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秦漫早已打聽到這鄭洪強是個以暴制暴的人,他崇尚武力,所以虎頭班裡的男人們也個個都喜歡動粗。那尤雅靈纖纖弱女子,嫁了這樣一個暴力分子倒真是可憐。
所以秦漫想來想去,秦家人之中也只有秦天能制服這鄭洪強,到了虎頭班中也不至於讓虎頭班的人給欺負。要想攘外必先安內,只有內部不鬧矛盾,才能讓虎頭班如芝麻開花般一郵節節高。
但秦天只有一人,若不當衆讓他贏了鄭洪強,只怕虎頭班會以多欺少。思量之下,秦漫便決定激起鄭洪強的好勝心,讓他自己站出來與秦天一局定勝負。果然,鄭洪強中了她的激將法,也輸給了秦天。
不過,看秦天的本事,倒真是有如她之前所誇大其詞的那般:虎頭班可上三人也不是他的對手了。秦漫對於這一點,感到十分意外。縱然秦天是鏢師,不過有這般本事可不同尋常,再說他的氣質卻怎麼看也不像跑江湖的鏢師,不像鏢師那就像是……這一時半會她也還想不起來像什麼,只得暫時壓下這莫名的念頭。
“如何?鄭掌班?”秦漫見虎頭班的人都陷入了沉默之中,知道他們不情願,卻又技不如人不好反駁,於是便催促道。
鄭洪強心想秦天這小子出手也膩狠了,比他鄭洪強還要狠,不像是個走鏢的。
走鏢的鏢師一般都不會輕易得罪人,出手也給對方留一點餘地,何況現在並不是押鏢而是比試呢?這麼容易樹敵的人,在鏢局裡可是個大麻煩。
他暗自壓下身體的不適,拱了拱手,說道:“秦兄弟是少夫人的人,舟然由少夫人作安排。我虎頭班既然已經和少夫人合作,自當聽從少夫人的差遣與安排,沒有任何異議。”
鄭洪強又在心中暗想:看樣子,這秦漫是早就設好了圈套讓他跳呢。唉,他卻也真的跳了進去。倘若不是今日在衆人面前敗給了秦天,等秦天進來虎頭班,他們也可以找個機會打壓他啊。若逼得他先動了手,大家便是一齊動手也沒有什麼錯處,縱然他再厲害,料他也雙拳難敵四手.
只是現在既已敗了,自己作爲掌班倒不好再說要聯合衆人對付他的話了。畢竟,大家也都是鐵錚錚的漢子,不屑做那願賭不服輸的事情。
“那好,秦天你聽見了?”秦漫轉頭看着秦天,說道:“以後你就跟着虎頭班到處跑跑,將這收入與支出的賬目給我算好,至於幫手……我會再給你挑兩個。”
秦天一聽說要他算賬,便皺緊了眉頭,好半天才開口說道:“少夫人,我……”
“好了,冷霜你先帶鄭掌班他們去找秦管家,讓秦管家撥一筆錢,帶他們去府外找一家客棧先住下吧。“秦漫沒給他機會說話,又對冷霜吩咐道,先將虎頭班的人給安排下去了。
“是,少夫人。”冷霜應道,隨後便對鄭洪強一伸手:“請,鄭掌班。”
鄭洪強看了秦天一眼,總覺得這小子方纔是要說什麼不得了的話,只可惜被秦漫攔住了,真是可惜!在心裡嘆了一聲,他轉身帶着衆人離開了。
眼見虎頭班的各人消失在石橋的另一頭,秦漫才仔仔細細的把秦天給打量了一番,而後說道:“你方纔要說什麼話的,現在說吧。”
秦天心想這女人心計真深,竟知道他要說出的話會對她與虎頭班的合作有影響。他定了定神,答道:“我不識字,更不會算什麼賬,少夫人找錯人了。“何況他要留在秦府,而不是跟着那狗屁狗頭班出去到處唱戲!另外,這個女人要是敢嘲笑他不識字,他必定要讓她後悔一輩子!
不識字亦……,秦漫在心中默唸着他所說的話,卻察覺到有一道銳利的視線緊盯着她的臉,此時此刻,除了面前的秦天,總不可能是月成吧?所以她不說話了,也不曾有什麼表情流露出來,彷彿就是突然陷入了沉思中似的,看不見身邊的人了。
秦天等了半天也不見她驚訝皺眉或是如何如何的,不禁有些不耐煩了:“少夫人?”
“噢……”秦漫覺得面前這人十分好玩,平時看起來一副神秘的樣子,其實跟他相處稍久一點時間就會發現他其實是個十分按捺不住自己情緒的人。她假裝回過神來,若無其事地說道:“我在想,要派哪兩個人當你的好幫手。”
秦天拳頭握得關節響了幾次,深吐一口氣,說道:“少夫人,我說我不識字!少夫人爲何還要派我去管那些勞什子的事?”
