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生產明顯就要比前面一次順利一些,不過疼還是照樣疼的,顧若離抓着趙勳的手看着他喊道:“要……要是兒子,你不準動手啊。”
“不動,不動。”趙勳不以爲然,一定是閨女,“是我們的孩子,不管男女我都喜歡的。”
顧若離點着頭,看着兩個穩婆在忙活着,她又看着站在一邊急的臉色發白的白世英,“白姐姐,你出去吧,我怕嚇着你。”
“沒……沒事。”白世英怎麼說也是半個大夫,她留在這裡必要的時候還是能幫上忙的,“你不用管我,生你的。”
顧若離點着頭,指着牀頭碟子裡擺着的人蔘,“七爺給我嘴裡塞一片。”
“好。”趙勳給她拿一片切薄薄的人蔘放舌頭上,她閉着眼睛等一陣疼漸漸消失一些的時候就抓緊時間打個盹兒,隨即又是一陣碾壓過來,她疼的醒過來哀嚎一聲,滿頭的冷汗。
趙勳緊緊抿着脣握着她的手,按着她說的幫她捏着虎口,兩條劍眉緊緊蹙在一起。
“哎呀,你捏疼我了。”顧若離拍着他,“你輕點。”
趙勳才驚覺自己太緊張了失神了,跟孩子似的哦哦了兩聲給她揉着手,“還疼不疼,想吃什麼沒有。”
“不想吃了。”顧若離搖着頭道:“你別緊張,就是疼。這一次生一個沒事的。”
哪會沒事,趙勳都能聽得到心在嗓子眼跳了,頷首道:“我知道,你抓緊時間養神。”
顧若離能看得到,他額頭上的汗一滴一滴的落,後背前胸的衣服都溼透了。
“縣……縣主,宮口開了六指了。”穩婆檢查後告訴她,她頷首,道:“我教你的手法你都記得吧,那些器具要是不會用的,就問白姑娘。”
穩婆點着頭道:“奴婢都記得,記得。”給縣主接生一下還學到了不少東西,她笑着道:“縣主,您下一胎再生還讓奴婢來啊。”
顧若離看着穩婆失笑。
趙勳頓時沉了臉,掃了穩婆一眼,生什麼,不可能再生了!
穩婆被趙勳嚇着了,還以爲自己說錯了話惹了將軍的嫌,就討好的道:“將軍這一胎準還是大胖小子,多子多福,多多益善啊。”
趙勳忍住了沒讓人拖穩婆出去,看着顧若離沒說話。
穩婆就縮着脖子不敢再多嘴了,可是心裡犯嘀咕,她好像也沒錯什麼……貴人們不都是想着多子多福,子孫興旺的嗎。
子孫興旺,當然就要兒子多,這樣一代一代的家族就繁盛起來了。
“怎麼樣了。”門外,榮王站在院子外面探個頭焦急的看着方朝陽,“生了沒有啊,我孫子出來沒有。”
方朝陽回頭掃了他一眼,“聒噪!”她凝眉道:“生了會有人告訴你的,一邊待着去。”
榮王也呆不住,想了想道:“那我陪兩個孫子去。”就一溜兒的跑了。
“我生她的時候也沒有這麼折騰。”方朝陽焦躁的不得了,一次兩次的她都煩死了,心裡突突的跳比她自己還難受,“這都多長時間了。”
李媽媽給她端茶過來,笑着安慰道:“您這是關心則亂,實際算算也不過才一個多時辰而已,有的女子能生一天呢,您別急。”
方朝陽都覺得過了好幾日了,便不耐煩的擺了茶盅,擺了擺手,道:“我出去走走。”
她起身打算出院子,等走到院子門口就聽到顧若離好像哭了起來,又停下來回頭看着,“是不是哭了?”
