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承認,沈家的這位老祖宗,雖然年少的時候是個皮猴兒,可心眼兒好,是個良善之人。”
“這話又是從何說起?”金菁摸摸下巴,看到薛瑞天一副氣哼哼的樣子, 哭笑不得,“消消氣兒,好不好?好歹是你的先祖,這個態度可使不行的啊!”
“有什麼態度不態度的?我這是尊重事實,就算是他們進京的路上遇到了什麼,但也不能不問青紅皁白, 先把人打成山匪,在知道人家身份之後,又說人是不務正業的紈絝子弟,還要跟人家打一架,來彰顯自己的厲害。如果沈家的老祖宗不想搭理他,在西京城門口狠狠揍他一頓,給他點教訓,乾脆坐實這個紈絝子弟的名號,不是也挺好的?又或者人家乾脆一點,利用家裡的關係,可以徹底毀掉他的前途,也是正常的操作,對不對?可人家沈家老祖宗顧全了各方面,同意了那個沒心沒肺的傢伙的約戰,還讓他去了大校場,衆所周知,那個地方也不是隨便什麼人都能進去的。”
“讓小天你這麼一說,沈益舟還真是人美心善的好少年呢!”寧王殿下一挑眉,“可你怎麼就不認爲,他心裡也想着要狠狠收拾薛勁長一頓呢?西京城權貴家的嫡公子, 日後也是要繼承家裡的爵位的,那也是說一不二的性子,怎麼就允許隨便一個人都能爬到自己頭上呢?”
“哪怕是有這種心思,沈家老祖宗也是有理有據、憑自己的本事、實力說話的。”
“誒,小天,行了,好歹是自家人,留點面子吧!”金菁無奈的搖搖頭,看着他這個樣子,覺得非常的好笑,“所謂不打不相識,有時候兩個人或者幾個人的緣分,就是靠打出來的。如果沒有這一出的話,他們也不能成爲最好的朋友、最鐵的兄弟,對吧?大夏也就沒有了鎮國公和武定侯這一對北疆最強組合。”
“這倒是。”薛瑞天點點頭,“我只是覺得,老祖宗上京趕考的時候,年紀也不算特別的小,怎麼也有十七八歲的樣子了吧?應該懂得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的道理了。尤其是出門在外,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西京城裡有能力、有本事又或者靠着家裡的權力能把他踩在腳下的人,也是不計其數的,他怎麼就能憑着一股子衝動,去冒犯他不瞭解的人呢?”
“因爲年少輕狂,自大妄爲啊!”
“再怎麼年少輕狂、自大妄爲,也要對自己有正確的認知,不是嗎?”薛瑞天一攤手,“我們現在也算是年少時期吧?我們的年少時期都是跟敵人在戰場上殊死拼殺中過的,也不敢說肯定會比什麼人更厲害。比如今天的這一仗我們贏了,也不敢拍着胸脯說,明天那一仗我們依然還能贏,畢竟我們在進步,我們的對手也不是傻的,也不會原地踏步。這麼淺顯的道理,他能不知道嗎?”
“我們和兩位老祖宗的情況是不一樣的,小天哥。”
“不一樣嗎?”薛瑞天輕輕搖搖頭,“我覺得,沒什麼不一樣的。”
“應該怎麼說呢?”沈茶想了想,說道,“首先,咱們生活的環境其實是不一樣的,兩位老祖宗雖然身處亂世,
可他們年少時期卻是無憂無慮的長大,他們沒有見識過人性的惡劣,沒有見識過沙場的殘酷。在他們各自身處的環境裡面,他們都是佼佼者,沒有體會過競爭的這種殘酷,所以,一廂情願的認爲自己纔是最厲害的,被人都是廢物。”
“小茶說的沒錯。”沈昊林點點頭,“能讓他們成長的就是檀翎宣不斷的被打,還有太師的不斷挑釁、壓榨,這些殘酷的事實讓他們明白, 無論自己多厲害也沒有用,這世上也有那種看着不如你、你看不上的人,會借力打力,會藉助更厲害的人打壓你。”
“兄長說的沒錯。”沈茶點點頭,“但我們是不同的,我們雖然身處盛世,但年少時期遇到的人、事以及生活的環境都是險象環生的,而且,我們很小的時候就已經帶兵征戰了,早已見過了詭譎多變的人心以及變化多端的局面,自然不會像他們一樣的自以爲是。”她一攤手,“這個是沒有辦法的,之前大師就說過,哪怕是勳貴的子弟,也要在逆境中長大,總是在一個溫和的環境裡面,容易養成那種自大的性子。這也是爲什麼,先帝不反對、甚至是非常支持小云和小久跑來邊關的原因。”
“倒是有點道理的。”薛瑞天想了想,輕輕嘆了口氣,“不過說起來,可以年少輕狂、妄自尊大也是令人羨慕的,我們是沒有這個福氣了。”他看看寧王殿下,“殿下,後來呢?他們打起來了嗎?”
“當然了。”寧王殿下點點頭,“他們立下這個賭約,是在西京城的門口,那個時候,正好是進出城門的人最多的,他們鬧騰的動靜這麼大,自然是傳的沸沸揚揚的,不止如此,比試的當天,大校場來了不少圍觀的人,西京城那些紈絝子弟,遊手好閒的,喜歡湊熱鬧的百姓,還包括……”他朝着薛瑞天笑了笑,“當科武考的主考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