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哭起來,簡直是我見猶憐,無論男人還是女人,都替她憤憤不平。
確實,在這個道德觀綁架的和諧社會,誰會諒解小三兒?
哪怕邢宣如是邢家的大小姐,也不會被所有人諒解。
夏時光說完後,喉嚨一度乾澀得不能成言。
聽着女兒委屈可憐地訴求,夏成臉上有些悔恨,而季邵衍簡直驚呆了。
他什麼時候見過那個堅強高傲的夏樊音,這麼傷心痛苦地哭過?
“小音……”他忍不住靠近,伸手想去攬她的肩膀,恨不得把她擁入懷中撫慰。
可這麼多記者在場,他什麼都做不了,手僵在半空中,最終頹然地放下。
夏時光看了一眼邢宣如母女難看的臉色,忍不住心內冷笑。
瞧,這兩個男人就是這麼膚淺,女人的幾滴眼淚就能讓他們愧疚和痛苦,就連媒體記者也被她的眼淚給矇蔽感染了。
“所以,你才陷害繼妹,對繼母嫉惡如仇嗎?當年的事情,警方一直沒有落案,請問夏小姐真的做過嗎?”
從夏樊音到夏小姐,媒體記者已經被她的淚水攻勢軟化了態度。
夏時光流着眼淚看着記者,眼睛一瞬不瞬,一字一句:“我沒有做過,人在做,天在看,所有的惡人都會遭到報應,雖然我是醫生,但我也相信因果輪迴。至於是誰做的,在場所有人心知肚明。”
嗯?最後一句話什麼意思?
他們哪裡心知肚明瞭?他們幹記者的要知道,哪能這麼苦哈哈地追到這裡堵人?
難不成是……邢宣如母女?
天哪,兩年前那些事情如果和影后夏冉有關,勁爆啊!
嗅到八卦的記者早已忘記了來這裡堵人的初衷,渾身像打了雞血一樣興致勃勃。
“夏小姐,你的意思當年你被吊銷醫生執照,被逐出夏家,收受回扣的事情,都是有人幕後陷害?你說的在場所有人,是指夏冉和夏夫人嗎?”
邢宣如母女臉色一變。
夏冉正要撇清關係,不料,夏時光忽然轉過臉來看她,問:“夏冉,這麼多年來,你和邢姨對我,有幾分真,有幾分是假?”
夏冉看着她,心裡簡直是恨極了。
夏樊音怎麼回事兒?
兩年不見,她居然也會惺惺作態了?
這不是她最不屑,最痛恨的伎倆麼?
可她不知道的是,夏時光這一次,是徹底豁出去了。
她不給夏冉任何說話的機會,慼慼然地說:“我曾經是真的想把你當成妹妹,畢竟你沒有錯。可是,在我的事業一次又一次地遭受打擊,在我被人告訴,我母親的死根本不是意外的時候,我就免不了猜疑,是不是你利用邢家的權勢給我下絆子,是不是你媽媽利用邢老對她的疼愛在毀滅我,我甚至懷疑你是不是根本容不下我這個姐姐……”
邢宣如母女靠的不就是邢家邢老麼?
既然鬥不過她們,她就把整個邢家拖下水。
果然,媒體記者徹底沸騰了,目標轉移,把鏡頭和話筒全部轉向邢宣如母女。
“夏冉,夏樊音說的是真的嗎?當年的事情,邢家插手了嗎?”
“邢宣如女士,據聞邢老和邢家大少邢楚爺孫不和,是因爲邢老暗裡對付夏樊音嗎?”
“邢宣如女士,夏成的原配妻子的死,和你有關係嗎?”
“夏冉,請問夏樊音當年真的陷害過你嗎?”
……
邢宣如母女還沒從夏時光如泣如訴的爆表演技中回過神來,又被記者突然發難,方寸微亂。
邢宣如正要開口否認,夏冉立刻握住她的手,微微搖頭。
夏冉浸染娛樂圈這個大染缸多年,當然知道該怎麼應付這些媒體記者的刁鑽問題。
她回答得模棱兩可:“俗話說得好,清官難斷家務事,有些事情我們自己知道就好,我不希望有人惡意揣測我的家人。”
影后坦蕩蕩地微笑,當然微笑裡還故意留有幾分被冤枉的委屈。
演技精湛恰好,夏時光看了都不由驚歎和感慨。
果然是戲子,一秒切換畫風。
最後,夏冉還特假惺惺地說:“我相信,時間會證明一切。”
可記者們不依不撓——
“你說的家人包括夏樊音嗎?”
“夏冉,請你正面回答我的問題,你和邢宣如女士真的利用邢家的權勢陷害夏樊音嗎?”
“你們統統給我閉嘴!我的妻女很善良,絕對不會做這種事情!”
怒喝的是忍無可忍的夏成。
他從來沒有面對媒體的經驗,加上他這人固執己見,行事作風刻板剛正,最見不得那些雞鳴狗盜的事情。
當然,因爲兩年前夏樊音的事情,他對這些個添油加醋指鹿爲馬,往死裡黑的媒體記者更沒有好感。
這會兒,見到記者對自己的妻女氣勢洶洶嚴刑逼供的態度,他簡直憤怒到了極點兒。
一聲怒吼,所有記者愣了下,安靜了一秒後,立刻打蛇打七寸,專拿捏人語病。
“夏先生的意思是,當年的事情,全是夏樊音小姐做的?”
