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8 奇效

崔大娘又擔憂又高興,拉着顧若離激動的道:“不管有沒有效,老婦都記着妮兒的情!”

“舉手之勞。”顧若離依舊淡淡的,“您也幫過我,不必計較這些。”

崔大娘抹着眼淚。

顧若離懊悔剛剛沒有誆胡大夫把針留下來,要是有針就好了!

張麻姑悻悻然,可依舊不信顧若離會治病,昨天霍繁簍的事可是最好的證明,她冷笑一聲:“崔大娘,您還是想清楚了,再給崔大吃藥吧。”拂袖出了門。

“妮兒別往心裡去。”崔大娘落着淚和顧若離道,“大娘相信你!”

顧若離含笑點頭。

崔柱去的很快,下午就提着六劑藥回來,顧若離親自煎藥喂藥,崔柱在一邊着急的道:“我爹什麼時候能醒?”他雖信顧若離了,可到底是他爹的命,他還有些顧慮。

“又不是仙藥靈丹。”顧若離頭一回笑了起來,記錄着崔大的脈搏變化,“估摸着要明天早上第二劑藥後才能醒。”

竟然有確切的時間?!一般的大夫都是模棱兩可不敢說的這麼確定,生怕別人說他們醫術不精,崔柱看着顧若離心裡的感覺很奇怪,這女子明明貌不驚人,身形瘦小,可無論氣度還是言行都和他們不同,有種讓人信服的沉穩。

夜裡崔柱就發現他爹氣息穩了許多,第二天早上又下了一劑藥,守在一邊的二妮驚了一跳,隨即大聲喊道,“祖母,哥,爹爹醒了,醒了!”

“阿彌陀佛,阿彌陀佛!”崔大娘滿口唸着菩薩,和崔柱跌跌撞撞的跑進房裡,顧若離已經在給崔大號脈,崔大娘激動的看着崔大,“怎麼樣,感覺怎麼樣。”

“娘!”崔大嗚嗚哭了起來,雖口齒不清但神智明顯好轉了許多。

“脈象略轉圜。”顧若離將崔大的手放平,自己鬆了口氣,“給他熬點稀粥。”

崔大娘如聽佛倫妙音,點頭不迭:“好,好,我這就去。”

崔柱此刻再看顧若離時就跟看着神仙似的,崔二妮撲過來抱着顧若離:“姐姐,您是菩薩對不對!”

顧若離揉揉二妮的頭,失笑:“菩薩哪會有我這樣沒用的!”

“你就是,就是菩薩。”二妮高興的手舞足蹈,指着顧若離和目露迷茫的崔大介紹道,“爹,是姐姐救您的。”

崔大艱難的笑着,感激的道:“多謝……多謝姑娘。”

“還有四劑藥,吃完有起色後再謝我不遲。”顧若離微笑,心裡卻是嘆了口氣,她還要在這裡待四天,希望霍繁簍不會去告密。

“麻姑來了。”崔大娘看到門口張麻姑探頭探腦的,她高興的迎過去,張麻姑一見崔大娘的臉色心裡就咯噔一聲,問道,“藥吃了,怎麼樣?”

崔大娘就笑了起來:“人醒了,精神也好了許多。”

“醒了有什麼稀奇的,我還當好了呢。”張麻姑冷哼一聲轉身走了。

崔大娘笑了笑,妮兒的本事她不需要和別人解釋,時間到了大家都會看得到。

崔大娘高興的熬着粥。

顧若離好似沒聽見門口的動靜,依舊給崔大按着穴位,崔柱小心翼翼的道:“麻姑就是這性子,姑娘別往心裡去。”

“不會。”顧若離語氣隨意,毫不在意的指了指崔大的穴位,“你來看着,等我離開以後你就這樣常給你父親按這幾處,每日持續不要間斷。”

“你要走了?”崔柱一驚,語無倫次的拉着顧若離,“去哪裡?”

顧若離在他手上一掃,崔柱心裡一緊慌亂的鬆了手,顯得很尷尬,顧若離繼續按壓,略鬆的神態得比平時親和許多:“現在不走,等你父親能下地再走。”

還是要走啊,崔柱看着顧若離沒有疤的右臉,眼神黯然。

日子很快,第五副藥時崔大已經能坐起來顫抖的握着筷子自己吃飯,但對於這樣的病症來說,無疑是神速,第六天時顧若離扶着他下炕走了幾步,崔大哆哆嗦嗦的攥着顧若離的手:“多謝姑娘,若非您我恐怕這輩子都要躺在牀上了。”掉頭就對一雙兒女道,“還不快給女菩薩跪下磕頭。”

噗通噗通兩聲,崔柱和二妮跪在了顧若離面前,

“快起來。”顧若離尷尬的道,“病纔好了一半,後面纔是至關重要,全靠你們了,實在不必謝我!”

