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瑞天拍拍老湯的肩膀,看看他小推車上的那些東西,嘖嘖了兩聲。
“又想要發表什麼感慨?”
“就是覺得你回來之後,這個小日子過得還不錯,是不是?”
“那必須是非常不錯的,畢竟老人家在身邊了,至少日常起居,不用瞎糊弄了,不用有一頓沒一頓了。”老湯點點頭,看了看薛瑞天,又看了看沈昊林、沈茶,問道,“我剛纔就想問來着,你們怎麼走到這邊來了?這邊好像沒什麼可以玩的吧?”
“不是玩,我們是去了馬場,你家大將軍的赤白生了,喜提千金。”
“真的?”老湯眼前一亮,“赤白和赤黑終於有下一代了,那太好了!大將軍,小馬好看嗎?漂亮嗎?”
“嗯,好看、漂亮,黑白相間的毛色,很稀有的。”沈茶一提起小馬就非常的自豪,“小馬不僅好看,腳力也好,繼承了她爹孃的優點。”
“就是性子有點跳脫,還有點皮,不怎麼聽話。”薛瑞天在旁邊補刀,“一般人還真是弄不了,現在就聽他倆……”他指了指沈昊林和沈茶,“就聽他倆的話。”
“很正常啊,因爲小馬的爹孃聽大帥和大將軍的話,小馬骨子裡帶出來的,肯定也是會聽話的。”老湯點點頭,“小馬麼,時間久了,慢慢就好了。”
“你要是喜歡,得了空就去看看,岐伯也不會攔你的。還有,看看你的紫丫頭,是不是好久沒見它了?”
“嗯,確實是這樣的,等過兩天,我帶點好吃的賄賂賄賂岐伯。總不去馬場,就爲了看小馬,居心有點叵測。”老湯指指自己小攤上的東西,問道,“吃什麼?我請,算是替小馬慶生了。”
“一碼是一碼,該給的銀子還是要給的,但是你要給小馬慶生的錢,也不能省下來。”薛瑞天摸出一塊碎銀子,熟門熟路的拉開小車子上的抽屜,輕輕丟了進去,“車上的這些,一樣給我來個……半斤?”他看看沈昊林、沈茶,“夠嗎?不是很夠的吧?”
沈茶看了看,也不是特別確定,又看了看沈昊林,問道,“應該是夠了吧,他們也喝不了太久吧?”
“等等1老湯打斷了他們的話,指着自己小車子上的那些滷味,說道,“我這裡差不多有十一二種滷味,每種來半斤也是得有五六斤的樣子,雖然不至於一頓就吃完吧,但放幾天味道可就不好了,你確定要買那麼多?”
“買吧,這幾個老頭兒吃不了,還可以拿到大營裡面去,那些值夜的正無聊呢,給他們解解悶兒也是好的,對吧?”
“這倒是1老湯點點頭,開始給薛瑞天裝滷味,一邊裝還一邊指揮薛瑞天,“我車子下面有個小罈子,你記得抱走,省的我再跑一趟了。”
“什麼東西啊?”薛瑞天蹲下來就看到了老湯說的那個小罈子,伸手給拽了出來,“挺有分量的啊1
“家裡老人來之前,把家裡的果子都摘下來,用蜜糖醃好了,做成了蜜餞,差不多是時候可以吃了。”老湯輕笑了一聲,“本來想着如果碰不到你,就找個人送到府裡了,既然你們來了,那就帶回去吧1
“行1薛瑞天看了一眼身後,一個暗影悄無聲息的出現,伸手接過了那個小罈子,嗖的一下又消失了。
老湯見怪不怪,把最後的幾個滷味都裝好,他也不用稱,就憑感覺抓,只多抓,絕對不少抓。
沈昊林伸手拿起一個紙包,在手裡掂了掂,朝着老湯輕輕一挑眉。
“怎麼了?”老湯看到他那個表情,不解的眨眨眼睛,“有什麼問題?”
