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家殺兒媳、分家、離婚等等戲劇般的事鬧得沸沸揚揚,外界也看足了笑話。誰能想到曾經鐘鳴鼎食的豪門世家這麼輕易就分崩離析了呢?
夏家大爺拿了小錢錢滿世界快樂玩耍去了,倒是夏家二爺前去看望了老母親,給她寄了衣物、信件和小錢錢。
監獄有內部零售店,可以買日用品和食物,監獄給夏老夫人開了專門的賬戶,夏家二爺便把小錢錢打到對應的賬戶上。
沒辦法把老母親撈出來,只能想辦法讓她好過一點了。
夏家二爺再次見到老母親時,她已經憔悴得不像樣了。
被傭人照顧了一輩子,老了卻要在監獄裡待着,什麼都要自己來,還沒有人生自由,怎麼可能習慣嘛。
會見室裡。
夏老夫人顫顫巍巍地在民警的帶領下前來見自己的小兒子。原本梳得一絲不苟的頭髮隨意地扎着,花白雜亂的碎髮散落在額前,隱約可見麻木機械的眼眸。
她似乎沒有認出眼前人是誰,只呆呆地坐在椅子上,不知在想些什麼。
夏家二爺對老母親是有怨的,畢竟她差點弄死了他的妻子,但在見到她現在這個模樣後,心裡不忍極了。
老母親養尊處優一輩子,哪曾受過這種苦呢?
夏家二爺張了張嘴,叫道:“媽。”
聞言,夏老夫人怔了一下,眼眸微微轉動。夏家二爺趕忙又叫了聲:“媽。”
“琛兒。”夏老夫人終於恢復了些許清明,激動地要上前抓住夏家二爺的手,民警趕忙喝止。
夏老夫人訕訕地縮回手,蒼老的臉上帶着焦急:“琛兒,我的金孫怎麼樣了?”
“媽,安安他很好。”
“安安?”聽到金孫的名字,夏老夫人一下子跌坐在椅子上。
她喃喃自語:“我的金孫叫安安啊。”
夏老夫人哪裡不明白這名字的含義呢?琛兒分明就是希望他能平平安安長大。爲什麼會這麼希望?當然是因爲那孩子剛出生時所遭遇的事情。
而這一切都是她造成的。
夏家二爺實在說不出沒關係原諒之類的話,默默轉移話題,拿了安安的照片給老母親。
“孩子還小,所以沒有抱過來。”
說是孩子小,其實是瑤瑤不想讓安安到監獄這種魚龍混雜的地方。夏家二爺尊重妻子的決定,而且他也擔心會這麼做對孩子不好。
老母親盼了孫子這麼多年,卻連抱抱他都做不到,唉。
夏老夫人癡癡地看着照片,低低地叫了聲:“安安。”
看起來可憐極了。
在裡面待了一段時間,夏老夫人腦子裡的水總算倒出來了一些。她開始後悔自己腦抽好好的日子不過,非要折騰得人不人鬼不鬼。
看着那像極了姚瑤的眼眸,夏老夫人泣不成聲。
安安那孩子若是知道她試圖謀殺他的生母,該多恨她啊?
“琛兒,不要帶安安過來,我不想讓他見到我這個樣子。”
沉默片刻,夏家二爺說道:“老宅的人都走了,大嫂也和大哥離婚了,綺雲歸大嫂撫養,財產一人一半。”
夏老夫人的手頓住了,夏家二爺接着說道:“庫房裡的東西我和大哥大姐在族長的見證下分了,我和大哥四成,大姐兩成。”
夏老夫人安靜地坐着,渾濁的淚水佈滿了臉頰,良久她才說了句:“夏家最後還是散了。”
苦苦支撐着夏家這麼多年,一朝入獄,全都散了,就這麼不堪一擊嗎?或許她早該預料到了的,偌大的夏家,根本連一個能主事的都沒有。
“是瑾兒鬧着要分的吧?”
夏家二爺點了點頭,如果不是大哥鬧着一出,他根本就沒想到要打那些東西的主意,畢竟老母親已經給了他很多財產了。
尤其他是老來子,老母親總怕委屈了他,時不時塞給他一些私房錢。
“我把它們存在銀行保險箱裡了,等出來後,再交給你。”
“既然已經分了,那你就拿着吧。”夏老夫人倒是看得開,或者說已經死心了,整整十年的有期徒刑,連她自己都不相信能活着出去。
與其讓長子把那些東西都偷走敗光,不如留給小兒子。
安安可是夏家的獨苗啊!反正將來那些東西也是準備交給安安的。就是可惜了到長子手上的那四成,比打了水漂還不如,連個響都聽不到。
特麼的,那個不孝的長子都沒有過來看望她一眼。
民警出聲提醒道:“探視時間只剩下5分鐘了,有什麼話快說吧。”
夏老夫人畢竟是自己的老母親,夏家二爺就算有恨也不可能不管她。
他不放心地叮囑道:“媽,以後我每個月都會來看您。賬戶裡打了錢,你想要什麼就去零售店買……”
許是感應到五分鐘就快結束了,夏老夫人打斷了夏家二爺,叫道:“琛兒,照顧好安安。”
夏家二爺來不及抹淚,趕忙回道:“我會的,媽你也要照顧好自己,安安還等着見你呢。”
民警走上前,示意夏老夫人跟他離開。
夏老夫人深深地看着自己的小兒子,臉上早已佈滿淚水,幾不可聞地說道:“對不起,對不起。”
她向來驕傲,讓她對孩子說句對不起,在進監獄之前怕是打死都不會幹的。
夏家二爺也怔住了:“媽,你要好好的,我等你出來。”他抹着眼淚轉身離開,自始至終都沒有說一句沒事、一切都過去了。
他實在沒有資格代替妻子原諒母親。
但他會盡孝的,就當作報答老母親的養育之恩。
夏老夫人捂臉痛哭出聲。
她從來都不是合格的母親。
長子被養歪,終日尋歡作樂,如今妻離子散,將來還不知道該怎麼辦。她不是不知道生不出兒子不怪長媳,可她還是遷怒在蕭若琴身上……
女兒從前是多麼張揚肆意的姑娘,卻被迫聯姻,維持着三十年的不幸婚姻,她能感覺到淑玉一直都不快樂。
她還害得女兒骨肉分離十幾年,讓親外孫女流落孤兒院,連累江墨背了十幾年的鍋。這一切都跟盛北北沒有關係,結果害得她在池家受那麼多的罪。
還有小兒子,他的妻子差點就被她害死了。
夏老夫人哭得不能自已,爲什麼她要這麼折騰子孫後輩呢?
她真的後悔了,後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