“磕!”崔大指着崔柱,崔柱帶着二妮咚咚磕了三個頭,顧若離難堪之極,崔大娘就拉着顧若離的手笑着道:“這禮妮兒受得起,你就讓她們拜吧。”

顧若離嘆氣。

“吃飯,吃飯。”崔大娘端了飯上來,依舊是地瓜糊糊,唯有顧若離碗裡是白米,顧若離看着一碗飯心頭越發堵的難受,正要推辭卻聽到門口一陣陣喧譁聲,人影竄動的往裡頭窺探。

她心頭一跳戒備起來,崔大娘忙笑着道:“是村裡的人,知道崔大好了都來看呢。”

顧若離回頭,就看到張麻姑縮頭縮腦的朝裡頭看,二妮一見立刻跳起來叉腰道:“麻姑吃飯了沒有,不如到家裡吃吧!”

“吃什麼。”張麻姑見被人發現,索性推開一邊擁着她好奇的村民進了門,目光一掃落在正握着勺子吃飯的崔大,眼睛瞪的極圓,“真……真好了?”

家裡的人都笑而不語,二妮就得意的道:“姐姐可是菩薩轉世,有她在,我爹當然能治好!”

當時是誰說的讓準備後事,一口咬定治不了的。

現在崔大好端端的能起能坐能吃飯能說話,得虧沒有信她的話!

二妮氣呼呼的哼了一聲,要不是大家是鄉親,她恨不得啐她一臉。

“二妮。”崔大娘喝了一聲,看着張麻姑老臉通紅,便點到爲止,笑着道,“不管怎麼治,只要人醒了好了就謝天謝地,這些日子多謝麻姑了。”

張麻姑打量着顧若離,後者安安靜靜的端碗吃着飯,明明是個不起眼的小丫頭,居然還真有通天的本事了。

“真當自己是菩薩了。”張麻姑下不了臺,哼了一聲轉身欲走,卻恰巧瞧見胡大夫提着藥箱走了進來。

她頓時樂了起來,有人恐怕比她還要丟臉。

“我是巫,不是醫,這吃藥看診的事,可不是我專擅的。”張麻姑樂呵呵的,“可有的人卻不一樣了,同樣是大夫,卻不如一個孩子。”快步走了。

胡大夫聽張麻姑的話腳步生生一頓。

眼睛聚着光似的盯在崔大臉上。

也不管張麻姑的諷刺,指着崔大哆哆嗦嗦的道,“好……好了?”他不敢置信,丟了藥箱如尋到寶貝似的撲過去給崔大號脈。

二妮在一邊捂嘴偷笑,嬉笑着道:“你沒用還不興姐姐厲害,庸醫!”

崔柱也一改先前對胡大夫的畢恭畢敬:“好沒好,可還是要請胡大夫再瞧瞧。”

“見了鬼了,見了鬼了。”胡大夫號完一隻手,崔大就配合的把另外一隻手給他,口齒清晰的問道,“胡大夫,如何?!”

如何?能如何,這病好一半了啊!他行醫這麼多年還是頭一回看見這種病起色如此之快,他轉頭看着顧若離嘴角抽搐,顧若離望着他淡淡一笑,問道:“賭約的事……”

“真的是那個方子,六劑藥就好了?”胡大夫立刻想到了那個方子。

不等顧若離說話,二妮就道:“不是那個方子,您倒是拿個更好的出來啊。”

胡大夫顧不得難堪,他搓着手來回的走,激動的道:“既如此,老夫輸的心服口服!”話落,朝顧若離長長一揖!

他畢竟是前輩,彼此又無冤無仇的,顧若離側身避開。

估摸着,這位胡大夫是有別的打算了。

果然,胡大夫行了禮,迫不及待上前一步湊在顧若離面前:“姑娘,老夫有個不情之請。”

“什麼請不請的,姐姐你不要理他,他是庸醫!”二妮護着顧若離,隨手抓了個東西去丟胡大夫,“快走!”

門外看着熱鬧的村民轟然笑了起來,有人大聲喊道:“看來,慶陽的大夫也不怎麼樣,還好意思收那麼高的診金,虧你說的出口。”

“就是,要是我一頭撞死得了,還好意思和人家姑娘行禮!”

“可見,這醫術高深,品德好壞,和年紀沒關係,有的人是越活越混,眼裡只有錢,根本不配做大夫!”

胡大夫老臉通紅,以袖遮臉,往裡頭躲。

窮鄉出刁民,誰知道那些人會不會衝進來打他。

“大娘!”顧若離並不想給胡大夫難堪,這人雖不稱職,可到底沒有騙錢誆人,若不然他大可以騙崔柱說能治好,再無休無止的開着藥,套着銀子。

崔大娘瞭然,往門口走和外面的人擺着手:“都回吧,回吧。”

外面的人散開,頓時安靜下來,顧若離含笑道:“胡大夫,您有什麼事,請說。”

“這藥方是姑娘研製,還是……”胡大夫見人都走了,頓時暗暗鬆了口氣,從袖子裡拿出那張破殘的門聯寫的藥方,緊緊攥着,顧若離掃了一眼淡淡的道,“非我研製,乃是一位蒲老先生所創,不過他已去世了。”蒲老確實已經仙逝了。

這位高人很有可能就是這姑娘的師父了,胡大夫自顧自的斷定,又盯着顧若離道:“姑娘可願意跟老夫去坐診,不管你有什麼條件,老夫都答應。”

丟人算什麼,這姑娘纔是寶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