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太陽升起的時候,徐簡終於緩過一口氣來。看着衣不解帶伺候了自己一整夜的張妙妙,徐簡感動道:“妙妙,真是有勞你了!”
張妙妙眼帶血絲,精神卻還健旺。她搖頭道:“這只是小事。你要是拿不出好辦法來,完不成石老頭的任務,咱們兩個才真的要慘!”
談起這個,徐簡倒顯得十分淡定。他微微一笑道:“這本身就是咱們要做的事,我早有成竹在胸。保住性命不是問題!”
張妙妙不信道:“我的性命吊在你的掌中,你可不要錯估形勢啊!”
徐簡自信滿滿道:“信我的,沒有錯。打架我不行,忽悠我在行!”
張妙妙四顧無人,忽然附到他的耳邊,小聲道:“你沒把朱由札招出來,是不是想布個陷阱幹掉石老頭?”
徐簡咳嗽一聲,正色道:“咱們替人辦事,就要忠人之事。爲人須當光明磊落。主上但有詢問,咱們必將知無不言。但若有些枝節問題,主上懶得知道,咱們倒也不必多事!”
張妙妙白了他一眼道:“就你奸滑,無論做什麼齷齪事,總能找得出冠冕堂皇的藉口!”
徐簡道:“你這話說着了!俗話說得好:名不正則言不順。言不順則事不成。只要善於將做事的‘名義’理順,那就無論想做什麼都能心想事成。”
張妙妙氣鼓鼓道:“我倒要看看,你怎麼忽悠得整個西雅國都服從石老頭統治,並且拋家棄業去爲他的宏偉事業打拼!”
這問題,不但是張妙妙,就連石厚的新弟子墨完也同樣很想知道答案。在石厚起初的方案中,是想將墨完推出來做個過渡。讓西雅國先在形式上服從墨完的統治,然後再慢慢從人事上滲透,將權力一點點拿過來。可徐簡聲稱無須如此麻煩,他可以直接將石厚推上西雅國主宰的位置。石厚好奇之下,當即授權給他,讓他一展大才。
但石厚有言在先,要是事情不成,他必定會將徐簡拆成一堆零件,讓他肢體殘缺,生不如死,偏偏又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對於這個威脅,徐簡絕對不敢兒戲視之!
徐簡上任後,做的第一次事,卻是宣佈成立了一個“西雅國國史修撰委員會”。這個委員會將要修撰國內近幾年的歷史。主要是前太尉江輿叛變始末,女王關珊珊上位因由以及女王不在位時國內的政局演變。
徐簡連續下了許多道政令,要求國內各官吏及相關人等全都加入某個修史小組,各人講出自身的經歷,由文吏記錄後相互參照,然後由衆人來評論簽定,去僞存真。務必要將這段歷史鉅細無遺的記錄在冊。其中有功之臣,遺漏了封賞的要補上,已得了封賞的要追封三代,記錄家史。其中若有忠良世家,將由史書列傳褒獎。逃脫處罰的奸臣則要逐一審出,追加處罰。
西雅國人所屬種族存疑,很難說其中有多少真正的華裔,又有多少是北美土著後代。但在二分局多年經營下,國人已全部接受華夏文化,自認爲是華夏族人。所以徐簡這種明辨忠奸、獎善罰惡並載入青史的提法一出,整個西雅國立刻陷入一片狂熱。不但是國都騷城,就連暫時還處於半**狀態的離城、艮嶽城城守,接令之後也是即刻回書,表態將在轄下同步展開此一運動。完成相關的甄別、記錄後將成果報送京城。
在徐簡主持之下,國都之內一片熱火朝天,幾乎所有人都將注意力集中到了修史工作中來。
城西的一所大宅裡,上大夫墨齊正在書房裡與內兄雲珍密商。
“雲家在女王上位一事中是立了大功的。哪知最後卻是降將尚錕做了太尉,內弟雲琛反居其下。前些天,尚錕更藉故發揮,將內弟痛責一百軍棍後撤職收押。如今尚錕遇刺身亡,新相徐簡又下令整理國史,我看機會難得,應該奏請徐相重議賞罰!”
