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風雪無情,當太陽重新掛上天空,冷玄曜醒了過來。
仿若置身於夢中,他看到了若兒,修長的睫毛輕顫,強烈的光線讓他睜不開眼睛,待他適應了光線,睜眼打量着四周。口中還殘留一股血腥味,身體奇蹟般的恢復了力量,胸口卻在隱隱泛着疼痛。
一陣濃郁的傷感掠過,原來,又是一場夢,故人已逝,早就已經只剩自己一個人了,這麼多年了,他應該早就習慣了,爲什麼偏偏又想到以前的事情!
力氣已經重新回到身體,他坐起來,蓋在身上的披風因爲他的動作也跟着滑落腰際。當他從傷感中抽身,才突然想起了石南素,想起了昨日所發生的事情。他試着調理自己的氣息,體內的毒竟然被祛除的一乾二淨,只是胸口的傷口作痛,不能貿然的運氣。
眸中掠過徹骨的寒意,十年前,他早就對自己許下了承諾,既然天意讓他生存於世,日後決不允許自己的絲毫利益再折損於他人之手。他所經受過得,必定要讓對方以千百倍的痛苦來償還。已經走到了這一步,他的野心即將實現。。。。。
他凌厲的目光找尋着石南素的身影,在他的身後,他看到了側臥在地上的石南素。拍她的臉,她眉頭微動,卻沒有睜開眼睛。確定了她還活着後,冷玄曜眸中閃過一抹精光,脣角綻開一抹邪魅的笑容,料想她也不會獨自一人離開。他已經博得了她的信任和依賴,她的一舉一動都在他預料的範圍內。他喜歡聽話的工具。只要她肯聽他的話,他可以保證,在利用完她之前,他會讓她活在溫柔的假象裡。
她的身體蜷縮成一團,在她沒有意識的情況下,冷玄曜冷酷的抓住她的胳膊,尋找“千秋雪”。
強行翻動她的身體,拉出她的雙手,沒有看到他想要的東西,眉頭不滿的一皺,粗魯的推動她的身體,在她的身上衣服的袖子,胸襟處尋找。毫無往日裡對她的溫柔之態。
待他從她的衣服裡找到盒子,微微勾動嘴角,面上狡黠一笑,眼神輕蔑的看她一眼,“千秋雪”珍奇而寶貴,因其特性,爲保“千秋雪”安然無恙,冷玄曜將盒子重新放回她的胸口。
骨節分明的大掌再次拍上石南素的臉頰,力道輕柔了許多,聲音低沉,“樂兒,樂兒,醒醒。”他試圖喚醒她。可是,她沒有絲毫的反應。手掌下,她的臉頰似冰,沒有一絲溫度。他探上她的手腕,一片平靜,她的脈搏又消失了,因爲已經經歷過一次,冷玄曜並沒有驚訝。冷玄曜這纔打量起石南素,她面上毫無血色,身體冰冷,沒有脈搏,雙手呈紫紅色,腫的厲害,但是,倒不像是一般的凍傷,再向下打量,她的雙腳上沒有鞋子,此時的她,就與一個死人無二,只是,剛纔他明明看到了她還活着。
手下的力道加重幾分, 冷玄曜攬起她的肩膀,將她扶起靠在
自己的懷中,重重的拍打她的臉。清脆的響聲在冰洞中格外響亮,手下力道如此之重,而她的臉上卻未有半分血色。不能讓她死,冷玄曜強行運氣,想像之前那樣用內力溫暖她的身體,手掌貼上她的後背,方一運氣,胸口劇烈一痛,剛凝聚的力量瞬間又散去,冷玄曜手扶上胸口,一抹溼意沾染上他的手掌,傷口裂開了。
幸運的是,他聽到了她驀地加重的一聲呼吸。用手去試探,她微弱的呼吸着。夠了,只要知道她還活着就夠了。
片刻不敢再耽誤,冷玄曜封住自己的穴道,防止傷口出血嚴重。將石南素打橫抱起,向外走去。
風雪已停,到處一片雪白,白的能刺痛人的眼睛。一夜風雪掩蓋了所有的痕跡,好在有太陽在,冷玄曜很快找到了出路。
昨日的墜崖讓他們已經跌落到山峰下,沒有刺骨的寒風阻撓,腳下的雪越來越薄,很快,冷玄曜就走出藏雪峰範圍。空氣不再是徹骨的冰涼,腳下的雪地上也開始露出片片斑駁的土地。甚至有的地方還摻雜着一絲綠意。
這就是他們來時的路。他們的馬車早已不見了蹤影,落雪也掩蓋了車輪的痕跡。
冷玄曜敏銳的察覺到,有人跟在他的左右。雖然那人功夫極好,身手矯捷,但是,依舊逃不過他靈敏的感官。冷玄曜提高警惕,對方只有一個人,他猜測不出對方的目的,對方只是不遠不近的跟着他們,不肯靠近,也不肯放過。