“好像是。”李媽媽道。
方朝陽就暴躁的道:“你說她笨不笨,自己是大夫還讓自己疼成這樣,就沒有別的法子嗎。”又走了幾步,站在門口,道:“你別光吼,想個不疼的法子啊。”
顧若離也不知沒有聽到還是暈過去了,反正是沒回她的話。
“郡主,您別急啊。”李媽媽扶着她重新坐下來,“裡頭有七爺在呢,不會有事的。再說,縣主再是能耐的大夫,可生孩子她也沒別的着啊,您安心待着啊,不定一會兒就生出來了。”
方朝陽心不在焉的應了一聲。
“娘,娘。”門外,兩個孩子跟兩隻小猴子似的跑了進來,一邊跑一邊哭着喊,“娘,我要娘。”
他們能感覺到今天與平日的不同。
“到祖母這裡來。”方朝陽招了招手,一手拉住了一個,哄着道:“等會兒你們就能進去了。你們的妹妹就要出來了。”
兩個孩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好像想明白了一樣頓時驚訝的瞪大了眼睛,顧引之問道:“妹妹來了?”又指了指肚子,“從肚紙裡?”
“嗯。”方朝陽點着頭,“從肚子裡出來。”
他們不明白肚子裡的東西怎麼出來的,顧引之蹙眉不知道是不是在思考,就不是說話了,趙含之就一個激靈指着自己的屁股,“粑粑!粑粑也是從肚紙裡出來的。”
李媽媽忍不住笑了起來,方朝陽點頭道:“差不多和粑粑一樣。你們當時也是這樣出來的。”
趙含之一愣收了笑容,好像在說,祖母你不是開玩笑吧,我怎麼可能是粑粑,我是人!
“嗯。”顧引之點着頭,“娘在拉粑粑。”
院子裡的丫頭婆子們都被逗笑了。
趙含之哇的一聲哭了起來,眼淚簌簌的落,比見不到爹孃還要傷心委屈,方朝陽抱着他安慰道:“行了,我們所有人都是粑粑,都是這麼從自己孃的肚子裡出來的。”
“我不是粑粑。”趙含之搖着頭,“我不是粑粑。”
大家笑的東倒西歪,顧引之上去牽着哥哥的手拍着他的後背,“不臭的粑粑。”
趙含之看着弟弟,搖着頭,“粑粑就是臭的。”
“七爺你去看看,兒子怎麼哭了。”顧若離聽到了趙含之撕心裂肺的哭聲不放心,“是不是嚇着他們了,讓我娘將他們帶一邊玩兒去。”
趙勳這個時候沒心思管兒子,道:“哭一哭沒事,一會兒就好了。”
顧若離想說什麼可疼又來了,越來越緊越來頻繁,她就沒了力氣說話也實在騰不出精神來。
趙含之哭了一會兒就不哭了,好像接受了自己是粑粑的事實,兄弟兩人一人一個小凳子的坐在院子裡,時不時的互相聞聞對方是不是臭的。
方朝陽忍着笑,撇過頭去。
“什麼時候妹妹纔會出來呢。”顧引之擡頭看着方朝陽,“都好久了,娘還沒拉出來嗎。”
趙含之點頭附和着,“我拉粑粑一會兒就好了。”
“我也是。”顧引之贊同,有些憂心忡忡的樣子看着方朝陽,“祖母,那我們拉粑粑的時候會不會也拉個妹妹出來?祖母也會拉妹妹出來嗎。”
方朝陽撫額,忽然很懷念顧若離小時候,她就沒有這些奇奇怪怪的問題,好像從很小的時候開始,她就什麼都懂,主動要求分房睡,見着她和顧清源說話還會避開出去。
現在倒好,她年輕時的快活,現在討債的來了。
“只有成親的女子纔會有孩子。”她很認真的思考了一下,“你們是男子,將來成親後你們的媳婦兒纔會這樣。”
兩個小不點哦了一聲闆闆整整的將手擺在腿上,趙含之道:“那我要娶媳婦,拉妹妹!”