秦漫點了點頭,一臉奇怪:“我知道啊,你之前說過了。不過你也看到了,他們都是大老粗,除了你也沒有其他人能壓制住他們。如果你不去,誰能保證他們不另起爐竈?最起碼五年之內,虎頭班是要聽命於我的,到時候他們若不聽話了,再拉下來也不遲。”
“至於賬目的事情嘛……”,她沉吟了片刻,說道:“明日我會讓秦福在秦家人中間挑兩個會做賬的,做你的幫手。實際上你什麼也不用管,只需要遊手好閒的跟着他們就行了。放心吧,我會給你很高的報酬的,因爲你的本事一一值!”
面對她讚賞的目光,秦天頭一回有了些不知所措的感覺。呆愣了半晌之後,他霍地轉過頭去,沉聲說道:“既然少夫人都已經決定了,我也不好再說什麼了。我這就去準備,少夫人若沒其他事情,我就告退了。”
“去吧去吧。
”秦漫笑盈盈地揮了揮手,然後見他頗爲狼狽的,逃,走了。這個秦天…………她陷入了沉思。
尤子君說了,所有秦家人之中,唯獨這個秦天沒辦法查到詳細背景,只知道他是震遠鏢局的鏢師。打聽了附近人家,鮮少有認識秦天的,見過他的老百姓也只說他獨來獨往,很少露面。至於震遠鏢局的總鏢頭雷震濤,則說鏢局裡大小事情都由秦天打理,而且已經十幾年了。
照這麼說的話,秦天實際上相當於震遠鏢局的鏢頭了,權利不小,錢財也不少。但他前次卻順着她的話,說什麼想考取功名做個武狀和……,又說沒有背景……假如那雷震濤說的是實情,那麼以一個鏢局的總鏢頭人脈之廣,想要託個關係也並非像秦天說的那麼困難。
而且這秦天跟秦書昱一樣,既沒娶妻也沒有什麼妾侍,但秦漫怎麼看他,也覺得他像是個華過葷的男人。至於這種直覺準確與否,她暫時還不好說。不過今天他所說的,不識字,這一件事,尤子君倒是沒有說,不知是沒有查出來,還是沒有刻意去查。
想到這裡秦漫又笑了,假如震遠鏢局的大小事情都是由秦天打理的,那麼他不識字……未免有些說不過去了吧?客人上門託鏢,很多時候都得看這字那紙,所以呢,這秦天一定有什麼古怪的地亦
好吧,等下月修譜大典一結束,她從尤府回來,就把這秦天給弄個清清楚楚。秦漫輕輕拍了拍手,下定了決心。
“少夫人,那秦天的態度好囂張,又不識字,比鄭洪強更加大老粗!“月成見少夫人這會兒沉思完了,她纔敢開口說話,免得打擾了少夫人的沉思。
秦漫點頭道:“你說的沒錯,他的確是個大老粗,而且性格非常陰晴不定。”照這種性格看,不是鏢師的話……倒像是從軍之人!接着她又搖了搖頭,秦家人應該不會有人從軍纔是。
“少夫人,讓他去虎頭班裡,真的可靠嗎?”月成有些懷疑,那傢伙又不識字,別人就算做了手腳他也不知道。
秦漫站了起來,說道:“可靠的,因爲他壓根兒就不想去,你沒見他滿臉不情願嗎?“
“啊?奴婢可真沒瞧出來呢。”月成吃了一驚,接着咕噥道:“這應該是個肥差啊,他幹嘛不願意去?真是個奇怪的燦……”,
“或許,他有他的想法吧。譬如說,不願意離開秦府……”秦漫一說完,心裡頓時,咯噔,一聲響了。他不願離開秦府?極有這個可能呢……不過他要呆在秦府做什麼呢?
月成見她神情怪異,不由得有些擔心的叫道:“少夫人?“
秦漫穩了穩心神,笑道:“沒什麼,我們去找秦福,讓他幫忙挑兩個去給秦天做幫手吧。“說着,她便往觀戲樓外走去。
“是,少夫人。”月成便緊隨其後,但心中仍然感覺怪怪的。州才秦天跟少夫人之間的互動,很是讓她覺得不安*……,
秦漫則是一邊走一邊想着,不管秦天是什麼身份,又爲了什麼呆在秦府,總而言之他這個人暫時是沒有什麼危險性的。這裡到底是秦府,家丁護院又都是尤子君的人,秦天不可能翻出什麼大浪來。
不過,小心駛得萬年船,等從尤府回來,她還是得將秦天的事情查個水落石出。姜於現在,就把他派出去與虎頭班互相牽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