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擇看到這醜不拉幾的字時,還以爲是他那三歲女兒的作業,可當看到那一個個眼科專業術語後,卻是微微愣住。
他在看到最後那串數字後,更是瞳孔一縮。
這是唐明初的大學學號!
他跟唐明初是同學,學號就差一個數字。大學畢業那麼多年,學號已經很少用到了,一般也只有本人才記得。
這是唐明初留下的字條!
他說十六號牀那位患者的骨齒人工角膜手術已經到最後一個階段了,這個手術只有他能做,他必須要做完,讓那位患者重獲光明。他需要周擇的秘密幫助。
周擇握着紙條的手都在顫抖。
他每天都會去ICU問唐明初的情況,比誰都清楚,唐明初現在命垂一線,生命體徵不平穩,完全就是靠各種頂尖醫學儀器吊着一條命,隨時可能會死去。
熙光醫院無法承擔失去這樣一位世界級的天才眼科醫生的損失,所以不顧代價也要將他救活,但是,事與願違。ICU那邊給出唐明初能活下來的概率不到百分之一。希望何其渺茫啊。
可是現在,本應該在ICU內昏迷不醒的唐明初,竟要他幫忙帶他去給十六號病人做完剩下的手術!即便他此刻出院,也不可能在手部受傷的情況下給病人做手術!
如果不是因爲上面有唐明初的大學學號,周擇肯定會覺得是有人在惡作劇。
……
周擇將紙條緊緊握在手中,按照約定的時間,去了眼科手術室。
今晚眼科沒有安排手術,醫生都下班了,樓道里有一盞燈壞了,一閃一閃的,氛圍有些詭異。
周擇穿過樓道,看到了四號手術室門口站着個穿着白大褂的男子。
身形略有些矮小,不太像唐明初。
周擇在距離他幾步之遙的地方停下了,目光落在那人衣袖下顏色有些奇怪的手上,瞳孔不由微縮。
白皙的皮膚上,紫紅色屍斑很是顯眼。
周擇聲音微顫,有些艱澀地出口:“唐明初?”
身前穿着白大褂的人緩緩轉身。
那是一張與唐明初截然不同的臉,蒼白,有屍斑,面容僵硬,完全就是一具屍體!
但此刻,那具屍體說話了,是他熟悉的聲音:“是我,周擇。”
“你現在這狀態是人是鬼啊?”
周擇本來想笑着問,可話說出口,卻哽咽難言,眼睛發酸,淚水不覺間充盈。
唐明初扯了扯嘴角,露出個僵硬的笑,“算鬼吧。我身體被砍了那麼多刀,估計用不了了,就去太平間借了具身體先用着。走吧,周擇,去做我們最後一臺手術。”
周擇快步過去抓住唐明初的手臂,僵硬冰冷得讓他恐慌,他情緒激動地道:“唐明初,你給我把屍體還回去,誰允許你亂用別人屍體了?你跟我去ICU,你給我回到你原來的身體裡去,你這樣做手術是不合規的,我不能幫你隱瞞。你給我醒過來,用你自己的身體過來做手術!你忘了嗎?我們以前在宿舍的時候,就約定好當一輩子的搭檔的!我們以後還有很多臺手術。骨齒人工角膜手術我還不會,你說過要教會我,以後也給我打下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