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茶帶着親衛趕到事發現場的時候,局面已經被控制住了。
因爲禁軍和巡防營處理的及時、得當,雖然看着燒的挺大的,但傷亡人數也沒有想象的那麼多,只有離事發現場最近的二十多個人受到了傷害,這已經是最好的一個結果了。
“小茶!”白萌吩咐身邊的護衛幾句,走到沈茶身邊,壓低身邊說道,“你讓戴乙帶給我的話,我收到了,也仔細的探查了,確實得好好的感謝這場火,真的是意外的驚喜啊!”
“我的預感沒錯?兄長還說我想多了。”沈茶一挑眉,“我只是有一點不安,就讓戴乙提醒了你一句,沒想到……”她輕輕的搖搖頭,“有什麼發現?”
“只有一點點的線索,不算是特別的發現。我估摸着跟之前宮裡那些內侍、宮女的情況差不多,都是些小魚小蝦,他們也不知道具體是怎麼回事。”
“小魚小蝦也可以,咱們現在對那邊一無所知,有什麼線索都要把握住了,大統領,咱們可沒有那個挑肥揀瘦的資格。”沈茶裹緊了身上的狐皮斗篷,四處看了看,“人呢?都控制起來了?”
“根本不用控制,他們想跑也跑不了,一個個都在帳篷裡躺着呢!”
“這又是什麼意思?”沈茶微微一皺眉,“受傷了?”
“可不是嘛!”白萌揚起下巴,指指燒了大半條的食街,“也許這句話不太恰當,但我還是要說,這場火來得還真是時候,像是上天送了我們一塊大餡餅。”
“說清楚,這場火是他們的預謀?”
“什麼預謀啊,真的就是個意外。”白萌被沈茶的話給逗笑了,“兄弟兩人帶了各自的妻兒出來吃飯,他們的孩子一路上就在追逐打鬧,這條食街呢,小孩子也多,大人們也不怎麼盡心去管,按照他們的說法,就是玩就玩吧,只要不出事就行。”
“只要不出事?”沈茶冷哼了一聲,“這還不算出事嗎?還打算出多大的事?”
“他們也沒料到會這麼嚴重啊,幾個孩子跑到了一個炸脆米的小攤子附近。”白萌一邊說,一邊領着沈茶走到出事的那個小攤子的位置,“攤主呢,也只是說了兩句別在這裡鬧騰、小心燙着之類的話,畢竟這油鍋太熱,有點感知的小孩都不願意往跟前湊,是不是?”看到沈茶點頭,他又繼續說道,“這攤主也算是盡了自己的責任,在出事之前提醒了,但那幾個孩子沒聽,家裡的大人也沒管。”
“是小孩把油鍋碰倒了?”
“其中一個小孩,穿的斗篷有個腰帶,帶子不小心勾住了油鍋架子上面支棱出來的一個小釘子,小孩子不知道,一個勁兒的跟着小夥伴跑,就把油鍋給帶倒了。”
“看這個被燒過的痕跡,一個油鍋恐怕是燒不成現在這個樣子。”
宋爻佳的聲音在兩個人的身後響起,
他們二人回頭,就看到裹得嚴嚴實實的世子殿下,眯着眼睛打量着這個最先出事的地方。
“世子殿下!”白萌向宋爻佳行禮,“驚擾到了王爺,臣……”
“誒,沒什麼驚擾不驚擾的,這種客氣的話就別說了。”宋爻佳指指身後,“我帶了一點東西來,你讓人去接收一下。”
“是!”白萌找了自己的護衛讓他跟着去接收,自己則是跟宋爻佳和沈茶繼續說明情況,“剛纔殿下說的沒錯,不止一個油鍋,別看這個攤子小,一共架了三個油鍋,三個油鍋都並排放在一起。有個小孩也不知道是怎麼跑的,他身上的帶子勾住的是最裡面的那個油鍋,結果把外面的這兩個都順帶給帶倒了。”他又指指地面,“你們也看到了,這條食街上可有不少都是做油炸食物的,地上可就存了不少的油,這星星點點的火星落在地上,瞬間就起了火燒連營的態勢,這一燒可就全都燒起來了。當時,這條街上的人還不少,幸虧有巡防營的兄弟在附近,及時的疏散了人羣,要不然……”他搖搖頭,“後果不堪設想。”
“這也算是無妄之災了,現在家裡的大人都不肯好好教孩子了,讓孩子在這麼危險的地方亂跑,連累一整條街的人。”宋爻佳撇撇嘴,拿眼睛瞄了兩下,轉頭看着白萌,說道,“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你們禁軍和巡防營,在年初的時候給兵部和五軍兵馬司上了摺子,說要對城中的幾條食街進行修繕,似乎就是說會擔心出這樣的事,對不對?”