方朝陽不理他。
顧若離在房裡喊了一聲,細細的哭着,顧引之蹭的一下站起來又害怕的坐回來,看着哥哥道:“娘在哭。”
趙含之點着頭,兩個人交頭接耳的不知道商量着什麼,方朝陽好奇側過來問道:“在商量什麼,和祖母說說。”
“娘說肚子疼揉揉就好了,我想和爹說給娘揉揉肚子。”顧引之的口齒並不清楚,方朝陽聽一半猜一半,她點頭道:“你爹懂的,會幫她揉的。”
兩個小傢伙就明白的點着頭。
就在這時房間裡傳來一聲高亢嘹亮的啼哭聲,嚇的院子裡一老兩小都站了起來,方朝陽道:“生了?”
“妹妹,我要看妹妹。”趙含之就要朝裡面衝,顧引之道:“等一下,娘還剛拉好妹妹還很髒。”
也對,才拉出多來的粑粑好臭好髒的。
房間裡,顧若離虛脫的靠在趙勳懷中,穩婆倒提着個粉紅粉紅的肉糰子往屁股啪的一抽,孩子哇的一聲哭了起來,穩婆就高興的和夫妻兩人道:“哭聲好的很,長的又好。”話落,四處檢查了一遍看着趙勳,道:“恭喜將軍喜得貴子。”
趙勳一愣視線就落在穩婆抱着的肉糰子身上,髒兮兮肥嘟嘟的肚子下面,果然有個小東西明晃晃的昭示着性別。
他嘴角抽了抽,不忍直視的撇過臉去。
“是兒子。”顧若離安慰他,“三個兒子熱鬧。”
趙勳點點頭,道:“你快歇着。我沒事……兒子我也喜歡的。”
“嗯。”顧若離扛着想看一眼小三子,白世英將小三子收拾好遞過來,笑着道:“我看過了,手腳都全,眉清目秀。”
顧若離撐着起來,剝開包被看着,皮膚粉紅粉紅的,眼睛鼻子小嘴兒都是全乎的,她鬆了口氣看着穩婆道:“你們看顧一會兒,拉了尿了收拾一下,再將乳孃喊進來,我奶水一向不大多,讓她先喂着。”
穩婆應是。
顧若離就躺着昏睡過去。趙勳抱着她起來,瑞珠帶着人換了牀單被褥,房間裡細細擦了了一遍收拾妥當,小三子就擺在牀邊上,睡的西里呼嚕的。
“妹妹,妹妹。”老大老二從外面衝進來,方朝陽緊隨其後,小小的產房頓時顯得有些擁擠,方朝陽過去將小三子抱起來,細細看着就覺得眉眼和老大老二很像,便道:“怎麼還長的這樣的,也不換個臉。”
趙勳咳嗽了一聲,坐在一邊不說話,都沒看小三子一眼。
“祖母,要看妹妹。”兩個小不點夠不着就順着趙勳的腿爬,要站在爹的腿上看祖母手裡的包裹,方朝陽就彎腰遞過來,“別爬高爬低的,這裡看。”
兩個人就湊在襁褓上看,一臉好奇的打量着。
“有眼睛,鼻紙。”顧引之點了點弟弟的鼻子,方朝陽就索性放在牀邊上不管了,兩個人就跟小狗攆着骨頭似的貼在牀邊,趙含之道:“妹妹怎麼還睡覺呢,這都中午了。”
“他剛出來,很累吧。”顧引之說完聞了聞,又看着哥哥,“不臭。”
趙含之眼睛一亮也湊上去聞聞,點着頭一臉的欣喜,“不臭。”回頭過來跟發現了多了不起的事情一樣和趙勳分享,“爹,妹妹不臭。”
“不是妹妹。”趙勳無精打采的,“是弟弟。”
趙含之看着他,顧引之也轉頭看着他,“嗯?”又道:“爹說是妹妹。”
“是弟弟。”趙勳糾正又掩飾似的乾咳着,“嗯……有點意外……”
趙含之哦了一聲,顧引之則道:“什麼意外?是妹妹不是弟弟。”
“你這孩子。”方朝陽道:“都說了是弟弟了,你爹說錯了。”
趙勳滿臉的尷尬的。
“爹騙人。”顧引之板着臉,“是妹妹,爲什麼是弟弟!”