“你這是做虧本買賣?”沈昊林笑道,“可不止半斤了。”
“我是按照那塊銀子的分量給裝的,不會幹賠本買賣的。”把所有的滷味都裝好了,老湯找了一個小筐,把這些紙包都給裝了進去,交給薛瑞天,“拿着吧,回頭讓人在把筐給我送回來,還有那個罈子。”
“知道了1薛瑞天輕輕拍拍老湯的肩膀,“對了,剛剛昊林說的那件事兒,你可別忘了。”
“忘不了,肯定能辦的妥妥的。”老湯笑了笑,“明天我會抽空去府裡說情況的,一舉一動都會很詳細的。”
“主要是見過什麼人,都說了什麼話。”
“明白1
“那行,我們先走了1
薛瑞天朝着老湯擺擺手,端着那個筐,跟沈昊林、沈茶走了,一邊走一邊還回頭看,看到老湯目送他們離開,朝着他揮了揮手。
蔣二爺和岐伯站在一邊等了他們好久,那邊紅葉和梅林帶着小秀水已經買了一堆的零嘴了,看到他們過來,趕緊把手裡捧着的一堆東西都放在薛瑞天端着的誆裡。
“怎麼這麼久?”岐伯看了看筐裡的紙包,“小湯什麼時候回來的?家裡的事兒處理完了?”
“算是吧,他沒詳細說,我們也沒仔細問。”沈茶笑了笑,“他自己能處理好的,您不用擔心。”
“行,他要是處理不好,有什麼棘手的,可以直接來找我。”
“他打算明天就去找您,想要看看小馬。”薛瑞天看看紅葉剛放上來的一個紙包,好奇的聞了聞,“這是什麼味道?”
“是個特別好吃的東西。”紅葉輕輕一挑眉,“你肯定很喜歡的。”她伸手要接那個筐子,“給我拿着吧?”
“你還牽着小秀水吧,看着小孩子比較重要。”薛瑞天看了看不遠處那個新開的茶飲鋪子還在排隊,忍不住搖搖頭,“快走吧,快走吧,看到那堆人,我就頭疼。”
蔣二爺搖晃着手裡的扇子,率先朝着那個鋪子走,“什麼時候開的這麼一家店?明目張膽的跟我搶生意?”
“倒也不是。”沈茶跟在蔣二爺的身後,“和掌櫃新開的,用的是苗苗的方子,就之前您說的那個有點甜,不怎麼喜歡的。”
“居然開起來了?”看到沈茶點頭,蔣二爺嘆了口氣,走到旁邊看了看排隊的人羣,小聲的說道,“還真是女孩子更喜歡一些,是不是?” “這個是當然了。”沈茶點點頭,“很多女孩子都喜歡的,之前就說這個買賣肯定能開的起來的,您還不信,現在可不是開起來了?”
“多看幾天吧,萬一就這幾天排隊,後面沒人買了呢?”
“也不是不可能。”沈茶朝着站在門口衝他們揮手的和掌櫃點點頭,又跟蔣二爺說道,“所以,苗苗打算每隔一段時間就拿出幾個新方子,看看大家都喜歡什麼,最喜歡的那幾款作爲保留,其他的可以時不時上線,創造一些新鮮感。”
“這個想法不錯,就看接下來怎麼弄了。”蔣二爺點點頭,“對了,我看這個和掌櫃也是見多識廣的人,你沒問問他能不能拆開那幅畫?”
“問過了,他不太會。”沈茶拉住蔣二爺、伸手擋住了沈昊林和岐伯,讓旁邊的小推車先過去,然後才繼續往前走,“我們有您和岐伯就行了。”
“話不要說的那麼滿,還是要先看看東西比較好。”蔣二爺看看跟上來的岐伯,“你有沒有一個判斷?”
“我還真是有一個想法,但是比較離譜,因爲會這個技法的人,已經不多了。”
“你先說是什麼?”
“我不知道你們聽沒聽過,這世上有一種技法叫做……”岐伯看了看大家,“畫中畫。”
“畫中畫?這跟揭畫不是一種東西?”
“當然不是,兩種完全不同的技藝。”
“別跑,慢慢走1
沈茶看看前面開始小跑的小秀水,趕緊讓紅葉和梅林跟上他,讓他好好的走路,雖然現在時間還早,但天色有點暗了,小秀水一個勁兒的往前跑,也不看路,保不齊會摔倒的。
“不用擔心他,雖然這個小傢伙的腦子不太好,表達能力有些欠佳,但體力上卻還是不錯的,至少跟同齡人比起來,還是很好的。”
“這算是什麼呢?”沈昊林走在了蔣二爺的身邊,聽到岐伯的話,說道,“失去了腦力,贏得了體力?”