走出一段距離,一聲馬兒嘶鳴,就在不遠處,他們來時的馬車,就在不遠處的路邊。冷玄曜當然不會相信馬兒知道他們回途還用的着自己,所以特意在路邊等候着他們。走近馬車,馬兒的繮繩被綁在路邊的枯木上,很明顯,是有人故意爲之。他的體力有限,而石南素還昏迷不醒,冷玄曜駐足在馬車旁,聽着跟在他們身後之人也停下腳步,邪魅一笑,將石南素抱上馬車,輕放於車內,車上什麼東西都沒少,用棉被將她蓋住,解開馬兒繮繩,揮鞭而起,馬兒吃痛狂奔而去。。。。。。
馬車很快跑出去很遠,在他們走遠後,風揚從路旁的枯木後閃身而出,看着漸行漸遠,就快要消失在他視線的馬車,這纔不慌不忙的跟過去。。。。。。
那日,他拗不過自己想要追隨千代正主的想法,從江奕塵身邊逃離。千代一族血統單薄,繼承了千代血統的孩子,註定要小心翼翼的度過一生。而夜魅組織,是專門保衛千代一族的暗衛組織。爲其出生入死,無絲毫怨言,與其說只暗衛,倒不如說是千代家族的死士,他們忠實的僕人。
風揚從小就知道自己是夜魅的成員。風家世代統領夜魅暗衛,他從小父親就命其操兵訓練,除了功夫上的訓練,父親一直以來教給他最多的,便是對千代一族的忠誠。雖然,幾十年前千代一族早就消失於世。。。。。。
那年他不過十一二歲,聽父命他帶領二十幾人入山訓練。誰知五日後下山回家,看到的卻是滿地鮮血和無數具橫在地上的屍體。風家上下近三百口,只留下了他帶進山的二十幾人。
千代後裔現身於世,守護千代後人是他避無可避的責任,更何況,那人是她。只是,她到底經歷了什麼,爲什麼會變成如今這幅模樣?怎麼會和冷玄曜在一起!冷玄曜,只要行走於江湖,人盡皆知,他殘酷,嗜血,幾乎是人人得而誅之的大魔頭。奈何他功力深厚,無人能動之分毫。況且,他身居於玉棱山御龍堡內,有不少江湖惡人歸於他的門下,幾年間,敢於上山挑釁或尋仇的門派全部鎩羽而歸,或者是有去無回。。。。。。
風揚不知道爲什麼石南素會願意跟在冷玄曜左右, 也不知道向來冷漠不與人交好的冷玄曜爲什麼要將她帶在身邊,難道,冷玄曜已經知道石南素是千代後人了?風揚從小聽父親教誨,父親只告訴他千代一族的歷史與神秘,血統神聖而不可侵犯,卻隻字未提過要怎樣利用千代血統獲得最大的利益。千代一族雖銷聲匿跡多年,可夜魅沒有絲毫懈怠,風揚還記得父親說過的話,只要千代後人再次出現在衆人面前,無論過了多久,無論他們身在何處,都要再次肩負起守護其安全的責任。現如今,父親不在了,可還有他在,夜魅也在。
他自知不是冷玄曜的對手,見冷玄曜對待石南素很是例外,好像很關心呵護她的樣子,只好在暗處跟着他們,只要冷玄曜不傷害她,一切都還來得及。
馬車奔馳在漸寬的路上,與藏雪峰相距越來越遠。現在,他們正式踏上了歸程。溫度逐漸升高,周圍的景色也變得蒼翠起來。
石南素沒有絲毫要醒的跡象,冷玄曜任馬兒獨自在僅有的一條路上奔馳,查看石南素的情況,她的身體依舊冰冷,氣若游絲,她沒有脈象,冷玄曜根本無從得知爲何她會虛弱到這種地步。現在,他唯一要做的,就是最快的速度趕回御龍堡,有神醫之稱的孫天陽也許能救治她。
現如今,萬事俱備,天決心法的所有章節他勢在必得,在這緊要關頭,她不能出事。冷玄曜扶起石南素的身體,讓其倚在自己的懷中,希望這樣能讓她的身體得到些溫度。動作中,她的胳膊露出被子,他看見了她的手,之前紫紅色腫脹的手,現如今竟然掛上了一層白色的霜雪。
冷玄曜觸碰她的手,就像觸碰冰雕。已然僵硬。掀起袖子查看,那層冰霜只到手腕處,將她的胳膊放回錦被中,查看她的另一隻手,同樣,一層厚厚的冰霜附在已經僵硬的手上。翻轉過她的手掌,冷玄曜身體一僵,一排清晰的牙印印在她的手腕,有些血跡黏在她的袖口,他猛然間想起醒來時口中的鹹腥味與自己體內被清除的一乾二淨的毒。原來,是她的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