看……“冷彤有點惱火,覺得少夫人不該瞞着少爺做出這樣的事情來。少爺對她那麼好,她怎麼能這麼對待少爺的妾侍呢?
“閉嘴。”尤子君淡淡地說了兩個字,便看向冷霜,看看她怎麼想。
不過是一個沒名沒份的姑娘罷了,既然漫兒不喜歡她,弄走也就弄走了,何必如此大驚小怪的?他心中如是想道。
冷霜知道有些話不該說,但她必須得盡一個屬下的職責,便冒着捱罵的風險說道:“少爺,屬下認爲少夫人此舉有些異常。之前少夫人要置尤姑娘於死地,不過四十大板沒能打完,尤姑娘便暈了過去。雖然少夫人因爲奶奶一句話便放過了尤姑娘,但之後的舉動……屬下有些擔心,少夫人現在已經能瞞着我們做這樣的事情了,說明……”
“好了,不用說了。”尤子君感覺心頭有些煩躁,最信任的兩個屬下懷疑上了他的夫人,他唯蘭愛的女人。他認爲,秦漫不過是吃了尤姑娘的醋,所以纔將尤姑娘趕出秦府罷了。其實這倒合了他的意,他最近很是反感尤姑娘的所作所爲,就算是秦府內賊所爲,他也忍不了她來破壞他與漫兒之間的感情。
冷霜咬了咬牙,繼續說道:“就算少爺不愛聽,屬下也要說。少夫人有月成在身邊,還有最近秦書昱也似乎對少夫人很是忠心,如今連尤大夫也替少夫人辦事,少爺不覺得奇怪嗎?如果少夫人沒想過跟少爺作對,如果少夫人沒有那麼深的心機,這種事情她應該交給府裡的下人去做纔對。”
“是啊,少爺。”冷彤也趕緊附和道:“少夫人現在明擺着,府裡的人她誰也不信呢。少爺安排給她的那些忠心的下人,她一個也沒用。相反地,今日少夫人還故意拖住我們,沒讓我們去查此事。”
冷霜微微揚頭,看着自家少爺說道:“少爺,少夫人必定已經有了自己的勢力了。屬下雖沒有十足的把握,但那股莫名其妙的新勢力已經阻礙我們很久了,少爺不可不防啊。如今少夫人有異動,呂皓又剛好與我們翻臉,這難道不是一種巧合嗎?”
冷彤再附和道:“嗯,沒錯,我們遭到那股勢力的阻礙大約是從兩年前開始的。如果算上少夫人嫁給少爺的時間,應該是相差不多,所以少夫……”
“還有更荒唐的猜想沒有?“尤子君冷冷地打斷了冷彤越來越放肆的話。他怎麼也不會相信,他所愛的女人這兩年來都是在騙他。那些歡笑,那些眼淚,都是假的麼?
如果這兩年來受到的阻礙是來自於枷……,這一點也說不通!秦家早已中落,她不過是一個弱女子而已,怎麼會跟反對他的勢力有關係?再說他派人打聽過她嫁入尤家之前的事情,很平常的一個女子,大門不出二門不邁。而她面對他時,每一個表情,每一句話語,都給他那麼真實的感覺,怎麼可能是在演戲?
“屬下不敢。”冷霜冷彤感姿到那無形的冰寒氣息,都垂下了頭。她們是一片忠心,如果少爺聽不進去,她們也沒有辦法。只希望,少夫人是真的像少爺所相信的那樣,而且顧念着小少爺的情分,不會做出對少爺有損的事情來吧。
“尤姑娘的事情,我會好好問問她。至於其他的,你們就不需要多管了。”尤子君平靜下來,冷霜冷彤對他還是忠心的,不過他也不會輕易的去懷疑自己的夫人。
“是,少爺。”兩人皆在心中嘆了口氣。
尤子君沒再多說什麼,轉身踏出馨蘭軒,朝東福園走去。這一路他內心都非常掙扎,嘴上對冷霜冷彤說是不準懷疑,其實他腦海裡一直在想着冷霜冷彤的話。他有些痛恨自己,因爲他連自己深愛的女人都做不到深信不疑。
回到東福園,尤子君見秦漫正聚精會神的看着書,給人的感覺十分溫馨。他想,這麼多年冰冷的日子都過來了,內心真正所求的也不過是這麼一種平凡的溫馨吧。不是任何女人都能給他這種感覺,就只有她。
“少夫人,少爺回來了。”月成在門口小聲地提醒道。
秦漫自然已經看見了,不過她擡起頭來時,眼裡才綻放出了欣喜的光芒。她放下手中的書本,起身迎了上去,巧笑嫣然:“子君,你累不累?要不要讓月成去準備熱水沐浴?還是先吃飯?”
演戲太過了,就是這種感覺口老子君無聲的嘆息,攬了她的肩頭,往內室走去,順便吩咐:“月成,出去把門帶上,暫時不用進來伺候。”
“……是,少爺。”月成嘻了一下,才憂心仲仲地關上了房門,在外急的像熱鍋上的螞蟻,該不會少爺真的發現了吧?不知道尤姑娘的落腳處有沒有被少爺發現,她是應該去向秦書昱打聽一下呢,還是應該守在這裡等待少夫人吩咐?
想了很久之後,月成還是決定不自作主張,乖乖的等待少夫人吩咐。
秦漫早料到尤子君不這麼好騙,否則他也不會有如今足以與皇帝抗衡的勢力了。她故意裝作心虛的向他獻殷勤,那麼尤子君就會確定尤姑娘是被她利用尤大夫趕出府去的。
卸防,她一定得讓尤子君對她卸下防備。而這首要的,就是讓他覺得她並沒有什麼很深的心機,以爲她就是心虛這件事情纔對他大獻殷勤,那麼他就不容易懷疑到這件事的背後會跟尤姑娘肚裡的孩子有關了。
不過,秦漫錯了一點。像尤子君這樣的人怎麼會懷疑尤姑娘肚裡的孩子之類的小事上?他只會懷疑,她是否爲敵人派來的奸細。
“你知道尤姑娘去哪兒了嗎?”尤子君攬着她在牀沿坐下,直截了當地問道。除了自己的身份之外,他任何事情都沒有瞞她,所以他不希望她爲了這麼一點小事而瞞他。如果她真的計厭尤姑娘,他沒有任何意見的任她將尤姑娘處置了去。
秦漫目光有些閃爍,支吾着道:“我……我上午打了她,到現在沒見過她…………她這會兒應該在房裡睡覺吧。“
尤子君微微失望,撇開了臉,淡淡地說道:“你讓尤大夫抱月成出府,實際上抱的是尤姑娘吧?“
秦漫也看向另一邊,不語。
“若你不喜歡她,與我商量後將她送走就是。她沒名沒份的跟着我,難道還需要一份休書不成?“尤子君忍不住責備道:“爲了這麼一點小事,你就欺瞞於我,何苦呢?“
秦漫的右手握成了拳,幾乎有那麼一刻,她都要相信他語氣中的苦澀是真的了。可是,尤姑娘懷孕了啊……,
“沒錯,我嫉妒她,我不允許她再呆在你身邊。”
她鬆開拳頭,平靜地承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