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最終確信自己一無所有。就連自己偷偷牽走的牛,也不是自己的了。他本想自己已經夠尊重人才,不對牛才,這牛應該回來的。他在別人家的牛棚裡等了很久,這個很久是多長時間了,就一個晚上。第二天一大早他就離開了這地方,畢竟人家沒有留他吃早飯的習慣,更何況他本就沒有吃早飯的習慣。他想這些人根本就不懂他,搶一個牛棚算什麼本事,有本事去搶一頭牛。他可是搶過牛的人,說實在的,你要是不注意都沒有發現他已經幹了件大事情了。只是這事情他現在沒有人訴說,只要等追他的人來了,他自然是有一套說辭的。這一點他確信自己是有這能力的,畢竟是將來要幹大事的人。這些人只能住在牛棚裡,根本沒機會搬進正房。他們當然不知道有火爐的房間是多麼的好,他也是那年幫人家砍柴時候進去過,那叫一個富麗堂皇。這些沒有見過大世面的人,就只配圍着幾根樹根薰着。他都不知道這些人爲什麼流眼淚,真的,感覺這些人臉上還在笑。
這一路走着,竟然有了小賣部,當然這種地方能充分展現他是一有錢人,有多有錢呢?那就是他能買得起一桶牛肉泡麪,外加一瓶娃哈哈礦泉水,再加上一包辣條。當然這也不能怪他,在多的東西就買不起了。當然他付錢的時候旁邊有人走過來要了一罐飲料,說了一句泡麪多不衛生。他聽了這話,看看手裡的泡麪,竟然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不衛生這事情從來沒有在他的腦袋裡出現過,這一刻徹底的讓他情緒失控了。他擦乾淨了手上的牛糞後,擡起頭看着這穿着整潔的人,竟然發現這人就是垂釣的人。
他在想這時候垂釣的人應該問他關於牛的事情了,他想逃跑,卻發現這人走出小賣部,騎上摩托車走了。他覺着有些失望,這人真的沒有發現自己是一個有本事的人,再一想,這人始終追了出來,只是一時間沒有認出自己,他覺着只要自己展示出自己不一樣的能力,下一步就應該被這人追上。小賣部的老闆,看着這人的樣子,準備過來搶走他的泡麪,他看着老闆,半天才反應過來自己還沒有付錢。
牛肉泡麪的味道跟他身上味道完全不一樣,他最起碼還有牛的味道,他面前的面簡直一點跟牛有關係的東西沒有。他吃了一口,卻覺着是美味,最起碼村子裡是沒有這東西的。村裡的白菜就是白菜加鹽巴的味道,茄子就是茄子加鹽巴的味道,你要想再深層一些的味道,連做夢都做不到。這世上彷彿就只有鹽巴是調味品,其他的東西彷彿純天然的不存在。他想自己以後應該會帶來更多的變化,這在歷史上是發生過的,他覺着村裡應該有一個小賣部,自己自然是小賣部建設的重要參與者。
他舔乾淨了叉子上的殘留物品,突然覺着自己還有些餓,一摸口袋,發現自己確實是該餓着。他現在知道自己再不去人更多一些的地方,自己根本就沒有辦法活下去。牛棚是萬萬不能去的了,再回去人家肯定要打人的。他不覺着暴力是有用的,卻知道暴力對自己有用。一頓打足夠讓他知道自己有多麼不堪一擊,不過就算是這樣他還是避免不了捱打。或許他自己都沒有想明白,自己究竟是個什麼東西。追偷牛的人終於來了,他見了這陣仗急忙讓開了一條路。
他覺着自己沒有吃飽,因此纔不敢站出來,畢竟這些人拿着鋤頭,扛着扁擔,你要看了這狀況,幾乎沒有人敢站出來說牛是自己牽走的。好在大家都沒有注意到他,更主要的是這已經不是村裡第一次丟牛,以前他還是跟着大家追賊的人。他趴在溝裡,還在繼續回味牛肉麪的味道,總覺着差了這麼一點,究竟差多少還真不好說,畢竟他也不敢嘗試這事情。他捲縮着,儘量讓自己能保持更加舒服的姿勢,其實是他覺着別人看着舒服的姿勢。他見追牛的人遠了,才沿着他們追牛的路走了上去。追蹤這事情他其實不怎麼理解,這些人能到這裡來應該不是跟着自己來的。
小賣部的老闆看着追牛的人走遠,幽幽說道:這要是追上了,肯定打個半死,他聽了這話,差點把剛纔吃的牛肉麪都吐了出來。他越想越是害怕,這事情要被人知道了自己可能被打死,他還不想死,他想成爲一個牛逼的人。這一點從他一直來的表現就可以看出,當然別人肯定是看不出來的,他們根本不知道自己在田坎上想的事情。他記着很多年前同樣有人在田坎上想過這事情,他覺得,人都該要這樣想。可是光想沒有用,他沒受到壓迫,這自然也就沒有反抗的對象,他不可能因爲田坎上的刺,就把這田廢了。他急忙往回趕,他覺着自己回去應該還有點作用,當然他不能提這花心的牛的事情。
他想自己的事業應該是在村裡的,就算是以後每天只能去放牛,這放牧的人好像也是有大英雄的,聽說還有好些人出了名。他突然覺着自己有些適合放牛,當然絕對不是這牛肉泡麪的功勞。他想到這事情,加快了腳步,必須回去,村裡還有如此重要的崗位等着自己。他竟然回覆了激情,感覺自己又能做大事了,這一點很重要,他有了新的偶像,這對於他來說特別重要。
他覺着自己應該是能吃苦的,起碼是吃了不少的苦,當然牛肉泡麪這種美味,他覺着自己幹成大事後,應該可以經常吃。這一點是不用懷疑的,這麼好的東西,要不經常吃,都對不起自己丟的牛。他必須把這頭牛吃回來,不然以後都沒有辦法交代。一想到這點,他覺着自己應該先要有很多的錢,然後還得開個小賣部,不然根本就沒有這麼多的牛肉泡麪給自己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