雲珍心領神會,當即說道:“我是修史委員會武將組副組長,我馬上將雲家在事變中的功績細細寫出,報請重議!”
兩人密議了大半個時辰,最後雲珍道:“關於完兒——”
墨齊面帶怒色,大手一揮道:“這個逆子,從小就不讓人省心。如今國內局勢未定,我哪裡還能顧得上他!”
雲珍嘆了口氣道:“既然這樣,那就交給小弟處置吧!”
兒子云翼已經將始末上報,反正有人質在手,墨完不敢一走了之。不論是先回府,還是找個偏僻處獨自習武,都不是什麼大事。只要扣着人質,就不怕他私下逃掉!
雲珍回到家裡,看到第四子云翼正在苦煉劍術。他欣慰的點點頭,便回到書房開始記錄三年前的事變。雲翼在庭院中練了幾套劍法,感覺有些無趣,便收了劍,牽一匹馬出城玩耍。
這些天來,儘管國內政局變幻,然而不論是俞飛龍還是徐簡,對於國內中立的世襲貴族都相當禮遇,進出城的自由並未剝奪。
雲翼出了城門,一路打馬飛奔。剛來到離水邊的一片樹林,忽聽有人在林中笑道:“老弟,你的表兄在此,要不要過來談談?”
雲翼藝高人膽大,當即勒馬下地,轉身向着林子奔去。剛衝進林子,只見眼前人影一閃,兩邊臉上已經各捱了一記耳光。隨即錚的一聲,長劍被人抽出,又喀的被人弄斷。
雲翼臉上剛捱到耳光,手上就已自動的做出反應。然而連發數招,都摸不到對方的一點邊。反而前胸、後背、屁股連連中標。驚駭之中,雲翼就地一滾,隨即急速從地上向空中看去。然而身前身後一片空蕩,敵人居然連樣子都沒能看清!
正在驚懼,林子裡面傳來聲音:“六級武士就是這樣的身手?真是見面不如聞名啊!”
雲翼熱血上衝,跳起身來吼道:“有種的當面拼個生死,藏頭露尾算什麼英雄?”
那人哈哈大笑,說道:“就算你們國內所謂‘宗師’,在我手下都走不了兩招。跟你小子比拼,實在是有**份!這樣吧,我臨時指點你表兄幾招,讓他來跟你較量如何?”
“我表兄?是墨完嗎?”雲翼皺眉道,“這個慫貨,見一次我打他一次!”
聲音未落,有人憤怒道:“雲翼,我會讓你付出代價!”
一聽這熟悉的聲音,雲翼一臉不屑道:“就憑你?我讓你一隻手如何?”
林中的聲音道:“你要找死我不攔着!墨完,現在你看好了,我一共教你六招。每招只教兩遍,記住多少全看你自己。學完之後先在樹上練熟。只要一下地,比試就算開始。要是能打倒雲翼,我就收你爲徒。不單是教你格鬥招式及易筋鍛骨之術,就連氣功也不是不能傳你!”
雲翼聽到林中一道鼻息立時粗重起來。隨即那個陌生人補充道:“但你要是敗了,就給我從哪裡來回哪裡去。你聽明白了沒有?”
隔了好一會兒,雲翼才聽墨完有力的答道:“弟子明白!”
雲翼有些好奇,便要繞過去觀看那人如何授徒。然而身子剛動,那人警告道:“停步!我的獨門絕技不是誰都可以過目的。哪隻眼看,我廢掉你哪隻眼。別怪我沒事先提醒!”
雲翼駭了一跳,只能強忍好奇停住腳步。但聽林子深處異響陣陣,中間夾雜着那人的若干解說。苦於看不見動作,雲翼從解說中也聽不出什麼來。大約過了一頓飯的時間,終於聽那人說道:“好了。招式就是這麼些。你自己先練熟了。什麼時候感覺有把握,就跳下樹去比試。輸了自己滾蛋,贏了告訴我一聲。我先睡個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