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子賢又想到,如果當朝太傅都側戈相向,那麼這背後的大人物顯然身份非凡,或者是大將軍,或者是朝中重臣甚至是王爺。更何況,除了這太傅之外,想必還有更多的朝廷官員參與其中,如此一來,國家豈非危矣?
但有一點他是十分想不通的,那就是太傅何以會背叛皇上?要知道,太傅大人可是在皇上身爲太子之時便伴駕左右,其感情猶如父子,這……,實在叫他難以置信。
“書昱兄,”尤子賢鎮定下來,身子微傾向秦:“想那太傅,身居高位,皇上對其是信賴有加,他爲何要……“他搖了搖頭,又道:“恕我愚昧,我實在是想不通。”
秦書昱自然也想不通,他沉吟片刻,牟析道:“我想過幾種可能:一是老師背後那名大人物與老師的交情比皇上更甚,所以老師才迫不得已選了這條路;二是皇上登位後本性暴露,嗜權貪色,老師心生不滿,這才另選明主;這三辦……,或許老師在先帝在位時,也就是在皇上還是太子之時,便已經參與謀逆一事,他是早有預謀的。“
尤子賢聽後沉默了一陣子,暗自忖度着多種可能性。要說這太傅的人品學識,在朝中那是數一數二的,經太傅舉薦的大臣也大多年輕有爲,兩袖清風,爲朝廷立下了不少汗馬功勞。
若非這話是從秦書昱嘴中出來的,他也萬萬不敢相信太傅竟會是逆臣中的一人!但以他和秦書昱昔日的友誼,再加上秦書昱的確故意考砸的事情,他又不得不信了此事。再說此事關係極大,秦書昱沒有必要編造這一出謊言來欺騙於他。
思定,他開口說道:“書昱兄,我認爲你說的這三種可能都有理,甚至還有更不爲人知的原因在其中。
想那太傅身居高位,名利都已經有了,斷然不可能是爲了名利二字謀逆。而這等大事他竟然敢對你提及,想來他們那幫人已經準備良久,已經到了廣招兵馬的階段了。”
“集三種原因於一身?”秦自己的猜測都中了?片刻後他嘆道:“你說的這一點頗有道理,這件事情絕不是最近纔有的,想必老師背後的那位大人物已經籌劃許久了。唉,現在皇上纔剛登位三餘年,若生政變,實在不是社稷之福啊……”,
非社稷之福?尤子賢腦海中猛然靈光一閃,突然想到:這皇上嗜權的緊,先是藉故君三年喪期之際將朝中大臣換了大半,緊接着又將矛頭指向尤家,大有將尤家連根拔起之意。那麼有反賊出現,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啊?
他心裡非常明白:尤家這棵大樹一倒,尤姓族人沒有一個能逃過劫難,所以他一直也跟其他尤家人一樣,對此狀況感到憂心仲仲。偏偏,在皇上處處針對尤家的時候,族裡還有如此之多的內鬥。
先是長房接二連三的生殺人放火的事情,而長房似乎忌憚於族長未加詳查,當然他曾問過族長,族長斷然否決做過此事。而後是堂兄的嫡子身份被撤,搬出了尤府,長房沒了嫡子,其他房裡的人都在爲此互相較量着。如今又是錢莊錢財被人捲走,秘密派人四處打探,那兩人卻像是憑空消失了一般,再也找不着人影。
再這麼下去,皇上要找尤家的茬兒是輕而易舉的事情啊,尤家離滅頂之災的日子也就不遠了……但如今既有反賊……是否可以牽制皇上,甚至是他們尤家再度翻身的大好日子呢?
