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裡,女人低低的哭泣聲,夾雜着小女孩兒的哭鬧聲,戰少尊眉頭擰了擰,糾結成了一團兒。
深呼吸了一口氣,他最後說:“你安撫囡囡,我立刻過來。”
冷冷掛了電話,男人的手指攥緊了。
沉默了一會兒,他試着撥打喬寶貝的手機,正像慕七七所說的,她的手機壓根兒沒人接。
她從霍帝斯手裡逃出來,身體狀況不好,會到哪兒去?
就在他要掛電話的時候,手機忽然接通了,傳來的卻不是喬寶貝的聲音。
“戰少尊,你現在纔打電話過來,不會是在哪個女人窩裡醉生夢死了吧!”
“她在你那?”
“放屁!”站在空蕩蕩的海島別墅裡,靳天司聲音很冷,惱恨到了極點,“她要出個什麼事兒,你和霍帝斯都別想好過!”
他掛了電話,掃了一眼客廳,心裡很惱火。
本來想在這個時候偷偷救人,卻不料霍帝斯居然帶着所有人離開了。
怒火沖天,他一拳砸上了玻璃茶几。
喀拉拉——
茶几四分五裂,玻璃碎片砸了一地。
鮮血,從他拳頭間汩汩流出,靳天司已然心焦到了極點。
認識霍帝斯九年,他怎麼可能會不瞭解他的爲人?
溫雅的外表,和煦的笑容,卻藏着一顆像狼一樣狠戾殘忍的心。
他得不到的東西,寧可毀了,就像九年前對待自己深愛的女人一樣。
掏出手機,靳天司最後撥打了霍帝斯的手機,很快就被接起,“喂,哪位?”
“你帶喬寶貝去哪兒了?”
那邊的男人沉默了一下,“她不在我這裡,跑了,我也在找她。”
眯了眯眸子,靳天司掛了電話,往外面狂奔,一頭扎進了邁巴赫。
上車之前,他又撥了最後一通國際電話。
“閣下,我需要你的幫助。”
——
京城第一解放軍醫院。
戰少尊終於安撫囡囡睡着了。
病牀另一邊兒,葉晴哭紅着眼睛,很明顯,經過剛纔女兒的搶救,她身心疲憊,精神狀態很不好。
“戰四爺,囡囡她會不會有事?”
戰少尊擡起頭,黑眸冷冷掃了一眼女人,冷酷得像把冰劍。
“葉晴,別在我眼皮底下搞小動作,囡囡會發病,你自個兒心裡清楚。”
葉晴臉色一白,咬着脣,目光切切地落在了女兒那張慘白的小臉兒上。
被男人說中了,她這個親媽故意刺激了女兒,導致發病。
“囡囡的手術我已經安排好了,手術後,你人要還在京城,別怪我不留情面。”
他話說完,轉身走出病房。
開門的瞬間,葉晴追了上去,伸手就想抱住他的人。
可惜,人還沒有近他的身,男人伸手就揪住了她的頭髮,重重一甩,把她整個人甩到了門上。
極重的撞門聲傳來,葉晴吃痛地撫着肩膀,淚流滿面地看着男人。
“少尊……”
嫌棄地擦了擦手,戰少尊一張輪廓分明的俊臉上,邪戾陰沉。
“想發騷也不看看是誰?我是你能碰的人?”
真是字字誅心,句句帶刺。
葉晴臉上白一陣,紅一陣,淚水像堤壩坍塌,不要命地流,她滿臉控訴:“當年你明明答應過要照顧我們母女倆的,你說你會當囡囡一輩子的爹地,可是現在你卻反悔了,是不是?”
陰霾的眸底,冰涼一片,戰少尊鍼芒般盯着女人,“葉晴,你要安分點兒做人,或許你現在已經是戰家的媳婦兒,你自作自受怪得了別人?”
“戰家的媳婦兒?”葉晴忽然笑了起來,淒涼的目光幾分猙獰,“我不稀罕!戰少尊,我喜歡的人一直是你,爲什麼你就這麼糟踐我的感情?”
勾了脣,男人目光裡像有兩片刀刃,“葉晴,你他媽的算什麼東西?嗯?我哥人死了,覺得沒戲就想纏上老子?活膩歪了?”
他的聲音涼得像滲了一層化不開的冰,一字一句,戳她心窩。
葉晴淚水流得更猛:“少尊,你就這麼看我?”
男人沒回答,因爲本來睡熟的囡囡被吵醒了,睜眼的一瞬間,就開口叫人:“爹地……爹地你別走!”
戰少尊狠擰了眉,又回到了病牀邊兒上,伸手撫了撫女孩兒的臉,冷冰冰的聲音稍微軟化了點兒,“囡囡乖,睡覺。”
“爹地,你別走。媽咪說,你被上次那個狐狸精搶走了,你就再也不會做我的爹地了。”
男人線條冷硬的臉上,一雙黑眸深不見底,“等囡囡病好了,爹地告訴你一個秘密。”
“你要說什麼?”葉晴連哭都顧不上了,滿心驚惶。
戰少尊動作溫柔地安撫着囡囡,聲音卻冷得沒邊沒底,“囡囡有權利知道她的身世。”
此時此刻,男人整個人除了冰,就是冷。
手指握了握,葉晴嘴脣顫抖着。
她明白了,這男人對她的容忍度已經徹底完了。
不,應該是從三年前開始,她葉晴在戰少尊的眼裡屁都不是了。
就在這時,男人兜裡的手機鈴聲響了。
直起身,戰少尊摸出了手機,是特工團基地來的電話,他接起:“講!”
