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完被老孃弄得有點莫名其妙。他沉住氣在堂下值守。好一陣子,雲遙才儀態萬千的走下臺階,臉上神采飛揚,眉梢盡是春色。
看到墨完,雲遙將臉一扳道:“我已經將你拜託給徐相,徐相答應關照。記住爲孃的話:從今往後,你要視徐相如父,他讓你做什麼你就做什麼。若有一點違拗,我就不認你這個兒子!”
看着母親高貴雍容的臉上殺氣陡生,墨完心中發憷,趕緊低頭應諾。雲遙冷哼一聲,這才邁步向內宮而去。剛纔徐簡答應配給墨家人一整座別宮離院,還會撥給宮女伺候。想到自己能在宮中體驗帝王生活,雲遙得意之極,哪裡還會記得出宮之事!
墨完正呆呆的看着情緒來了次神轉折的雲遙,肩頭忽然被拍了一下。墨完微吃一驚,轉頭看時,發現徐簡也已走出門來。
徐簡笑道:“你這老媽不好伺候吧?”
墨完沮喪道:“活到十七歲,我始終弄不明白她心裡想的是什麼?”
徐簡哈哈大笑,擠擠眼道:“這女人的心思嗎,說複雜也複雜,說簡單其實很簡單!”
“是嗎?”墨完顯然不信。
徐簡斜睨道:“只有成熟的男人才懂女人。你一個十多歲的小毛頭,怎麼猜得到女人的心思!”
墨完冷笑道:“或許徐相是花叢老手,但請不要忘了,你如今不過是個階下囚。石先生交待的事你要是辦不好,轉眼就有殺身之禍。假如真辦好了,下場如何也是堪憂!”
“這麼說來,我的麻煩比你更大?”徐簡眨眨眼,臉色仍是笑嘻嘻的。
“難道不是?”墨完臉帶不屑。這個徐簡,年紀不過大他幾歲,卻處處裝出一副“前輩”的架式。明明自己也是砧板上的魚肉,不但沒有命在頃刻的覺悟,反倒自高自大,竭力顯出高深莫測的模樣!
徐簡正色道:“你媽將你託付給我,我也沒什麼見面禮可送。不如這樣,你生平最想做的事是什麼,你說出來,我給你辦到!”
墨完幾乎要捧腹大笑。他鄙夷道:“口氣挺大,你以爲你是誰啊?這天下間什麼事你都能做到?”
徐簡揚揚眉,大言不慚道:“難者不會,會者不難!”
“你要是真有本事,先從這兒逃出去給我看看!”墨完帶點戲謔,給徐簡出了個難題。
“這麼簡單?”徐簡瞠目道,“我的承諾是很寶貴的。比看到流星時許的願靈驗千萬倍。你要是隨便用掉,後悔起來可不要哭鼻子啊!”
墨完氣得連鼻子都差點歪了。他忍不住吼道:“除了吹牛,你還會點別的沒有?”
“吹牛確實是我的一項絕技!”徐簡面不改色,“但更厲害的絕技我還有很多。難道你只對吹牛這門技術感興趣?”
墨完已經懶得生氣。他翻了個白眼,邁步就向外面走去。一邊走,他一邊頭也不回的告誡道:“我的三師兄查理就守在宮門外。大師兄不定時在全城巡行。你要是真敢跑,遇上他們可別怪我沒提醒!”
徐簡笑而不語。想了想,他忽然摸着鼻子補充道:“你或許還該再加幾句。就算我能脫身,但仍處於這個地形如井的盆地之中。北方是兇險難測的冰雪世界。西面是禁地,南邊是大山,只有東南角的谷地可以通行。但若沒有裝備精良、補給充裕的成建制軍隊護送,單身上路只是送死,沒錯吧?”
墨完遙遙答道:“總算你還不是白癡!”