趙勳板着臉,道:“發生了點意外,就變成弟弟了。”又道:“弟弟妹妹都一樣!”
“不一樣。”顧引之搖着頭,“我要妹妹。”
他也想啊,可是都生出來了,趙勳揉了揉額頭,道:“爹也想,可是已經成事實了,改變不了。”
看來,他這輩子都沒有閨女緣了。
方朝陽看着趙勳心裡憋着笑,面上就道:“過兩年再生不就成了,失落個什麼勁兒。”
“不要了。”趙勳搖頭,他是真不捨得顧若離再生了,再說,要是再生個兒子怎麼辦。
他受不了一窩子的兒子。
他疼自己女兒方朝陽也沒什麼可說的,便點着顧引之的額頭,道:“較什麼真,是弟弟還是妹妹不都一樣,從今天開始你是哥哥了,要學會照顧弟弟知道嗎。”
顧引之見爹不高興了,就憋着嘴點了點頭,可是他也不高興,覺得被他爹騙了。
不過,他蹙眉道:“祖母,弟弟是什麼?妹妹是什麼?”他還不知道,弟弟妹妹的不同點。
“長大了是姑娘,那就是妹妹。”方朝陽簡單的解釋,“和你們一樣,長大了是小子,那就是弟弟。”
顧引之似懂非懂點着頭,又回頭去看襁褓。
襁褓裡的小三子好像在伸腰,撇着小嘴手握着拳頭從襁褓裡伸出來,那手小小的紅紅的還褪着皮,趙含之拿自己的手去比大小,啊啊的喊着,“好小,像貓。”
他們一直想養貓,顧若離沒同意,說等三歲的時候再養。
“嗯。”顧引之點着頭摸着弟弟的臉,不知道是不是不舒服還是因爲別的,小三子哇的一聲哭了起來,趙含之哎呦一聲往後蹬蹬退着噗通一聲坐在了地上,自己拍着胸口安慰自己,“哎呦,弟弟好凶。”
顧若離也被吵醒,醒過來就看到這幅畫面,娘抱臂站在一邊看着,夫君坐一邊發呆,大兒子坐地上拍胸口自己安撫自己,老二拍着襁褓哄弟弟,弟弟呢閉着眼睛嚎。
也沒眼淚,可這聲音真是大的出奇,震的人耳膜都疼。
“是不是拉了。”方朝陽拉着趙含之起來,走到牀邊去拆開了襁褓,果然一陣酸酸的氣味衝出來,她回頭喊乳孃,“拿尿布過來。”
乳孃應是忙進來幫着換尿布。
哥哥弟弟就湊在一邊捏着鼻子看,趙含之道:“粑粑也會拉粑粑?”
“他已經變成人了。”顧引之一本正經的糾正哥哥,“粑粑變成弟弟了。”
趙含之哦了一聲點着頭,一副原來如此的樣子。
“什麼粑粑?”顧若離看着兩個兒子疑惑道:“弟弟和粑粑有什麼關係?”
顧引之就將來龍去脈告訴了顧若離,顧若離就看着方朝陽,“娘,您怎麼能這麼說呢,他們真以爲自己的粑粑了。”
“有區別嗎。”方朝陽挑眉道:“你別管他們來,自己好好休息。”又朝趙勳這邊打了個眼色暗示顧若離,讓她寬慰一下。
顧若離一愣這纔想起來趙勳還坐在一邊呢,等方朝陽將兩個兒子領出去,小的抱屏風隔壁睡覺去了,她就拉着趙勳的手,道:“失望了?”
