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不悔嘆了口氣,表情有些無奈,對於和掌櫃的表述,他沒有辦法反駁,因爲這就是事實。
“行吧,我剛剛說錯話了。”
“不,你沒有說錯,他們對我們這麼幹,就是不要臉,就是趁火打劫。但我們這麼做,就不是了。”和掌櫃壞笑了一下,從榻上爬起來,給自己倒了杯水,也給甄不悔倒了杯水,放在了他手邊的小杌子上,說道,“畢竟,他們當初就是純粹的要攻打邊關,想要佔爲己有,向陛下所要更多的城池、財物。但我們不一樣,我們可是幫助他們解決內亂,是幫助金國的百姓擺脫現在這種水深火熱的生活。按照國公爺、侯爺和大將軍的意思,他們不打算佔領太多的城池,而且,他們也不打算要那些城池,是打算讓未來的金王,也就是完顏喜主動開口,求着我們收下。”
“高!”甄不悔真的佩服得五體投地的,“實在是高,你說咱們王爺和公子若是有這樣的心計,那個時候也不至於被同族陷害,落得如今這個地步了吧?”
“那王爺和公子也就沒有後來的奇遇,也就不會遇到我們、培養我們了,對吧?”和掌櫃喝了一口水,朝着甄不悔笑了笑,“失之東隅,收之桑榆,我倒是覺得現在的王爺和公子,日子過的要比那些得意洋洋的同族好多了。那些曾經害過他們的人,不是最終也沒落得一個好下場嗎?”
“是啊,皇室當年發現自己受騙了,所以,就把那些同族滿門抄斬。”甄不悔嘆了口氣,冷笑了一聲,“那些同族以爲當時的皇帝好騙,沒想到自己的報應卻來得那麼快。”
“可不是,這就是不是不報、時候未到,該報的仇,早早晚晚都會報的,只不過是時間問題。”
“這個話扯的還真遠。”甄不悔翻了個身,仰面朝天的躺着,“你還沒跟我說,上一次你見過大將軍和紅葉將軍用這一招都幹了什麼呢!”
“插科打諢,完全是因爲我都忘的差不多了,跟你聊聊之後,現在多少都想起來一點。”和掌櫃拿起旁邊的靠枕,把自己的枕頭墊高了一些,才說道,“我剛纔說了,那個時候,是國公爺和侯爺,還有大將軍剛剛接手三十萬大軍的時候,其實,當時的沈家軍上下都還是挺信服他們的,包括還有更年輕一點的宋其雲將軍、夏久將軍和沈酒將軍,他們都是很小的時候,就跟隨父兄上戰場了,雖然戰功沒有那麼的顯赫,但跟同齡人相比,那也是挺不錯的了。”
“也就是說,當時驟一換帥,沈家軍上下並沒有什麼不適應,也沒有任何反對的聲音,對吧?”
“對,不止沈家軍,整個朝堂都沒有。”和掌櫃冷笑了一聲,“西京朝堂上的那些老將們,一點都不眼饞沈家軍的三十萬大軍,他們害怕的是,如果來接管沈家軍,勢必要跟國公府和侯府一樣,長長久久的駐紮在這裡,
幾代人都回不去西京城。”
“這個吧,也不是不能理解,那些老將軍年輕的時候,在戰場上拼命廝殺,爲的就是讓自己的子孫後代過上幸福安康的日子,自然不會讓自己的後人也披掛上陣,過着有今天沒明天的日子?恐怕那些老將軍的後人,都不習武了吧?”看到和掌櫃點頭,甄不悔嘆了口氣,“所謂將門虎子、將門虎女,說的是鎮國公、武定侯這樣的人家,他們纔是真正值得敬佩的。”
“沒錯。”和掌櫃無奈的聳聳肩,“既然沒有人反對,沒有人不滿意,國公爺、侯爺和大將軍就這樣接手了沈家軍,但遼金看不上他們,覺得他們太過於年輕了,根本不可能守得住這麼一座城池,所以,遼國出兵十萬,金國出兵十五萬,聯合起來攻打了嘉平關城。”
說到這裡,和掌櫃沉默了,甄不悔看過去,就發現他臉上露出了淡淡的冷意,好像是在回憶着什麼,又好像是這份回憶裡有着他的仇人。
“怎麼了?”
