吸氣……吐氣……深呼吸……下沉……
持續加壓產生的熱量令裝甲裡又悶又熱,葉涵隱約想起遺忘多年的物理知識——壓縮空氣會產生熱量!
這裡是數百米的深海,海水的溫度低得驚人,只需要一小會兒,海水就會帶走所有多餘的溫度,不停運轉的空調不是製冷,而是一直在爲保持體溫而努力。
加壓下潛的過程異常單調,渡過最初的緊張期之後,葉涵逐漸放鬆下來,開始觀察四周的情況。
雖然只是一小會兒,但他已經下潛一百多米,四周的光線越來越暗,頭燈的光在海水裡散的特別厲害,根本看不清究竟照亮了多遠。
無線電裡傳來特別滑稽,好像鴨子叫的聲音:“隊長,我怎麼覺得上頭是故意的?”
如果吸入高壓氮氣,就會出現醉氮現象,因而必須氦氧混合氣或者氫氦氧混合氣,氣體成分的變化導致聲音頻率變化,所有人的聲音都變得特別高亢,不仔細根本聽不清楚說了什麼,更不可能聽出是誰的聲音。
葉涵嘆了口氣,用同樣滑稽的聲音說:“咱們人都下來了,現在說這些還有什麼用?”
裝甲配套的深潛設備根本不用改裝,帶上高壓氣瓶就能進行飽和潛水,這就說明設計這套設備的時候,就考慮過飽和潛水的問題,是不是故意的還用說麼?
“咱們下去之後怎麼辦?”
“隨機應變唄,還能怎麼辦!”
“我發誓,我以後再也不來這地方了……”
“你不想,我就想了……”
控制艙裡的後勤人員面面相覷,加壓速度這麼快還有力氣擡槓?他們還是頭一回遇上這種情況!
不過這一回也確實和以往不同,普通的飽和潛水都是在船上的加壓艙里加壓,然後再用潛水鐘下水,這些人倒好,直接帶上高壓氣瓶就往深海里沉,而且下沉速度是正常情況的一倍有餘,這要是有個意外,連緩衝的機會都沒有,小命還不立馬就玩完了?
倒是有人聽說,這些都不是普通人,可究竟怎麼個不普通法誰也說不清楚。
轉眼就是一個多小時過去,葉涵等人已經沉到水下一千米左右,這裡再也看不到一絲來自水面的光亮,黑得讓人心慌,只有頭燈的光亮,能給人一點點可憐的安慰。
“嘿,我這兒有個小傢伙!”一個分不出屬於誰的聲音說。
“什麼東西?”另一個聲音問。
沒人回答,但是所有人都收到了一份共享文件,打開之後是張高清照片,照片上有個身體白得近乎透明,近似於q版魷魚的小傢伙,兩隻漆黑的大眼睛看起來特別的萌。
“這什麼玩意?”
“誰知道!”
“我這兒也有一個!”又有人有了新發現,拍下照片發給其他人。
大夥滿懷期待地打開照片,結果發現那是一條全身長滿疙瘩的灰黑色小魚……這東西醜出了高度醜出了境界,光是腦袋就佔了全身的三分之一,長滿利牙的嘴巴幾乎把腦袋豁成兩半,面目特別醜陋邪惡,放到恐怖片裡,不用化妝就是反派主角。
無線電裡頓時一陣鬼哭狼嚎:“我靠,太醜了!”
“這什麼鬼東西?”
“辣眼睛,辣死我了!”
一陣哭號過後,戰士們又有發現,這一次是個特別漂亮的水母,圓圓的身體拖着柔軟的細絲,在燈光的映照下,水母全身光華流轉,就像夜裡的霓虹燈。
“深海生物不是特別少麼?”不知道誰在無線電裡問了一句。
“咱們不是開燈了麼?聽說深海里的魚用發光器官吸引獵物,頭燈可比魚燈亮多了,引來幾個小傢伙算得了什麼?”
“烏鴉嘴,你可別亂說,萬一一會兒引來個大傢伙,有你哭的!”
“放心吧,有潛艇呢,有大傢伙還不通知咱們……”
話音未落,通訊中突然插入一個正常的聲音:“呼叫一號,我是潛龍號,收到請回答!”
“我是一號,請講!”葉涵用鴨子聲回道。
水下通訊困難,爲此葉涵等人離艇時扯了一根通訊用的線纜,直接用有線通訊接入潛艇,從而解決了通訊問題。。
“一號,深潛器已經就位,剛剛拿到目標的照片。”
“給我發過來!”
“已發送!”
葉涵收到文件,打開一看立馬樂了:“這回可省心了,門在哪兒?”
大概是因爲深度比較大,三號外星基地附近沒有水草,更沒有成羣結隊的水生巨蟲,只有基地靜靜地伏在海底,若不是知道那裡有個外星基地,乍一看就和普通海牀沒有任何區別,怪不得浪費了那麼多人力物力,仍然找不到外星人的基地在哪兒。
“應該是右下角。”
葉涵馬上看過去,發現右下角的形狀和420基地的出口特別像,而且位置也是整個基地最低。
“知道了,還有什麼情況?”
“我這裡沒有,上面說基地裡的信號停了。”
葉涵心頭一緊,立刻腦補了許多種情況。
如果只是求救人員停止發送信號,或者是定位裝置出了故障還沒什麼,萬一是求救人員被敵人幹掉……
好不容易下到一千四百米深的海底,結果還沒進外星人的基地目標就先完蛋了,這一次的行動還不變成一個笑話?
一想起這些,他就無比懷念太空艦隊,雖然太空也很危險,可總比這個鬼地方強得多。
不行,回去之後必須申請調回艦隊,這個特勤隊長誰愛當誰當!
正思緒間,潛龍號又發來一張照片,上面是基地入口的特寫,入口深處隱約能看到一點光亮,還有浮出水面的半艘外星戰艦。
“一號,這是深潛器抵近偵察拍到的!”
“非常好,辛苦了……全體注意,馬上就到地方了,都給我注意點,這可是一千四百米深的海底……”
看一眼時間,已經離開潛龍號整整三個小時。
對飽和潛水來說,三個小時沉到一千四百米簡直就是個奇蹟,可是對營救來說,三個小時已經晚得不能再晚,很可能一切都已塵埃落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