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謹一眼就看到了靠在牆邊,滿身班駁傷痕,胸口有大片血跡的薄衫男人。他敏銳地注意到,那男人胸口受的是槍傷。
時泠忙道:“義父,快把人背上車,待會跟你解釋。”
“真把我當苦力了?”
席謹本身是有些輕微潔癖的,嫌棄這人身上髒,有些後悔沒帶個司機過來,但旁邊的時泠和秦嫋,都是肩不能提手不能扛的女生,也只能他上。
時泠笑嘻嘻道:“義父,你就幫幫忙嘛。”
席謹淡淡瞥了她一眼:“滾一邊去。”
“好嘞。”時泠麻溜地讓開。
席謹將人抱起,放在了後座。
讓他意外的是,這人不僅穿得單薄,而且很瘦很輕,隔着衣衫能摸到骨頭。毫不誇張地說,天橋下的流浪漢都比他壯實。
而且,這人身上穿的布料比拼夕夕上最便宜的布料還要粗糙,這青灰色的中山裝款式,每一個華國人都會感到熟悉。
席謹眸光微深,上車後就問:“他是什麼人?”
時泠笑:“義父那麼聰明難道猜不到嗎?”
席謹:“他是人是鬼?”
時泠:“當然是人啊。不然送去醫院幹嘛?”
席謹挑眉,頗爲意外:“他怎麼會出現在這?”
時泠也不知道,她摸了摸下巴,猜測:“穿越了?”
說着她馬上將剛答應席謹的十萬塊錢轉給了他,同時腆着臉道:“義父,好人做到底,這十萬包括醫藥費嗷。這事兒要保密嗷。”
席謹輕嗤了聲,似乎頗爲不屑:“好人?” 也就時泠,知道他真面目後還能昧着良心說他是好人。
“欸,義父,你怎麼把錢退回來了?”
時泠驚訝地看着手機頁面提示的消息,緊張地看向席謹,生怕他臨時來一句“加錢”!
席謹沒搭理她,只是專心開着車,看着道路前方。
許是他君子的皮囊穿得久了。
前路幽暗,路燈下紅燈籠搖落積雪,後視鏡映照出遠處炫彩明燦的大樓燈光秀。盛世當如是,未敢忘前人。
……
席謹沒直接走急診,而是將那中山裝男子送到了VIP病房,專門調動了熙光醫院最好的外科手術醫生爲他急診。
這主任以往都很少坐鎮,整個熙光醫院也只有席謹能大晚上叫他出診。而他看到病人是槍傷後,也面不改色,顯然是見過大風大浪的。
時泠得知那男人沒有生命危險後,鬆了口氣,就先跟秦嫋一路回家了。
按理說,那戰士不屬於這個年代,不知什麼原因忽然出現在錯誤的時間線上,或許會被這世間的規則抹殺死去。
時泠也擔心他只匆忙看了眼這錯亂時空下的盛世就匆匆遠去,埋骨死在那曾經的民國亂世,成爲歷史書上被忽略的一個數字,甚至沒能在紀念碑上留下自己的名字。
但好在,她的干預,阻止了他死在這個他所遙不可及的盛世。
或許會沾上因果,惹來天罰。但時泠不懼。
一路上,秦嫋也頗爲沉默,雖然時泠和席謹打啞謎都未直接明說那人身份,但她又不是傻子,也大概明白了些什麼。
她又是激動又是震驚:“時泠,他真的是……”
時泠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