“你可能想不到,當時我也參與了守城。”和掌櫃淡然的笑了笑,“那次情況很危險,幾乎是兵臨城下了,我們才知道的。國公爺和侯爺再三叮囑城中的百姓,無論發生什麼事情,都不要好奇的往外看,更不要出門,外面太危險,每家都要躲在自己的地窖裡面,聽不到沈家軍的響箭聲音,堅決不許出來。”
“但你們沒聽他們的話,是不是?”
“沒錯,可我們也沒有告訴他們我們不會聽話,常年住在這裡的人,都練就了應該如何躲避戰火的本事,每家的屋頂上都修了一個煙囪一樣的瞭望臺,一個人架一張弓是沒有問題的。”
“你們商量好了,就躲到那裡面去了?是想着如果遼金攻入城裡,用箭射死他們,是不是?”
“嗯,雖然我們也是勢單力薄,但是,能爲這座城做點什麼,哪怕是死了,也是很值得的。”和掌櫃笑了笑,“當時我做這個決定的時候,已經來不及通知王爺和公子了,所以就自作主張。那個時候,城裡面所有的人都抱着人在城在的想法,沒有人考慮自己會不會因此丟掉性命。”
“真是了不起啊!”
“沒有什麼了不起的,這就是常年住在邊關的人,心裡的最後一根稻草。”和掌櫃朝着砍過來的甄不悔笑了笑,又繼續說道,“等這場仗真的開始了,守城門的兵士並沒有堅持多久,大概是不到半個時辰,遼金的前鋒營就已經攻入城中了。”
“沈家軍的主帥再這麼年輕,也不可能這麼不禁打啊?這就是他們的計劃,誘敵深入、關門打狗,是吧?”
“嗯!這就是他們的計劃,本來我們都想着要放箭了,要射死那羣外族,卻沒想到,令我這輩子都忘不了的事情發生了。就像今天在地牢那邊看到的那樣,大將軍和紅葉將軍穿着她們的盔甲在街道兩側的房頂上出現,她們各自手裡拿着一根巨長的特製繩子,將攻進來的遼金前鋒營給捆上了。”
“就這麼容易?”
“當然不是。”和掌櫃想了想,“在這個之前,我們感受到了一陣陣的地動山搖,就好像今天那些刺客的動靜一樣, 當時比這個動靜好像還大,整個城的地面都在顫動着,那些遼人和金人害怕急了,因爲在她們各自的國家,地動是很不正常、很不祥的徵兆,他們因爲地面劇烈的顫動,紛紛放下了手裡的武器,緊緊的抱在了一起,然後蹲在了地上,好像這樣做能讓他們逃過這一劫。就是他們這個舉動,國公爺和紅葉將軍才能出其不意的將他們全部捆起來,尤其是前鋒營的兩個大將,被五花大綁,在沈家軍的校尉的推搡着,上了城牆。如果遼金不退兵的話,他們就把這兩個人給砍了。”
“這兩個人是什麼來頭?”
“一個是耶律爾圖的侄子,另外一個是完顏宗承的私生子。”
“怪不得呢,他們肯定要用退軍換這兩個大將。”看到和掌櫃微微頷首,甄不悔摸摸下巴,“可是爲什麼會突然地動的?這是巧合,還是別的什麼?”
“當然不是巧合了。”和掌櫃擺擺手,“是大將軍和紅葉將軍搞出來的,她們出現在房頂之前,在地上狠狠的跺上了十幾腳,才造成了這麼大的一個動靜。”
“這就是那個惠蘭大師說的,只能她們兩個練,其他人都練不成的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