“書昱兄,我認爲,你得再度跟太傅連上線,告訴他你想見那位大人物。”尤子賢頗爲急切地說道。
“什麼?”秦書昱一愣,緊接着斷然拒絕:“不成!那我豈非成了反賊了?這可是抄家滅族的大事,我不能這麼做!“
尤子賢按住他的手臂,解釋道:“你必須這麼做,有兩個理由:一來,可以知道反賊的動向;二來,可以看看究竟鹿死誰手。如今的形勢,我們必須得弄清兩方勢力,比較之下再作決定,所以你千萬不可輕舉妄動,免得惹禍上身。”
按照尤子賢的想法,假如皇上贏,他們就向皇上舉報此事;假如太傅一黨贏,他們就幫助太傅策反,到時候也成了開國功臣。這真是兩不耽誤,又進退有策帆……,
“這、心……,這是與虎謀皮啊…………“秦書昱明白了尤子賢的想法,嘆了一聲,又道:“皇上與老師都不是傻子,一個不小心露出破綻,那可就是掉腦袋的事情。,一,一
只是,秦書昱雖然嘴上這麼說,但他其實早有此想法了。就在秦漫對他醒硼灌頂的那一天,他就明白了自己終將踏上這一條路。他不管朝廷的奪政之爭,他在乎的是這兩虎相爭是否會弄得生靈塗炭,百姓是否從此過上水深火熱的日子!所以,他不能再逃避了,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儘自己的綿薄之力,使傷害減到最小。
“那又如何?即使不這麼做,只冉最後也逃不過被砍頭抄家好下場!”尤子賢哼了一聲,說道:“你該不會以爲真的是皇恩浩蕩,皇上真想讓你們秦家興旺起來吧?皇上只不過是要將大伯唯一的兒子調離身邊罷了,他一直防着的,可是身爲宰相的大伯呢。”
下一刻,他皺緊眉頭,說道:“你說……這太傅芋後之人不會就是我那位宰相大伯吧?皇上可是早就跟大伯鬥起來了,不過大伯似乎連招架之力都沒有呢。”
秦:“不會是尤相,我見過尤相,他一點王者氣派都沒有,在爲人處事上也顯得迂腐呆板,不像是個謀劃大事之人。若說起來……那尤……”,緊接着他又笑了笑,應該不會是尤子君的。雖說尤子君也深沉內斂,不過他的性子太溫吞了些,缺少了幾分霸氣。
“不管這太傅背後之人是誰,我們當務之急是要與太傅連上線,纔好安排我們往後的出路。“尤子賢沉吟了片刻,又道:“秦尤兩家如今是拴在一條線上的炸蛙,皇上一旦弄垮尤家,秦家也不能倖免。所以我們得好好計劃J一下,不能就這麼坐着等死。“
秦書昱看着尤子賢,半晌沒有說話。他是在心中想着:這尤子賢這些年變化不少,從當初的坦蕩君子到如今的……唉,也只能說是環境逼人吧。不過他還能看得出,尤子賢還不算壞人,也只不過是爲了自身或是尤家的利益着想罷了。就像他,不也顧忌着雙親的性命還有秦家人的前途嗎?
“書昱兄,太傅既然準備了這麼久,也不知勢力到底有多大,我們若失去了這次機會,只怕以後就會被人拿去開刀了。你可得想清楚,這秦家早晚有一天會是你的,你也得爲秦家未來着想啊。”尤子賢見他神情鬆動,便再接再厲的勸道。
奏:“賢弟不必着急,其實我早有此意了。只是如今少夫人剛剛帶着我們站穩腳跟,很多事情都急不得。老師那邊,我會找個恰當的時機去見他的,你就放心吧。”
說起秦漫,尤子賢倒是轉移了注意力。他也是對秦漫最近的動向很是關心,便問道:“這一個月,她都帶着你們做什麼了?”沒注意,他喝了。茶水,是冷的,頓時皺了皺眉,方纔曉得兩人聊了多久。
秦書昱看了他一眼,輕咳了一聲,說道:“開米莊、布莊,虎頭班現在也在抓緊時間排戲,應該——下月就可以出演了。一切都在有條不絮的進行着,少夫人安排的很好。不過,看樣子少夫人跟呂家關係不錯,否則呂亦寧不會如此輕易答應秦家的產業進軍米行布行。
呂家?尤子賢立刻想到之前族長派人去呂家追討欠債又被拒絕的事情,斷定此事跟秦漫有關係,不由得哼了一聲,道:“她出了尤家,倒是如魚得水的很呢。書昱兄,你應該還記得之前說過的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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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我自然記得,你有什麼安排,儘管直說就是。少夫人如今對我信任得很,再說府裡這麼多事情她也忙不過來,很多事情都是我說了算的。”
“好!“尤子賢拍了拍他的肩,說道:“那我們就按照之前的約定,秦家是你的,我只要你助我一臂之力度過這個難關就行,至於錢……我以後定當如數還清。”
“那你告訴我吧,打算讓我怎麼做。”秦書昱目光坦然,心中因秦漫對他放了權而並未有所愧疚與遮掩,倒是從一開始就沒讓尤子賢起疑心。
尤子賢便低聲與秦書昱交談起來,當然,兩人都沒有注意到,內室的一個暗格間,有人在密切的注意着這邊的一舉一動,也將他們的對話聽了個一清二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