“差不多了,總是要佔一項的,不是嗎?”岐伯輕輕嘆了口氣,“說不準也有可能是父子互補?”
“按照你這麼說,就是爹太聰明瞭,所以兒子就要傻點?”蔣二爺無奈的搖搖頭,“可是沒聽說大公子在體力上不太好?”
“那是因爲沒有人說出來,熟悉他的人都知道,大公子是五穀不分、四體不勤的那種。別看他精瘦精瘦的,但真的是弱不禁風的。”
“不會是走兩步就要喘?”薛瑞天也好奇的跟在岐伯身邊走,他對尹牧勝這個天縱奇才好奇的不得了,“那他平時怎麼做生意呢?”
“也不至於到這個地步,身體還可以,就是四肢的靈活程度不太好吧,經常走着走着就來一個平地摔。”看到幾個孩子驚訝的表情,岐伯輕輕一挑眉,“是不是沒想到?”
“頻率很高嗎?”
“不算特別高,三兩天摔個一兩次吧。”岐伯拉了一把蔣二爺,“別光聽我說話,也看着點路,沒看前面有個柱子嗎?”
“被你的話驚着了,怪不得大公子大多數的情況下都是坐馬車呢1
“可不是1也不知道想到了什麼,岐伯突然笑了一聲,“給你們講個故事,有一次我們兩個人上街溜達,還是他自己說的,好久沒走走了,想要溜達溜達。他既然自己提出來了,那我就滿足他唄,又不是什麼多難的事兒,就是出去走走。結果這一趟,也就是從馬場到國公府這個距離,沒多遠,是不是?”
“確實是沒多遠。”薛瑞天點點頭,“所以呢?摔了一次?”
“大概就是走個一兩百米,就會摔一回的。”岐伯輕笑了一聲,“現在說起來確實是個笑話,但是……”
“當時就特別的崩潰,是不是?”
“太崩潰了1岐伯無奈的搖搖頭,“剛開始的時候,我還扶着他一點,就是怕他摔了,後來他說我那個架勢像是扶生活不能自理的老人家,堅決不讓我扶。我一想,人也不多、小車也不多,還是挺好走的,就乾脆同意了。結果,兩個人聊着聊着天,我這說的還挺熱鬧的,一轉頭,突然發現身邊少個人,再一回身,那位大兄弟已經坐在地上了。”
“就是現在想想,那個畫面確實是很好笑的。”薛瑞天忍不住搖搖頭,“如果我有這樣的一個朋友,我一定不會跟他出去走路的,因爲會被笑死,什麼事兒也幹不了。”
“我們兩個就溜達了那一次,以後再也沒有了,再加上後來我們的幾次見面,都是在西京城,他也要維持他那個天縱奇才的尊嚴和神秘感,所以,我們見面,要麼去他住的地方,要麼在我家裡,基本上不會在外面的,免得丟人。”
衆人已經走到國公府門口了,守在門口的暗影看到薛瑞天手裡的大筐,趕快跑過來接了過去。
“送到花廳就好了。 ”薛瑞天在後面喊了一聲,看着暗影轉了個方向,走去了花廳,又繼續說道,“怎麼都想不到,這位商界奇才有這麼一個不爲人知的毛病的。看來……”他看看已經被紅葉和梅林帶着往客院走的小秀水,“真的是互補,這對父子倆,還真是一個腦子好,一個體力不錯。”他朝着小秀水的方向揚揚下巴,“這樣也挺好的,如果也是她爹那種多智近妖的風格,這孩子也不一定能有什麼好結果,有可能比他爹更艱難。”
“對的。”岐伯點點頭,“這樣就很好,平平安安、快快樂樂的活着,比什麼都重要的。”
他說到這裡,突然停下了腳步,走在他後面的沈昊林和蔣二爺差點撞在他的身上。
“怎麼了?”沈昊林下意識的捂住自己的鼻子,說道,“您是想到了什麼?”
“雖然尹牧勝是個商人,但他也是個博學多才的才子,尤其在畫畫的這個方面,也是很厲害的。”
“所以呢?”
“畫中畫就是他的絕技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