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夏時光看不清村民的表情,但是從他們的竊竊私語中,也知道這些村民因爲夏冉的話,個個義憤填膺地批判她的惡毒和缺德。
“我呸,這種人怎麼配當醫生?”
“哎呀,我吃了好多她配的藥呢,不會是用假藥糊弄我的吧?”
“聽說,她還是個殺人兇手呢,殺了自己的第一任未婚夫,嘖嘖,看着挺漂亮的,原來是個蛇蠍美人……”
“這種女人,憑什麼待在漁村?滾出漁村!”
“滾出漁村!”
“滾出漁村!”
……
兩年前,她的事情鬧得實在太大,不明就裡的人早已認定她是醫界的敗類,社會的殘渣。
她被千夫所指,被那些不明是非的道德綁架者指責,甚至上升到人身攻擊,因爲夏冉,已經不是一次兩次。
而像今天這樣兒的,比起當年,真算不上什麼。
夏時光不怒反笑,看了一眼羣情激奮的村民,最後,將清冷的視線落在夏冉身上。
“這就是你的目的嗎?和兩年前一樣,把我逼上絕路,讓我連漁村都待不下去?夏冉,你這種千篇一律的演技,就不膩?”
“姐姐,不是……我……”
欲言又止的夏影后那一副小可憐樣兒,簡直深入村民的內心,齊心衆致地開始討伐夏時光。
“呸!老孃活這麼久,還沒見過這麼惡毒的姐姐,真不要臉兒!”
“把她趕出漁村,要不然漁村就要被這個不要臉的娘們兒給折騰光了,以後誰還會來這裡投資?”
“……”
一句句極盡刻薄的話,讓夏冉十分得意。
當然,她絕對不會表現在臉上。
至於一直沉默的季邵衍,看着面對各種謾罵,卻依舊身姿堅挺的女人,他的心無以復加的痛。
狠狠地抽痛!
心裡忽然就涌上了一種強烈的衝動,他想衝上去保護她,或者帶她離開這裡,離開京城。
思緒如萬馬奔騰,然而,在看到夏冉軟弱惹人憐的眼淚後,兩種不同的聲音在他心裡不停地交替着,對戰着。
最終,他和當年一樣,還是選擇了放棄。
兩年前,他選擇漠視和放棄,只是因爲想報復這個女人只愛邵光,想讓她付出代價。
他甚至想着,只要她一無所有就會回來求他幫忙,讓她深刻體會到,這個世界上只有他季邵衍才能依靠。
可結果呢?
她痛恨他,厭惡他,毫不猶豫地離開了夏家,輕輕揮一揮衣袖,沒有任何留戀。
而兩年後的今天,他依然選擇放棄,卻是因爲夏冉的身份。
她是邢老的外孫女,無論是身份,地位,條件,環境還是現實,都成了橫在他面前的攔路虎。
對於他來說,選擇夏冉無疑是最好的結果。
季邵衍走上去,扶住了夏冉的肩膀,無聲安慰。
賤男人的舉動,村民們戳脊梁骨的咒罵,一旁的小梅氣得渾身發抖,簡直怒火沖天。
“你們都瞎了啊!明明是這女人惡毒地陷害夏醫生,你們怎麼能這樣!你們太過分了!”
“小梅,你過來,別和這種女人待一起,你還要不要名聲兒了?”有村民一臉不贊同地勸她。
小梅卻冷冷地笑了:“你們這羣瞎眼的……”
“小梅,我們走吧。”夏時光打斷她幾欲脫口而出的罵聲,“我明天再來給你奶奶換藥。”
“這都什麼時候了,你還惦記着換藥?”小姑娘恨鐵不成鋼,一股子火兒都要從嗓子眼兒裡噴出來了,“夏醫生,你爲什麼不解釋?爲什麼不罵他們!爲什麼不反抗!別人往你身上潑髒水你就這麼受着嗎?我……我都快被你氣死了!”
夏時光涼涼地笑了一下,“小梅,等你畢業工作了,你就知道了,在這個社會上,有些事情,不是你能解釋別人就會相信你,要不然我也不會在漁村隱居兩年,只要我問心無愧就好。”
今天這種場面,比起當年,小巫見大巫,根本算不了什麼。
兩年前,輿論左右之下的老百姓罵她罵得狠多了。
而她的名聲在夏冉的惡性誘導下,在京城早已臭得不能再臭了,那些網友胡搞惡搞的視頻到處瘋傳,亂七八糟的帖子更是不計其數。
她從醫德敗壞的社會敗類被各種奇葩帖子說成了私生活糜爛不堪的浪蕩女,說她怎麼勾引人家男人,又流了多少產,說她當上院裡的主任完全是靠睡得來的……
對於女人來說,名聲這東西,一旦破壞了就難以撿起來了。更何況,還有邢宣如母女在背後推波助瀾。
所以,她已經麻木,可小梅正處於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的中二熱血期,自然容不得子虛烏有的髒水潑過來。
她都快氣瘋了,伸手就指向其中一箇中年婦女。
“王嬸兒,難道你忘記是誰給你墊醫藥費,治好你兒子的腿的?你就是這麼報答夏醫生的?”
“還有你,張大叔!你以爲張嬸兒這幾年喝的中藥是村裡補貼給你家的嗎?他媽的放屁!要不是夏醫生掏腰包,張嬸兒能喝這麼貴的中藥?”
“至於你,路大哥,當初要不是夏醫生,你家媳婦生娃能母子平安?”
“還有,你!你!你!你們哪個沒有受過夏醫生的恩惠?”
憤怒的小宇宙爆發,小梅狠狠瞪着村民。
“你們這羣白眼狼,因爲一個綠茶婊的話,就來指責夏醫生?別人不清楚,難道你們還不瞭解夏醫生的爲人嗎?什麼影后夏冉,人家親媽是破壞夏醫生父母的小三兒!一個小三女兒的話能信?”