“報告老大,嫂子的GPS衛星定位顯示了,位置正好是霍帝斯下榻的酒店,諾威大酒店。”
戰少尊眉目冷了,再次擰緊了眉頭,心臟沉到了谷底。
不對!
按醫院保安的說法,她應該從霍帝斯手裡逃跑了。
那麼,只有一種可能——那串裝有GPS衛星定位的玉珠子落在了霍帝斯的手裡!
玉珠子他讓陸教授專門定做的,有安神定心的鎮定藥效,對催眠治療事半功倍,沒了這串玉珠子,喬寶貝會怎樣?
掛了電話,他一雙陰鷙的眼睛,冷得像要吃人。
葉晴看着陰冷如煞神的男人,試探着:“少尊,是不是喬寶貝出事兒了?可囡囡現在她……”
不等話說完,眼前一晃,戰少尊的身軀已經狂奔出去。
“爹地!”眼看着人離開,身後的小女孩兒急得跳下了牀,飛快地追出去,“爹地,我不許你走!不許你去找那個狐狸精!”
他停下來,心煩意亂地安撫,聲音很冷硬:“囡囡聽話,否則爹地不要你了!”
囡囡死死抱住他的腰,怎麼都不肯鬆手。
“我不!我就不!你找了那個狐狸精,就不要我和媽咪了!我不許你去!”
狐狸精這三個字兒令戰少尊眸色凍結了,目光更加冷。
很明顯,葉晴給囡囡灌輸了各種惡毒的思想。
用力扯開了女孩兒的手臂,他一把抱起,走到護士臺,將人塞給了護士。
“給我看住她!”
“不許走!不許走!爹地……”
女孩兒叫了一聲,忽然急急一喘,一張小臉兒煞白一片,噎聲兒了!
不好!
值班的護士長到底還是有經驗的,立馬高喊另外一名小護士。
“她犯病了!趕緊去叫盧醫生,準備搶救!”
聽到聲音的戰少尊腳下一步未停,直接奔進了電梯。
電梯到了一樓,他大步走出,一邊往帝君ONE狂奔,一邊撥了陸教授的電話。
“陸教授,沒有玉珠,喬寶貝的催眠記憶時效能支撐多久?”
陸教授沉默了一下,語氣嚴肅:“她三年前記憶受創,精神受挫,如果沒有玉珠維持她的催眠效果,根據時效,估計只有三天的時間,最壞的結果就是她的記憶指令慢慢自動破解,三天後會恢復所有被封鎖的記憶。”
戰少尊目光冷沉了下去,“我明天讓弒天過來取藥。”
陸教授卻拒絕:“戰四爺,那藥副作用很大,她曾經服用過半年的時間,喬小姐不能再服用了,會影響以後的生育。”
頓了一下,他又建議:“要不,你明天讓人過來取玉珠的藥引,可以暫時維持。”
“行!”
側身進了帝君ONE,他打開了無線通訊器,追風的聲音立刻傳過來。
“老大,醫院附近,包括靳天司那邊兒也找過了,沒有嫂子的人。”
他眯了眯眼睛,想了想,問:“戰家大宅那邊找過了?”
“找了!都沒有。”
“我去找,你派人去霍帝斯下榻的酒店,把玉珠找回來。”
“是,老大!”
戰少尊發動引擎,帝君ONE像一柄利劍劃開了玄黑色的濃夜,極速飛馳在清冷的馬路上。
此刻的戰四爺,情緒有點兒急躁。
緊握着方向盤,他的心跳在加速,氣血也在翻滾,心窩子都在痛了。
正如陸教授曾經所說,三年前那件事兒之後,喬寶貝大腦的精神層面很脆弱,如果再次發生記憶恢復,精神崩盤,就連催眠治療都沒有用。
除非,解開她的心結。
媽的!這都什麼爛糟事兒!
——
京城的夜色,濃得像化不開的墨。
慘淡的月光風情萬種地灑在周遭的樹影上,顯得詭秘重重。
喬寶貝蜷縮在馬路邊兒上,渾身癢得恨不得拿把刀子戳幾下。
她現在完全是破罐子破摔了,這條路是去水景山莊的必經之路,運氣好點兒,戰少尊從醫院回來路過這裡。運氣背點兒,她今晚上得在這裡活生生吹一夜的涼風。
反正,要麼癢死,要麼被救。
哭!
心情鬱結着,喬寶貝閉了閉眼睛,抱着膝蓋真特麼想大哭。
四周靜悄悄的,倏地——
刺耳的剎車聲,伴隨着一股滾滾塵土,一輛車停在了路邊。
緊繃着身體,她霍然擡頭,兩束車燈強光就直射了過來,她下意識擡手遮擋眼睛,熟悉的聲音越來越近。
“喬寶貝?”
老闆?是老闆麼?
喬寶貝又驚又喜,像一個迷路後歷經種種磨難忽然見到親人的孩子,她忍不住大哭起來。
“老闆……嗚……”
緊接着,身體一緊,她整個人落入了男人的懷裡,懷抱裡帶着心焦不安的急躁。
靳天司胡亂地揉了一通她的發頂,“走,跟我回家。”
“嗯嗯,回家,我好餓,好累,身上還好癢!老闆,還是你對我最好……”
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太過驚喜的喬寶貝壓根兒沒注意到馬路的另一邊,帝君ONE停下,寒氣逼人的男人一腳邁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