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心思

其實,田恬後面蹲下身子自言自語的那些話,方卓文隔得那麼遠,他哪裡能聽清?但是,田恬一開口吼叫吼得迴音四起的那句話,他還是聽了個真切的。

他又不傻,怎會不知道田恬心裡有人,還是沐青寒?現在聽她受不住思念的折磨,來這裡吐苦水,他心裡其實不比田恬好受多少。

心頭雖說明白田恬是不可能喜歡上自己的,卻還是忍不住邁開腳步跟了上去。

“主人,家裡好像來人了。”

因爲田月兒已經嫁到了鎮上,田柳兒的婚事自然成了大伯孃關注的重點,也看過了好幾戶人家的男孩子,也有幾個是張氏滿意的,偏偏她個性內向,跟誰都說不上幾句話,別說強迫她嫁過去了,這只是回來提一提,她就一個人躲在房間裡哭。

所以田恬有空的時候,還是會去老宅子裡的,雖說自家搬出去住了,可是這老院子裡還是有她們的房間,她想什麼時候回來住,就可以回來。原本是來找田柳兒幫忙補漏一下剛纔被自己扯掉針的線頭的,結果就看到了大門口站了幾個人,那人只看背影就知道是誰,已經不是第一次來了。

“什麼好像,又是那安子銳,煩死了,都已經跟月兒姐成親了,還三天兩頭的往女方孃家跑。”

“主人,其實……”

“我知道你想說什麼,我也很納悶,他每次來田家村,怎麼都不帶上月兒姐?雖說是回來看望大伯孃,但是帶上月兒姐不是更能體現他的孝心麼?”

“反正這貨我看着就不像什麼好貨,主人您自個兒多留份心。”

“知道了,難道我還沒你心裡清楚?”

皮卡抖抖翅膀,不再多說什麼,默默地飛在田恬的肩膀上,跟着她進了院子,安子銳便笑着回過頭來看了她一眼,田恬禮貌性地喊了聲:“表姐夫。”

“田恬,這是去哪兒玩了啊?”

“我哪有什麼時間玩?忙着呢,倒是大姐夫的命好啊,家裡生意做的大,還經常回來看大伯孃,你看大伯孃給樂的。”

安子銳絲毫都不把她的話放在心上,只是那麼笑着,被他看得心裡有些發毛,田恬跟李氏說了幾句就去了田柳兒的屋裡,將那踩的髒兮兮的衣服拿出來,有些不太好意思地說道:“不小心把衣服弄髒了,有些地方裂針了,柳兒姐幫我補補。”

“怎麼着?沐青寒又不回來了嗎?”

“嗯……”

“唉,我說你們這青梅竹馬的娃娃親就是要不得,看把人給愁得,都一年多沒見着了,家裡現在也寬裕了,你自個兒去京城看他唄?”

田恬有些詫異地擡眼看了田柳兒一眼,她怎麼都沒想到,這種話竟然會從田柳兒的口中說出來,她從來都是安安靜靜十分乖巧的女孩子一個,雖然……在一年多以前,田恬跟沐青寒就發現了她有些不爲人知的小秘密,可是,主動上京城去找男人這種事從她的口中說出來,田恬怎麼都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田恬的目光也只是在田柳兒的身上掃了淡淡的一眼,心裡暗自吐槽罷了,她自是沒有察覺,穿針引線間繼續說道:“我娘最近快把我逼瘋了,非得逼我嫁人,田恬……”

“啊?”

“你看我是那種嫁不出去的女子麼?”

“當然不是,柳兒姐你這麼好的氣質。”

“那我娘爲啥非得逼我?”

“呃……這做父母的都擔心吧。”

“那三叔三嬸兒爲啥不逼田柔,你馬上也十歲了,爲啥不開始爲你張羅?”

田恬撇撇嘴,才十歲啊,有什麼好張羅的……至於大姐……

“你怎麼就知道當初我娘他們沒有替我大姐着急?若不是安排相親,我姐夫能着急的上來提親嘛?”

“對了,三叔三嬸兒當初知道了田柔跟周成私下有了感情,他們沒生氣?”

田恬見她好似在試探自己對自由戀愛的接受度一般,便搖搖頭道:“沒有,再說這根本就沒必要生氣啊,你情我願的事情,更何況我姐夫也是咱們村子的人,他的品性我爹孃都一清二楚,總比嫁給一個摸不清品性好壞的男人強吧!”

田柳兒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她手快地將針線穿梭在那幾處裂了線的地方,繼續道:“可是我娘就不這麼想,她說月兒都嫁的那麼好,我應該嫁的更好。難道家世就真的決定一切?”

“那個……柳兒姐,有句話我不知道該不該問。”

“什麼話?”

“你……是不是有意中人了啊?”

田恬一邊說着就仔細地觀察着田柳兒的神色,田柳兒先是一怔,隨即便擡眼看了看田恬,又起身看了看門外,將門關嚴實了這才說道:“田恬,有件事我想你幫忙。”

“啥事兒?”

“我……我確實有喜歡的人,可是,我娘肯定不會讓我們在一起的。”

“爲啥?”

“他……他叫孟安,是我外婆他們村子上的人,家裡比較窮,可是他很上進,小的時候就發誓將來一定要出息,哪怕每天要走一個時辰的路,也要去學堂偷偷的聽牆角,沒有先生教,他就自學,今年他打算上京趕考。”

“你想跟他一起去?”

田柳兒點點頭,這一年多裡,她耳濡目染了田恬的性格,也漸漸的跟她說話不再委婉,心裡有話也是跟她說,此刻田恬先問了她的心事,也正好解決了她不知道怎麼開口的尷尬,將自己的心思和盤托出,只是……

“這事兒不好辦吶,大伯孃那人,你又不是不清楚,就算我把嘴皮子磨破,她也不可能賣我面子,讓你跟那窮書生一起上京啊!”

田柳兒面上有些難過之色,隨即重重地吐出一口氣,好似下了很大的決心一般:“所以,我打算自己偷偷的跟他一起去。”

“他同意你這麼做?”

搖搖頭,田柳兒有些委屈地說道:“他不讓我去,說是這樣對我名聲不好,以後會有閒言閒語。我知道他是爲我好,可是我這輩子已經認定了,怎好讓他獨自上京,萬一我娘狠了狠心,直接將我嫁了怎麼辦?”

說到這裡,田柳兒似乎是真的着急了,她低頭將線頭咬斷,繼續道:“你也是過來人,雖然你還小,可是我知道,你跟沐青寒之間肯定也有着青梅竹馬的約定對不對?但是田恬,你比我幸運,你認識的人在我孃的眼裡看來是良人的選擇,但是孟安不一樣,他現在還沒成功,我娘肯定不會接受他的。”

“可是……我真的沒辦法幫到你什麼。”

“你能!除了你,這個家裡沒有第二個人能幫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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