掛了電話,喬寶貝並沒有回病房,僵直着身體坐在了護士臺邊兒上的一排長椅上。
模糊紛亂的念頭侵襲着她,第一次她感覺茫然不知所措,對過去,現在,甚至將來,她都有了一種恍然不知去向何方,正在何方。
她覺得她現在整個人都在夢遊。
過去肯定發生了她不知道的事情,例如那些蹊蹺的夢。
真?還是虛幻?
坐在過道上良久,喬寶貝正要起身回病房,過道里忽然傳來了一陣急促凌亂的腳步聲。
“讓開!讓開!快讓開!”
走在最前面的是一名外國醫生,他一邊套着白大褂,一邊疾走,神色極其肅穆,鎮定中幾分焦急驚亂,腳下三步並作兩步迅速走往電梯的方向。他的身後跟了一隊護士,推着急救的藥物和儀器。
速度之快,陣仗之大,嚴陣以待得令人咋舌。
不用猜,肯定是哪位重要大人物出狀況,需要急救。
喬寶貝連忙退到了護士臺邊上,等醫療隊伍走遠了,才轉身回病房。
“咦?傑森醫生不是今早的班機去參加國外的研討會了?怎麼突然回來了?”
身後一名護士的詫異聲響起,喬寶貝腳下沒有停,快到病房門口的時候,另外一名護士的話終於引起了她的注意。
“不清楚。不過聽說昨天晚上有一個神秘的大人物進了醫院,還是副院長親自操刀做的手術,凡是參與手術的醫生和護士全部被下了封口令,不準對外透露一個字兒。”那名護士年紀有點大,一邊整理吊瓶,一邊說,“除了九年前戰四爺那會兒手術,我還沒看到過誰能請得動傑森這位冷麪的大牌醫生。”
腳步一頓,幾乎是條件反射性的,她現在聽到戰四爺這三個字就神經過敏。
喬寶貝轉了身,眉心擰了起來。
“那位大人物會不會是戰四爺?”
“怎麼可能啊,昨晚上,戰四爺不是還和一個小姑娘帶着一個男人上醫院瞧病麼?那小夥子還挺可憐的,年紀輕輕先天性哮喘……”
她剛醒來沒多久,還不知道這是哪家醫院。
難道是第一解放軍醫院?
值班護士還在談論着,喬寶貝只在門口停了一會兒就關門,上了牀,打算過會兒去瞧瞧老闆。
沒過多久,黃嫂端着清粥進來了。
啪嗒——
門關上了,喬寶貝側了身坐起來,卻看到她眼眶微紅,似乎哭過。
“黃嫂,你怎麼了?”
黃嫂笑了一下,嗓子也有點兒啞,“沒什麼,趕緊趁熱吃吧。”
眯了眼睛,她怎麼會看不出來黃嫂這會兒的笑容有多勉強?
可是,人家不想說,她也沒必要打破砂鍋問到底,畢竟這是人家的私事兒。
接過碗,喬寶貝慢吞吞地喝了幾口粥,心思沉沉,她根本沒有胃口,吃了幾口,把碗放回了桌上。
“怎麼吃這麼點兒?”黃嫂見她吃了沒幾口,又把碗端過來,“喬小姐,你多吃點兒吧,要不然四爺回來,看到你瘦了,指不定說我這個老婆子沒照顧好你。”
“黃嫂,我不餓,就是心裡有點發慌。”
“唉,那你先休息,我去把碗洗了。”
黃嫂起身,拿着碗進了病房的洗手間。
嘩嘩的水聲裡,夾雜着低低的哽咽聲。
多年練武,耳朵的聽力特別靈敏,喬寶貝怎麼會聽不出?
她皺了眉,黃嫂有心事,從剛纔進門的時候,她就看出來了。
喬寶貝聽追風說過,黃嫂的丈夫是個吃喝嫖賭樣樣在行的渣男,家暴事件層出不窮,兩人一個月前離婚了,還是戰四叔出面擺平的,給了那個渣男一大筆錢。
難不成,黃嫂的前夫又過來糾纏了?
眉頭輕蹙着,她看向洗手間的方向。
不過,她沒有下牀過去,畢竟對方不想說,肯定是什麼難言之隱。
可黃嫂的哭聲越來越厲害,五分鐘過去了,還沒見着人出來。
她終於沒忍住下牀,走到洗手間的門口。
“黃嫂?”
一聽她的聲音,黃嫂立刻擦乾了眼淚,眼神閃躲。
“黃嫂,是不是出什麼事兒了?”
“沒……沒事兒。”她迅速把碗洗完,擠出了一丁點難看的笑容來,“剛和人拌了幾句嘴,心裡委屈了,就是有點兒難受。”
眼神迴避漂移,眼球向左下方看,洗碗的動作不自然。
——明顯是撒謊的症狀。
喬寶貝看着她,“黃嫂,你有什麼心事和我說說,說不定我可以幫你出出主意。”
“真沒事兒。”黃嫂搖頭,“喬小姐,我先出去給你買點兒日用品,你好好睡一會兒。”
逃避的意圖太過明顯,她放下碗,幾乎是用逃的速度走出了病房。
不對勁兒!
喬寶貝疑惑了。
如果只是前夫來糾纏,她沒必要這麼緊張,也沒必要回避她。
揣着好奇心,她跟着走出了病房,小心翼翼地跟在了黃嫂的身後,看着她進了電梯,電梯顯示樓層在十三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