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寶貝在醫院住了一天就出院了,腦袋也沒再痛過。
出院之前她去看了靳天司,被護士告知,他早在住院的當天晚上回去了。
至於霍帝斯的那些名爲保護實則監視她的保鏢,被弒天讓人全捆了送回了霍大少爺那裡,當然蘋果6plus也被很不客氣地送回去了。
軍用車一路飛馳在大馬路上,開車的弒天一直繃着臉皮,面無表情。
說實話,喬寶貝對於這兩天發生的事兒一直心存疑惑,昨晚上她雖然沒再做那些奇奇怪怪的夢,但卻困擾了她一整夜。
戰少尊出任務,最少一個星期才能回來,就算問他,他也未必會說實話。
瞅了一眼開車的弒天,喬寶貝眨了眨眼,沉默了好一會兒,終於問:“弒天大哥,你在四叔身邊多久了?”
弒天沉默了一下,才答:“十一年。”
“那你應該見過我爸爸吧?”
他眉頭一擰,點了點頭:“嗯,喬大隊長曾經是我的直屬上司,他是一個真正的英雄。”
他的直屬上司?
這一點,喬寶貝挺驚訝的。
她還真沒想到,弒天曾經居然是爸爸的下屬。
“那我爸爸是怎麼犧牲的?”
“嫂子,你忘記了?”弒天嘴脣動了動,“喬隊和歹徒搏鬥,發生了槍擊事件,中槍犧牲了。”
他的說法和她的記憶裡一樣,沒有半點兒出入。
真的只是這樣?
難不成那些夢只是巧合?噩夢而已?
喬寶貝細細地觀察着弒天的面部表情,他始終和平時一樣,沒多大情緒。
經過這幾天的相處,她也知道弒天是個性情耿直,沉默寡言的主兒,不擅於撒謊和交際,連他都這麼說,或許真的是她想多了。
這麼一想,心情霍然開朗。
她也沒必要一直糾結那些莫名其妙的夢了。
車子剛到水景山莊的時候,弒天接到了一個電話,大概聽到了什麼好消息,向來沒什麼表情的臉上終於有了一抹情緒變化。
她下了車,掛了電話的弒天叫住她:“嫂子,我要去基地一趟,你……”
喬寶貝揮揮手:“你去吧,水景山莊很安全。”
大概事情很緊急,她話才說完,弒天踩了油門就往驅車離開。
他去的並不是基地,而是醫院。
剛那通電話是追風打來的,老大醒了,經過路揚再度檢查,身體狀況很好,至於槍傷過一個星期差不多就能出院。
到了醫院,弒天進了秘密通道,直接進了VIP重症監護室,卻看到追風和無命兩人在收拾東西,老大也在穿衣服,看樣子是打算現在就出院。
“老大,你現在就要出院?”
男人的臉色很蒼白,卻不減他滿身的戾氣和陰邪。
“這裡不安全,去基地。”戰少尊擡起陰涼的眸子,掃向他,“她怎麼樣?”
跟了老大這麼久,弒天自然明白他問的是喬寶貝。
“嫂子很好,學校那邊我已經讓人給她請假了一個星期。”頓了一下,他繼續彙報,“老大料得沒錯兒,霍帝斯最近會在京城打算留一段時間。另外,靳天司前天晚上就出院了,昨天一早回了比斯國。”
然後他又將昨晚霍帝斯來醫院的事兒一五一十地彙報,嘴脣動了動,“不過,嫂子有點兒奇怪,她不僅問了京城哪有紫藤樹,還問了喬隊的事。老大,嫂子會不會……”
戰少尊眉頭稍稍擰了下,面上看不出任何的情緒,始終目光涼涼。
見他久久不語,弒天提議:“老大,這事,要不要我把嫂子送到陸教授那兒?”
然而,男人的反應卻過於平穩,有點兒出乎他的意料之外,眉目之間,沉穩得像是壓根兒就沒發生什麼事兒一樣。
“不需要,你留下保護她的安全。”
戰少尊撩了外套,直接走向秘密通道離開。
上車後,他猶豫了下,掏出兜裡的手機,撥了水景山莊的座機電話。
此時的喬寶貝正好坐在沙發上,黃嫂在廚房裡準備午餐,她接起來聽到電話那邊男人低低的“喂”聲兒,無緣無故地,心跳漏了一拍。
“四叔?”
又想起那些夢,想起紫藤樹下那個面容模糊的少年,更想起那天晚上她和他在車上差點擦槍走火車震的事兒……
她的心,有點兒彆扭。
“你是不是找黃嫂?我讓她接電話。”
正要喊人,沉默的男人出聲兒了,“喬寶貝,這幾天乖乖待在水景山莊,哪兒都別去。”
“憑什麼”這三個字兒衝破喉嚨口,脫口而出的前一秒,喬寶貝忽然想到了什麼,生生咽回了肚裡,忍了。
她語氣挺乖:“嗯,我知道了。四叔,我想問你幾個問題。”
“你說。”
沉吟了一下她才問:“四叔,我們以前是不是認識?”