然而墨完說錯了,徐簡居然真是個白癡。
天剛擦墨,徐簡就偷偷溜出政事堂,斜穿過半個內宮,從宮牆的一側翻了出去。十天時間,石厚已通過各種手法收服了一批好手。宮中禁衛裡共有十多個宗匠、五個宗師。次一等的五、六級武士足有數百。所以徐簡剛展開逃亡,宮中便已警哨大作。晚飯剛吃到一半的墨完丟掉飯碗,狼狽的向哨聲密集處奔去。
追出宮牆後,墨完剛看到徐簡的身影,便見他從屋頂飛身下地,身形一晃便混入人堆之中。
墨完急得上火。要真是給徐簡逃掉,上頭肯定不會輕放自己。自己的家人就在宮內,萬一石厚發起火來……
墨完已經不敢再想下去。他咬緊牙關,拼命擠開人羣往前搜尋。然而此時全城混亂,街頭到處是三五成羣的平民和奴隸,或交頭接耳,或大聲嚷嚷。人們打着火把,提着燈籠,有意無意的向各高官貴戚宅前圍去。這樣的局面已延續至第二天!
起初人們純是出於聽聞驚天秘情後的義憤。究竟要乾點什麼,其實大多數人並沒想得明白。可是一天一夜下來,達官顯貴們似乎也拿不出什麼辦法對付他們!有心人一旦看清此點,心思也就活了起來。諺語所謂:法不責衆。不管以後局面會如何發展,眼目下若是能夠煽動起一羣人,攻破一兩家巨室宅門,這收穫可就大了!
所以到了這個晚上,形勢與前夜已大不相同。人堆里豪言煽動者比比皆是。許多人項莊舞劍,意在劫掠。嘴裡說着慷慨激昂之辭,心中轉着攪亂局面、趁亂狠狠燒殺搶掠一番的主意。
墨完衣着華貴,身有佩劍,一看即知是貴胄子弟。在賤民堆中孤身急行,許多人看向他的目光已兇相畢現,墨完卻還傻愣愣的毫無覺察。
剛轉過一個街角,前方燈火黯淡。墨完看也不看即奔了過去,腦子裡全神推算徐簡的逃竄路線。正打算急奔到前方,在十字路口試着堵截一下。忽然身子被人砰的撞了一下。還沒回過神來,但聽腦後生風,一根木棒已砸上他的頂門!
腦袋好痛!墨完呻吟一聲,慢慢睜開眼睛。映入眼簾的是一盞如豆的油燈,和燈旁一張得意的笑臉。
“徐、徐簡!”墨完大吃一驚,一骨碌翻身坐起。他緊張道,“你、你想幹什麼?”
“我想幹什麼?”徐簡愕然道,“這話該我問你纔對。你小子居然一點警惕心都沒有,在人堆裡被人一棍砸倒。要不是有個線人向我報告,我及時出手相助,你現在就算能保住命,恐怕也被剝成一頭‘光豬’!”
墨完的腦子慢慢清醒,被砸倒前的情形已能想起一些。但他仍半信半疑,警惕道:“你逃出宮來,又是什麼意思?”
徐簡詫異道:“不是你讓我逃出宮來以證明實力嗎?現在我證明了,怎麼你反倒問起我來了?”
墨完一時語塞。他沒好氣道:“你已經證明過了,現在可以跟我回宮了吧?”
“回宮?”徐簡大笑道,“我現在可是大神級寫手,粉絲成堆,你說我怎麼肯隨便‘太監’?”
墨完翻着白眼,一時找不出話來回應。徐簡卻已不再理他,拍拍手道:“進來!”
一個賤民裝束的男子無聲的閃了進來,行禮道:“屬下二七一六,見過徐相!”
徐簡點頭道:“報告一下形勢!”
代號“二七一六”的密探彙報道:“自與相爺接上頭以來,遵相爺指令,屬下一共激活了本區域一百條‘冬眠蛇’,又接管了十隻‘知更鳥’,聯絡上兩頭‘穿山甲’。以他們爲核心,屬下共聚起兩千餘亂民,如今就圍在‘大理寺卿’戲正家門外。未得指令之前,屬下會牢牢約束住這些暴民,絕不讓他們越雷池一步。但只要相爺一聲令下,屬下率所部隨時爲相爺赴湯蹈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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