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去高度？葉涵陡然一驚，正想說話又聽到了林繹的聲音：“引擎失效，引擎失效——”
“哪個引擎？”葉涵嘶聲厲吼。
“全部，所有引擎——”
林繹的回答像一盆冰手兜頭澆在葉涵身上，令他從皮囊一直凍進骨子裡。
堯山號的飛行速度倒是足夠繞着木星公轉，可是與木衛三之間的位置關係卻是相對靜止，而且高度只有一百公里左右，沉重的戰艦在這個高度失去動力，唯一的結果就是被木衛三的引力捕獲，最終失速墜毀。
連運輸艦捱揍的時候都是一個引擎一個引擎的失效，怎麼輪到堯山號就是所有引擎一起完蛋呢？
意識到情況的嚴重性，葉涵的第一反應是棄艦，可是話到嘴邊又突然頓住：“林繹，反應堆怎麼樣？”
“反應堆正常！”
“武器系統呢？我們還剩下什麼？”
“兩門1020，兩門激光近防還有尾炮塔。”
“近防炮、尾炮塔全力開火，無關人員棄艦，立刻！”
“是！”不知道多少個聲音一同回話，艦橋大門無聲無息地滑開，艦橋軍官外加指揮部軍官一共數十人一齊涌向大門。
羅麒和歐陽平轉身飛出去十多米，才意識到葉涵沒跟上來，兩個人一齊回頭，愕然發現葉涵仍然坐在指揮椅上一動不動。
接着兩個人聽到了林繹的聲音：“首長，您快走吧，這兒有我就行。”
葉涵的聲音平靜至極：“命令是我下的，我必須留下。”
“首長，您是指揮員！”
“就是啊頭兒，您不能留在這兒！”羅麒和歐陽平一起飛回來，落在葉涵身邊。
葉涵看着主屏幕上閃爍的戰艦三視圖問：“你們知道我爲什麼非讓堯山號繼續開火嗎？”
“哎呀我的師長，現在還說這些幹什麼……”羅麒急得直跳腳。
堯山號高度一百公里，從這裡落到地面需要六分多鐘，說幾句話耽誤不了什麼，問題是敵人的第二輪細光隨時可能落到堯山號上，第一次打殘了堯山號的三分之一，第二輪還指不定是個什麼結果呢。
歐陽平的回答同樣迅速：“您想掩護離山涼山？”
“對。”葉涵點頭，“如果堯山號繼續戰鬥，敵人繼續進攻堯山號的可能性非常高。”
“那您更不能留下了！”羅麒立馬急了，“歐陽，上！”
歐陽平毫不猶豫，跟羅麒一起衝上去，一人架住葉涵一隻胳膊，想把葉涵架走。
“給我放開！”葉涵怒不可遏，“你們倆是不是缺心眼兒？我是拿自己開玩笑的人嗎？”
羅麒和歐陽平一齊怔住，拉着葉涵的胳膊走也不是放也不是。
“趕緊給我滾，部隊出了問題我槍斃了你們！”葉涵怒氣衝衝地說。
羅麒仗着膽子說道：“電影裡不都這樣麼，敵人來了首長不走……”
“滾，少在這兒氣我，我特麼的坐救生艇比你們快。”說句心裡話，葉涵一直認爲，電影裡都是藝術加工，真遇到危險，甭管誰的第一反應都是趕緊避開。
先輩披荊斬棘的建國曆程確實感人至深催人淚下，可是電影電視裡爲了製造衝突，往往過分加工過分渲染，指揮員總是在危急時刻犯軸，死活不肯離開指揮部。
歷史上不乏被敵人包圍的我軍指揮部，也不缺被敵人突襲的我軍指揮部，更不缺拼死作戰，犧牲於敵手的指揮員。
可是像電影電視上那種明知敵人馬上到眼前，卻硬挺着不肯轉移，明知敵我實力懸殊還非要硬碰硬的指揮員有幾個？
除了電影電視，葉涵沒聽說現實中有這種情況，他不肯走也不是逞能逞英雄，而是一旦離開堯山號，他就無法再掌控部隊，在這個節骨眼兒上，他怎麼能離開指揮崗位？
誠然，離開堯山號也可以通過無線電指揮部隊，可是不管乘坐登陸艇還是救生艇，接下來都需要爲自己本身的安危打拼，究竟能分出多少精力指揮部隊葉涵自己都不敢保證，所以他才決定暫時留在堯山號上，等部隊挺過敵人的反擊再離開也不遲。
不過這些內心深處的想法就沒必要跟誰解釋了，愛怎麼想就怎麼想去吧。
羅麒和歐陽平還真是如遭雷擊，真心想喊上一句：師長，不帶這樣的！
林繹在一旁解釋道：“一號艇毀了。”
堯山號是旗艦，旗艦上的一號艇既是葉涵的座駕，也是空降部隊的指揮艇，一號艇沒了，葉涵肯定得想別的辦法。
羅麒和歐陽平這才明白到底是怎麼回事，歐陽平搶着問：“師長，那其他人呢？要不座我的四號艇吧。”
“坐個屁，還嫌不夠亂嗎？”葉涵瞪了歐陽平一眼，“你們倆聽好了，一會兒你們倆負責組織，各艇平均一下人員，哪怕不帶武器裝備也要優先裝人。還有，飛行器必須帶上，如果實在裝不下，就帶上飛行器綁登陸艇外頭，再不行就直接揹着飛行器出去，能降就降，不能降隨便追哪艘戰艦都行。”
“是！”話都說到這個份兒上了，羅麒和歐陽平也不想繼續耽誤時間。
葉涵又道：“我這個當師長的佔一點便宜，跟林繹一起坐救生艇，聽明白沒有？”
“明白……”
堯山號突然顫了幾顫，左舷所有屏幕一齊失效，幾個人愣了一下，同時意識到這是敵人的第二輪射擊。
“行了，趕緊給我滾蛋！”回神的葉涵不耐煩地揮揮手。
羅麒和歐陽平互相看了一眼，一起啓動飛行器飛離艦橋。
直到兩人飛遠，林繹才輕聲道：“師長，救生艇也不夠用了。”
“我知道。”葉涵說，“就咱們倆還坐什麼救生艇，一個倆飛行包還落不到地上？”
飛行包屬於消耗品，保證每人一個是最低標準，通常情況下，突擊艦上必須保證百分之三十的額外儲備。
登陸艇空間有限，連武器都有可能放棄，根本沒有多餘的地方裝飛行包，剩餘的存量別說一人倆，只要背得動拿得了，就是一人十個八個也木有任何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