“嗯。”
男人應得很爽快,沒有半點兒猶豫,喬寶貝聲音緊繃了,“可是,我爲什麼不記得你了?”
電話那邊的戰少尊輕聲笑了笑。
“你五歲的時候見過我,你能記得?”
五歲?
不是十歲?
她看不到戰四叔的表情,也聽不出他聲音裡有任何遲疑和不正常的情緒起伏,可是,喬寶貝依舊很懷疑。
戰少尊雖然是個鋒芒畢露,霸氣外泄的主兒,卻也是個善於隱藏情緒的高手,有時候內斂起來,實在令人髮指。
“四叔,說實話,我現在已經根本不相信你的話了,你在我這裡壓根兒就沒有信譽值。”
男人冷笑了一下,“喬寶貝,你非要戳四叔心窩子才高興?”
“我不是這個意思。”她皺眉,遲疑着,“我老夢見紫藤樹下,有個人站在那裡……”
她話還沒說完,卻聽到不要臉的男人,邪笑着:“傻妞兒,老子昨晚上夢見和你睡,你覺得是真的?”
被調戲了一句,喬寶貝可憐的小臉兒,瞬間像燒紅的烙鐵。
丫丫去!這男人無恥起來還真無敵!
心中一把小怒火燒起,覺得想從戰四叔這裡聽到一丁半點兒的真相,那絕對是不可能了。
恨恨地,她正要掛電話,那邊的男人卻無比認真地說了一句:“喬寶貝,你聽着,你當四叔是個屁也好,屁都不如也罷,四叔別的都不要,就要你。”
一句話的內容明明紆尊降貴到低三下氣,可他的語氣卻帶着與生俱來的尊貴,狂傲,不可違抗的命令式氣勢。
就是這種姿態令喬寶貝皺了眉,不由自主地捏緊了話筒。
老實說,無論外型還是地位和身家條件,戰四叔都是一個無可挑剔的完美男人,如果沒有葉晴和那個叫囡囡的女娃,如果他能懂得尊重別人,不那麼高高在上的姿態,說不定她已經動搖了。
並不是她矯情,而是她實在沒法忍受他和葉晴之間有一個女兒的事實,也沒法忍受被他圈養在籠子裡的生活。
思忖間,男人低沉黯啞的嗓音從話筒裡穿透過來,落入她耳朵裡。
“還記得四叔說過的話麼?”
哪句?
喬寶貝緊皺着眉頭,想着他說過的話。
短暫的沉默了一下,戰少尊低低的陰譎的聲音又響起:“這輩子咱倆就捆一起,你要逃了,四叔就把你掐萎了!”
“你在警告我嗎?”實在討厭他這樣的態度,喬寶貝淬了氣兒,“四叔,我說實話吧。我承認我現在對你有那麼點喜歡,但是,還沒有到相濡以沫一輩子的地步。我也不想來來回回重複說那些廢話,你有葉晴,有女兒,就憑這一點,我也不能忍受。”
“葉晴她不是我們之間的問題。”
想了想,她抿脣好笑地問:“那囡囡呢?如果我和她一起被綁了,只能救一個,你選誰?”
那邊的男人眉頭擰了一下,“那麼蠢的問題虧你問得出來?”
好吧,她承認這個問題沒有絲毫建設性,有點蠢。
“喬寶貝,葉晴和囡囡不是問題,囡囡她——”
聲音戛然而止,嘟嘟嘟的忙音傳來,喬寶貝狐疑地握着話筒,剛掛電話,電話就“叮鈴鈴”地又響了起來。
她以爲是戰少尊來的電話,“四叔,你不用說了……”
“寶貝,是我。”
她愣了下,心有點繃,“爺爺?”
“寶貝,爺爺就在大門外,爺爺在車裡等你。”
而剛纔講了一半沒電的戰少尊,將手機重重地扔到了座椅上,腦袋痛了痛,揉着太陽穴,受了重傷的身體整個兒靠在了椅背上。
想到喬寶貝的事兒,他心下煩躁。
很明顯,她已經想起了點兒事情,她的性子敏感,懷疑是肯定的。
閉目想了想,戰少尊睜開眼,“追風,去陸教授那兒。”
這時候去?
追風瞅了他一眼,“老大,你剛醒來,身上的槍傷這時候很容易發炎,要不過幾天再去?”
“必須去。”
戰少尊俊俏的面孔上始終陰鷙着,深思莫辯,滿是追風看不懂的表情。
在這種重傷的情況下,老大非要親自去陸教授那兒,不用猜,肯定和喬寶貝有關。
追風雖然擔心他的身體,但老大的話向來說一不二不容置喙,再勸也無濟於事,只好在前方轉彎口掉轉車頭,然後提高了車速。
陸教授原是京城大學的心理學教授,後來退休了,就在京城外郊購了新房。因爲老伴兒去世了,兩個女兒都嫁到了國外,如今獨家寡人住着。
過幾天,陸教授也要移民國外了,等他傷好了再去找人,恐怕來不及。
然而,就在車子到了陸教授所居住的小區時,弒天來了一個電話。
“老大,嫂子跟着老爺子離開了水景山莊,看GPS衛星定位顯示,他們去的是機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