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熙落落大方的承認,緊隨其後的就是老闆娘的喜極而泣,像是舊人重逢一樣的迎上了她,“天哪,沒想到當年那個毛娃娃,轉眼就長的這麼大了!”
葉熙也笑着向老闆娘問候,基本老闆娘問什麼,她就答什麼。
直到後來,老闆娘提及了她的父母,葉熙才抿着脣不作回答。
老闆娘很快就意識到了自己多嘴,又連忙轉移了話題,“對了!是來吃麪的嗎?”
“嗯呢,正好餓了,路過這裡,便來了……”葉熙溫聲溫氣的說道。
“好嘞,那等着哈,我這就去給你親自做,我還記得,你不喜歡加香菜和小蔥呢!”老闆娘朝着她挑了挑眉,邊笑邊走。
葉熙抿着脣瓣,見老闆娘急匆匆的往廚房跑,又回想起方纔老闆娘詢問她爸媽的身體如何,眼眶不禁微溼。
但是她有很快的仰起臉逼退了自己的淚水,這才提起裙襬拾階而上。
葉熙挑了店內的一處空位置坐了下來,成爲了麪店裡最矚目獨特的客人,趁着面還沒做好,她也轉而好好的打量着周遭的一切。
十五年,這裡的一切看着還和當初一樣,雖然陳舊,卻處處都透着人情味,這是和市區完全不一樣的感覺。
葉熙的腦子裡,剎那閃過了她一歲時的那一幕。
她因爲迷路而進了麪店,然後坐在一個小板凳上哭的鼻涕淚水流了滿臉。
那個時候,一個坐在角落裡正看着漫畫的男生似乎被她擾的不行,皺着眉頭合上了那本連環漫畫,然後慢條斯理的走向她。
“喏,別哭了,吃點這個。”他插在褲兜裡的手摸出了一把彩色的棒棒糖,悉數的啪啪啪的落到葉熙面前的木桌上。
纔剛剛一歲的小葉熙酷愛吃糖,一看到糖紙就停止了哭泣,艱難的嚥了幾口口水後,卻眨着水汪汪的眼睛問小男孩,嗲聲嗲氣的問,“嘚嘚(哥哥),你姓什麼?”
男孩站在她面前,看着歪着腦袋,一副癡癡盯着自己的模樣的小葉熙,愣了好一會兒之後,似極不耐煩的說了一個字,“穆。”
小孩子的記憶就好似停頓在那一刻,後來葉熙雖然經常的來麪館,卻再也看不到當初的那個小男孩。
直到三歲那年,她又一次經過巷子,無意的瞥到巷子裡幾個成年的彪漢正圍攻一個她熟悉得一眼便認出來的人。
葉熙就像是看到了什麼驚喜的東西般,隨後纔想起要喊救命。
她邁着肉嘟嘟的小短腿,一邊不畏的衝着那幫人跑去,嘴裡一邊大喊,“警察來了,警察來了!”
現在回想起來,葉熙也不知道當初的自己怎麼那麼大膽。
後來那幫人果真跑了,男孩卻體力不支的倒在地上,小小的葉熙也不嫌棄他嘴角流着的血,彎下身就把他扶了起來。
可是男孩纔剛剛被她扶的坐起來,身子又好似癱軟一樣的往下倒。
已經長了幾顆牙的小葉熙見狀,忽然捋開男孩的袖子就咬了上去,咬的男孩一陣劇痛,嘴裡發出悶哼的聲音。
葉熙卻衝着他眯着眼睛,傻呼呼的笑着說,“還知道痛,說明沒有被打傻……”
“神經病!”後來男孩吃力的將她推到了一旁,自己卻艱難的撐起身子,一步一步極其緩慢的往家裡走。
葉熙清楚的看見他露在外的小麥色手臂上,有被她咬出的稀稀朗朗的牙印。
她一路尾隨着這個男孩,直到看見他拐進了一併不算小的宅院,連宅院外還有專門的人看守。
那宅院的奢華程度並不及當時顧家的一半,但是在當時的a市也算得上是名門望族了。
後來葉熙偷偷的去詢問了家裡的傭人才知道,穆家僅有一個大她五歲的穆少,名字叫做穆南煙。
八歲那年,顧家破亡,去法國求學的葉熙從沒有想過她會在國外再度的遇到這個穆南煙,更不曾想過他們會經歷一場悲歡離合。
如今歲月流逝,物是人非,再回想起這一切,都彷彿是上天註定,那最是天真爛漫的青梅竹馬時代,也消匿在了飛馬般的時光中。
……
葉熙走出回憶,剛好面上來了,熱氣騰騰的,她清洗了筷子後撈了幾根面就往嘴裡塞。
這麪條拉的細,入口又爽滑,湯水的鹹淡也剛剛好,葉熙餓的急了,狼吞虎嚥的扒拉着,也顧不上平日裡僞裝出來淑女樣。
以至於陸瑾堯剛剛擡腿跨入這家店面時,差點沒認得出來。
他漠視的環視了一圈這裡的環境,卻敏感的察覺到一些零碎的片段從奶子裡閃過,可是真當他去細想去,那些畫面又飛快的消失不見。
“我是很久沒見到你來了,還以爲你待在國外不捨得回來了呢,這次回來是做什麼來的?”老闆娘順口問她。
“律師。”葉熙趁着喝湯的時候,模糊不清的說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