啥?小三兒?
漁村的村民地處偏僻,對於外界的消息來源不怎麼準確,當年的事情雖然鬧得沸沸揚揚,但他們也只知道京城的大戶人家夏家出了一位醫德敗壞收受賄賂的千金大小姐。
叫王嬸兒的村民驚訝:“不是說妹妹纔是夏家正牌的大小姐嗎?”
“我呸!”小梅瞪了一眼靠在男人懷裡裝可憐的小白花女人,惱怒地說,“我大學同學是京城人,她哥哥就是當醫生的,夏冉和夏醫生誰是正牌大小姐,知道得一清二楚。夏冉她媽仗着自己的家世背景,破壞夏醫生父母的感情,夏醫生媽媽死了三個月都不到,就堂而皇之住進來了。”
“你給我閉嘴!”季邵衍聽不下去了,面目驟寒,“你再血口噴人,你信不信我讓你在京大混不下去!”
小梅正憤怒呢,這男人就來撞槍口,正要噴過去,夏時光拉住她,搖頭。
“夏醫生!他……”
夏時光拍拍她的肩膀,然後斂了斂神色,冷冷地看向季邵衍。
“季邵衍,帶着你的女人滾出這裡,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你們別得寸進尺地侮辱我。”
“小音……”身軀繃得緊緊的,季邵衍破天荒地僵住了。
“你們圍在這裡幹什麼?”一道聲音從人羣外突然傳過來。
聽到村長的聲音,村民們愣了下,立刻轉身,讓出一條路來。
不遠處,村長和一名西裝革履的年輕男人不緩不慢地走過來。
看清年輕男人的模樣兒時,村民們都倒吸了一口氣兒。
那……那個漂亮男人是誰啊?
一個男人長得比姑娘還美,哎呦,這還有姑娘們的活路麼?
無視村民的竊竊私語,年輕男人望着被圍在人羣中的三女一男,皺眉了。
靠山來了,小梅一陣驚喜,小跑過去,拉住村長的手臂,大聲說:“爸,兩年前,就是那對賤男女害夏醫生差點兒淹死在海里的!”
村長扭了眉毛,“不要胡說。”
“我沒有胡說,之前我在花木基地偷聽到的!那個姓季的見死不救!”
村民們都吃了一驚,而季邵衍和夏冉臉色大變。
當然,季邵衍變臉的原因並不是因爲小梅的話,而是這個漁村的村長。
他直愣愣地看了村長很久……
他怎麼會在這裡?多年不見,爲什麼成了小漁村的村長?
村長被小梅拉着走過來,他看了眼兒季邵衍和夏冉,面無表情,對女兒說:“我知道了。”
“爸,你就這個反應?”小梅不服氣,看到老爹身邊的男人,詫異,“爸,你怎麼和他在一起啊?”
“不要沒禮貌。”
村長正要訓斥女兒,順便介紹人,就被年輕男人擡手阻止。
村長納悶兒,看着他走到夏時光面前,笑着說:“又不認識我了?”
熟悉的聲音,青木香的味道,男人手腕上的手錶,夏時光頓時感覺不好意思起來。
“下次我一定能認出你。”她又問,“你怎麼在這裡?”
霍帝斯聲音低柔:“我和村長談點兒事。”
說話時,他擡眼掃過季邵衍和夏冉,脣角若有似無地勾起脣角,極盡冰冷。
兩人冷不丁打了個寒顫,尤其是夏冉,下意識躲進了未婚夫的懷裡。
霍帝斯無聲冷意。
轉過視線,他握住了夏時光的手,“走吧,一塊兒回去。”
她點頭,臉上幾分柔和的笑意。
季邵衍看得拳頭緊握,心頭火兒噌噌直冒,可想到今天來漁村的目的,忍了又忍,活生生憋住了一口嫉妒的怒火。
他上去攔人,耐着脾氣求人:“霍先生,我想和你談一談。”
霍帝斯冷寂的眸光落在他身上,微挑的脣線七分冷酷,一擡手,身後的保鏢立刻上來,左右架住了季邵衍。
“霍帝斯!”萬沒料到他居然連句話都懶得和他說,頓時惱羞成怒,掙扎着要撲過來。
可無奈還沒動兩下,就被三大五粗的保鏢給狠狠制住。
驚駭中的夏冉下意識要上去幫忙,然而只走了一步,就被那幾個保鏢的表情給煞住。
生生頓下腳步,她沒敢再上前,只能看着季邵衍像只狗一樣被壓跪在地上。
很顯然,霍帝斯根本不會放過她。
夏冉心內恐懼,外公住院還沒醒過來,整個邢家已經被邢楚掌控,以她和媽媽的能力,就算是整個夏家,根本鬥不過霍帝斯。
而且,就連京城太子爺都在這個節骨眼兒橫插一腳。
她……她是不是要完蛋了?
越想越後怕,看着兩人離開的背影,夏冉抿直了嘴脣,目光幽深。
她越想越不甘,越想越惱恨,一股想毀滅,想破壞她和霍帝斯的詭異情緒鋪天蓋地衝上腦袋,她就是見不得夏樊音好……
終於,夏冉忍不住衝女人的背影喊道:“夏樊音,你以爲他真的喜歡你嗎?他是比斯國的議員,怎麼可能看上你?”
比斯國議員?
在場所有的村民頓時譁然,震驚地面面相覷。
當然,她的話也成功引起了女人的注意,夏時光停下腳步,吃驚地看向霍帝斯。
身後,夏冉又激憤地大吼:“夏樊音,你別傻了,他喜歡的是Angelia珠寶公司的總裁,喬寶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