夏成愕然又無語,越發惱恨:“你們……”
眼見勢頭不對,季邵衍立刻打斷了他的話,視線落向記者。
“各位不要道聽途說,如果有人再對當年的事情造謠生事,我會向貴公司發律師函。”
律師函?
嘖,這年頭的狗仔記者都要八卦不要命,他們壓根兒就不把律師函放眼裡,何況只是區區一個天娛公司的律師函。
既然季家大少爺都發話了,記者們也不嫌事兒大,當然不會放過砂鍋問到底的機會。
“季少,據傳聞,你曾經和夏樊音訂過婚,這是真的嗎?”
季邵衍擰眉,顯然對這個問題十分不滿。
他看了一眼兒夏時光,只見她淚水盈然,模樣楚楚可憐。
他什麼時候見過小音有過這樣兒一番軟弱無助的樣子?
即使兩年前她身敗名裂,被徹底逐出夏家的時候,她也是傲然孤高,不可侵犯的姿態。
心不由軟柔軟……
一時間,憐惜,悔恨,愛憐……各種複雜的情緒涌上心頭。
在媒體熊熊八卦的目光下,夏冉目不轉睛的視線裡,季邵衍最終承認。
“是,我曾經和小音訂過婚。”
當然,回答事實的同時,他還不忘保護現在的未婚妻,夏冉。
就在記者譁然,想要再度追問時,他又說了一句:“另外,冉冉沒有插足我和小音的感情,我和小音退婚之後,我們兩個才訂的婚,請你們不要胡亂猜測。事情到此結束,請你們讓一下。”
說完,他遲疑地看了眼夏時光,權衡利弊,最後伸手攬住了夏冉的肩膀,護着她避開記者的追問,撥開人羣往外面走。
邢宣如立刻跟上。
趁此機會,夏成抓過女兒的手也往外走。
夏時光掙脫了父親的手,眸光淡淡:“我不會回夏家。”
“小音,當年的事情邢姨和冉冉都不會計較了,爸爸也原諒你了,算爸爸求你,回家吧。”
聞言,她只覺自個兒好可悲。
到底是什麼樣兒的原因,竟然讓這個男人這麼相信和維護那對母女?
心底漏風,她渾身上下發涼得厲害,“在夏家,有她們就沒我。”
夏成疲態盡顯,比起兩年前更顯蒼老,“小音,我和你邢姨不是你想的那樣兒,當年,爸爸只是喝醉了酒……”
就在他說話時,還沒散去的記者忽然噤聲兒,就連正勉力突圍記者羣的季邵衍和夏冉都不由停下了腳步。
夏成止住話,不由望過去。
十幾個黑衣保鏢從一輛加長型的黑色商務車迅速下來,在所有人目瞪口呆中,轉瞬間就將一羣記者撥開,以強硬的姿態攔擋。
記者們被迫讓出一條道兒來。
夏時光驚疑地轉過臉——
一個身穿黑色高訂西裝的男人從車上下來,看到他手腕上的那塊手錶時,她怔住了。
怎麼是他?
她想得沒錯兒,來人正是來京城找她的霍帝斯。
他穿過清道的人羣,目不斜視地從季邵衍和夏冉兩人身邊兒走過,不疾不徐地朝夏時光走來。
霍帝斯雖然在京城爲人低調,很少出現在公衆場所,但作爲比斯國議員,他經常出現在國際新聞頻道。
所以,在場的記者,包括夏成,季邵衍和邢宣如母女都震驚了。
尤其是這羣娛樂的狗仔記者,都快瘋了,卯足了勁兒拍照。
這位曾經和喬寶貝鬧過緋聞的霍大公子霍議員,爲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很快,霍帝斯給出了答案。
他走到夏時光面前,薄脣輕抿,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看。
“霍先生,你怎麼來了?”夏時光有些驚訝,畢竟這段時間,他們的相處很尷尬,並不怎麼融洽。
男人笑了:“能認出我?”
“不,我只是從你戴的手錶猜測的。”她的語氣有些不好意思。
霍帝斯的臉看不出別的神色,“爲什麼不告訴我?我說過,我能幫你。”
“這樣的事情兩年前我已經經歷過不止一次,我自己能應付。”女人表情淡然。
他默了一下,嘆氣,嗓音帶着冬夜裡獨有的清冷,“夏時光,之前的事我向你道歉,我只是情不自禁。”
嗯?
什麼情況?
霍公子霍議員這是在告白?
虐狗啊!
記者們八卦之心死灰復燃了。
而季邵衍的臉色十分難看,他放下攬在夏冉肩上的手,緊緊握成拳。
很顯然,這兩人關係匪淺。
他忽然就覺得很憤怒,很嫉妒,和兩年前一樣,看着他愛的女人和自己的弟弟恩愛甜蜜,他無能爲力之外,還有深深的嫉妒和不甘。
可讓季邵衍更憤怒和嫉妒的是霍帝斯接下來的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