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齊琅儀離遠後,凌音小聲的說:“小侄有一事詢問叔父,我與他……是否真的~不適合做朋友……”李玉慶對着外面喊到:“將齊賢侄帶來的食盒,全部送來。”不一會兒馬車裡堆放了六個不小的食盒,李玉慶接着說:“他在李府之外,調汁碗都自己洗,以防有人看出配方,所以請凌賢侄都打開看看吧,爲什麼會有六個食盒。”
齊琅儀的細心凌音懂了,反而不敢動了,但還是鼓起勇氣將食盒每一層都打開,平攤在車底上和座椅上,一眼望過去,每一個蛋黃酥都是差不多大小,每一層擺放都是一樣的,可見何等的用心。凌音忽然笑了,笑的很傻,而後將食盒從新歸位摞起,依舊傻笑着對李玉慶說:“他好傻。”李玉慶說:“是你太聰明瞭。”凌音說:“可他也不差。”李玉慶說:“聰明人想的太多。”
凌音沒聽懂,總感覺李玉慶話裡有話,然後把食盒歸位,找人把它們都放回原來位置,從原來的食盒裡拿出一個吃,每一口都嚼了很久。吃完後撩開簾子說:“請齊公子回到馬車。”附近聽到的下人連忙向前去找李天鳴,李玉慶感覺接下來的場景,自己在這裡不合適,準備換個馬車被凌音攔下,感覺和自己想的可能不一樣,便靠在原地等着。
消息傳達到後,李天鳴帶着齊琅儀又回到了馬車附近,凌音看到齊琅儀在馬車裡又坐好後,伸手說:“曲譜。”齊琅儀驚訝說:“你怎麼知道我寫好了?”凌音說:“因爲你是齊琅儀。”齊琅儀納悶和自己名字有什麼關係,並不覺得她有多瞭解自己,但也沒多問。把曲譜拿出來交給她,李玉慶對外面說:“去將凌賢侄的琴取來。”
琴太大了,平時只能和貨物放在一起。凌音接過琴調整好位置,按照曲譜上的音開始找感覺,不過兩刻鐘,曲譜就已經熟悉了不少,而後一臉嚴謹的說:“仙劍問情,不過鏡花水月,可觀而不可求,爲何會喜歡此曲?”齊琅儀說:“這首歌曲,是一個故事,一個悲傷的故事,我喜歡這個故事,也喜歡這首歌曲,雖然……”
凌音聽他沒有再說下去,也就沒有再問,因爲這曲子的風格和平常演奏的不一樣,應該也是他的秘密。調整心態後開始撫琴,而後輕唱到:“細雨飄清風搖,憑藉癡心般情長,皓雪落黃河濁,任由他絕情心傷……”一曲完畢,李玉慶沉默不語,因爲歌詞他聽懂了,完全想象不出來齊琅儀到底經歷了什麼,才能寫出這樣的曲子,側耳傾聽,外面有人小聲的哭了,有些家丁也是在江湖裡遊蕩過的。再看齊琅儀,他笑着,眼淚卻不爭氣的流下。
凌音面無表情的問:“這個故事,可以分享嗎?”齊琅儀閉上眼睛向後靠去,過一會兒擡起頭看着天花板說:“這個故事是……算了,網上的段子手本就衆說紛紜,我也不知道哪個纔是。”凌音聽到了自己不懂的詞,趁李玉慶沒反應過來,連忙說:“不知叔父對此曲有何感想?”李玉慶思慮一會兒說:“此曲意境頗深,又令人感同身受,甚妙。”不止車內侃侃而談,車外也是議論紛紛,都想再聽一次,卻又不敢直言。
時間在歡樂中飛逝,衆人來到了上涼河郡拍賣場門口,李玉慶說:“明日還需向拍賣行申報拍賣物品,老夫在此覆盤貨物,天鳴帶他二人轉轉。”“好的,父親。”上涼河郡和下涼河郡離的並不算遠,所以除了規模大一點,比較富有一些以外,東西都差不多,無非是景色不同,逛逛景色罷了。
李天鳴在賣力的向二人介紹環境和地方特色,
卻看着他倆一個轉頭看風景,一個抱着袋子吃裡面的蛋黃酥,完全沒怎麼理他。完全不知道怎麼吸引他倆的注意,站在原地沉思,若是李天賜在這裡,他會怎麼做,而後說:“齊兄可是對這裡有所不滿?不妨說道一二,可否爲李家再添樁生意。”齊琅儀一愣,沉默一會兒說:“有長進,前半句值得誇一誇,後半句可以不要,音妹子覺得呢?”凌音嚥下嘴裡的食物說:“此地不過爾爾,齊兄雄才大略,想必看出些門道,還望指點鳴兄一二,爲你我共謀福利纔是。”