“沒錯,是有這麼回事,還提了不止一次。而且,我還特意跟京兆尹說了一嘴,可惜,再也沒有下文了。”白萌兩個手一攤,一臉的無奈,“現在好了,我們擔心的事發生了,看京兆尹怎麼跟陛下交代。。”
“還能怎麼交代?輕一點就是戴罪立功,把後續都處理好了,陛下看他勞苦功高,罰半年俸祿、打幾十板子完事。要是重一點,那就革職查辦了。”沈茶看了一圈,看到了站得離他們遠遠的、顯得畏畏縮縮的、不敢往他們這邊來的京兆尹,輕輕勾勾脣角,“說曹操,曹操到,這京兆尹大人不是來了嗎?”看到白萌要讓人把京兆尹叫過來,她趕緊攔住了,“就讓他在那兒站着吧,也讓看看因爲他的失誤,給多少人、給多少家庭帶來了災難。但有一點我覺得挺奇怪的,這位大人平時看着做事挺雷厲風行的,偏偏這事上出了岔子?這裡面是有什麼說道兒?”
“哪兒有什麼說道兒,就是單純的不想得罪人。”白萌輕輕嘆了口氣,“這幾條食街,看着都是賣不怎麼起眼的小吃的,可一天的進帳,數額也是相當龐大。這要是關了進行治理,得斷了多少人的財路呢!”
“斷財路?這回不想斷也不行了,都燒成這個德行了,無論如何都不可能做生意了。”宋爻佳冷笑了一聲,“得虧這裡都是這些小攤子,沒有固定的店鋪,也沒有百姓居住,要不然,革職查辦可就是輕的了。”
“殿下說的是!”白萌領着宋爻佳和沈茶走到安置傷員的帳篷跟前,“都在裡面呢,找郎中看過了,燒傷最嚴重的除了那兩個小孩子,就是那個攤子的攤主,其他的人都是皮外傷,不是特別的嚴重。”
“嗯!”沈茶點點頭,“你說的那個是攤主?”
白萌掀開帳篷的簾子,宋爻佳和沈茶同時探頭往裡看了一眼, 就看到裡面壁壘分明,攤主和他的家人縮在一團,那兩個兄弟和他的家人在另外一個角落。
兩個人着重看了一眼那個攤主,在他們發現之前,很快速的退了出來,和白萌一起遠離那個帳篷,重新回到那個出事地點。
“在什麼位置?”
“手腕內側。郎中上藥的時候,我不小心看到的。小茶,我之前也跟國公爺一樣,認爲你是小題大做,沒想到……意外之喜啊!”白萌帶着兩個人走到傾倒的油鍋架子跟前,指着架子腿兒,“兩位請看。”
沈茶和宋爻佳對望一眼,同時嘆過頭看去,就看到架子腿兒內側刻着一個他們今天剛剛在寧王拿出來的那封信上看到的圖案。
“戴乙!”沈茶朝着不遠處的戴乙招招手,“去查一下這個攤主的情況,看看他家裡都有些什麼人,平時跟什麼人接觸,還有,除了每天出攤之外,還喜歡點別的什麼。”
“是!”
“回來!”沈茶勾起脣角,“要悄悄的,不要驚動旁人,懂嗎?”
“明白!”
嘉平關紀事
嘉平關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