李天鳴突然覺得,自己跟他倆是真沒法比,一言一行都比自己強上不少,對二人行禮說:“受教了。”齊琅儀慵懶的說:“我倆對這裡都沒多大興趣,你還是回去幫叔父吧,拍賣行那麼顯眼,我倆丟不了。”李天鳴笑着說:“那便如此,望二位玩得開心。”說完就開始往回走,齊琅儀轉頭看着他說:“有長進。”
兩個人隨便逛了逛,看着天要黑了,纔開始往拍賣行的方向走,然而走了很久之後,齊琅儀說:“奇怪,我記得就是這條路啊,這走的距離好像比出來時遠了不少。”凌音笑着說:“如此便是~不願出門的原因?”齊琅儀尷尬了,連忙攔下一人問了方向,結果發現是完全走反了,然後回想起某個路口轉彎時,凌音站在原地發呆的模樣。
此時看着她憋笑的樣子,上去就對着她的頭一敲,無語的說:“你知道走錯了都不提醒嗎?”凌音沒有躲,而且故意裝作很痛的樣子說:“你沒問啊。”齊琅儀感覺這句話有點耳熟,回想以前發現有些不對勁,盯着她的眼睛一臉嚴肅的說:“你到底看了我多少次笑話?”凌音忍不住掩面而笑說:“不多不多。”而後忍不住大笑起來,笑到抽搐的說:“齊兄~你~主要是~太有意思了,實在~是~要尊重齊兄,你那死不求人~的精神,哈哈哈……”
齊琅儀垮着臉,手一拍額頭往下滑,然後把眼睛也擋住,開始仰望星空,心裡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凌音看着他一副心如死灰的樣子,繼續笑了一會兒,笑出眼淚後感覺笑夠了,說到:“齊兄請隨我來。”然而齊琅儀並沒有動,依舊保持着那個動作,凌音拉着他另一隻手,緩慢的向前走着。
齊琅儀大腦空白的被拉着走,忽然無聲的笑了,凌音的手很軟也很溫暖,性格非常親切,算是來到這個世界後的第一束光,若沒發現李天賜的一些小動作,或許就會打算和她一直留在李家了吧。齊琅儀忽然停下腳步反手一拉,凌音因爲怕他摔倒所以握的很輕,向前拉着也很輕,被反着用力一拉直接愣住了,快被擁入懷中之時,身體下意識跟着旋轉,180度時弓步頂肘。
齊琅儀感覺自己飄起來了,大腦瞬間空白,落地後劇痛感瞬間來襲,捂着肚子想要喊叫,可伴隨着嘔吐感什麼聲音都發不出來,最終打個滾手撐地跪着“嘔~”,然後用唾液把嘴裡和嘴脣殘留再吐出去“呸~嗬~呸~”,吐出些東西感覺好受了一些。但是腹部劇痛讓雙手有些打軟,用力再向側面翻滾,遠離了嘔吐物,但也是沒有力氣再起身了。
回過神的凌音瞬間不知所措,雖然是下意識反應, 可確實動用了些許內力,看着完全沒練過武的齊琅儀沒暈過去,也是鬆了一口氣,連忙過去查看人怎樣了。總體來說疼的脫力了,別的倒是沒多大事兒,大庭廣衆之下,也不好解他的衣服,並不知道傷成什麼樣。把他扶起來一隻胳膊橫搭在自己肩膀上,一手拉着手腕一手摟着腰防止他摔倒。
齊琅儀不合時宜的說:“男女授受不親,把我放在一旁休息便可,我能緩過來。”凌音直接戳破說:“方纔你那動作,似乎並未在乎授受不親,反而略有輕薄。”齊琅儀頓時尷尬了,但爲了自己的尊嚴,支支吾吾的說:“情緒所致!情緒所致~或許你認爲我與你不和,畢竟每日吵鬧,可你現在是我唯一可以信任的人了,故而有時在行爲上有些過激。”
凌音將他扶到牆邊坐下,讓他往後仰靠在牆上,問到:“最信任嗎?你將天賜置於何地?”齊琅儀的表情開始有些古怪,似乎是在糾結,凌音這才發現事情沒那麼簡單,齊琅儀說:“舍利子事件是我在還恩,我已經有,脫離李家的打算。在李老爺回來之前,天賜遇事以我爲主,我也樂意教他。可李老爺回門之後,天賜有意無意會疏遠我,趁你我不注意時,還會拿走各種圖紙。”
凌音回想一下,就知道是什麼時候了,每次畫的圖紙不多,少一張也挺明顯的。齊琅儀繼續說:“所以,後來乾脆給一份,讓天賜好交差。天賜沒有變,而是李老爺指使,他覺得有些對不起我,不知道怎麼面對我,所以距離越來越遠。不過就算是脫離了李家,天賜我依然會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