“沒有。”趙勳給她理了理頭髮,“我無所謂的。”
她噗嗤一聲笑了起來,低聲道:“早讓你不要那麼多的期待……兩個兒子是不是也覺得你騙他們了?”
趙勳有點委屈的點了頭。
“活該。”顧若離捏了捏他的臉,道:“下回我再生,再生一個是閨女就是閨女,不是那也沒有辦法了。”
他心疼的抱着他,搖頭道:“不用了,我無所謂的。你這樣太損耗身體了。”
“我知道保養的。”顧若離看着他道:“再說,也不是立刻就生,再等個三五年我休息好了,身體徹底恢復了再說。”
他就沒再說話,私心裡想着找楊文治問問去,有沒有什麼藥能讓男人一時生不出來的。
這樣就省心了。
“你不用想了。”顧若離笑着道:“再好的藥都傷身體,我有辦法的。”
他愣了愣抱着她親了親,柔聲道:“餓不餓,讓廚房給你送吃的來,這一個你就不要自己餵養了,交給乳母去照顧就好了。你自己好好休息。”
“前面都餵了,單獨他沒有,顯得我多偏心。”顧若離捨不得,“我年輕啊,身體又好,沒事的。”
趙勳知道她決定的事他就是反對了也沒有用。
榮王偷偷讓乳孃將小三子抱去隔壁,他湊着看着笑的沒眼,方朝陽看他不順眼,道:“這個還姓顧。”
“憑什麼。”榮王頓時跳腳,“這個得姓趙。”
方朝陽就睨着他,“你和你兒子說去。”
“行了行了。”榮王頓時軟了下去,抱着小三子,“姓什麼都行,反正都是我孫子。”
方朝陽懶得理他。
三天後的洗三禮趙府才叫熱鬧,上至太皇太后,太后以及聖上,下至書院的學生以及學生的爹孃,兩個穩婆走的時候東西都是用馬車拉的。
一邊兒的高興的和趙勳說,“七爺,下一回還記得吩咐我們兩個。”
趙勳不想看到她,敷衍的點了點頭。
鬧騰到晚上纔算清淨下來,太皇太后抱着小三子愛不釋手的道:“這一個的眉眼是不是像遠山一些?”老大老二都像顧若離。
“我瞧着也是。”方櫻點頭道:“不過像誰都行,他們夫妻兩個都生的好。”
太皇太后,頷首道:“時間過的真快,我還記得嬌嬌來京城的時候不過這麼高……”她比劃了一下自己的胸口,“還是乾癟的小丫頭的樣子,現如今都二十了,做了三個孩子的娘。”
“那時候纔多大,十三歲對吧。”方櫻看着顧若離,“這都七年了呢。”
顧若離也覺得,時間真的是彈指一揮間的事情,一轉眼的功夫都過了這麼久了。
“不過,這生辰和你的日子近啊。”太皇太后算了算,“哀家記得你是二十七,這小三子是十九,十天都沒有差到。”
顧若離笑着應是,道:“以後我生辰哪天也無所謂了,記得他就行了。”
“都重要,在哀家眼裡你們都是孩子。”太皇太后話落又看着方朝陽,“你這個祖母可想好乳名了?安申這兩天可是想好大名了。”
方朝陽笑着道:“您是老祖宗,當然要您取。”
“要哀家取也行。”太皇太后想了想,低頭看着小三子,道:“就叫暉哥兒吧,這字哀家喜歡。”
朝暉,向着太陽生長。
“好聽。”方櫻點頭道:“暉哥兒叫着也順口。”
太皇太后就歡喜的親了一下暉哥兒的小手,笑着道:“你一來讓你老子鬱郁了好些天,他啊,想閨女都想魔障了。”
大家也不敢笑,都拿眼角的餘光看着趙勳。
趙勳就跟說的不是他一樣,坐着喝茶,看着老大老二在房間裡鬧騰。
暉哥兒和老大老二不同,生下來份量重了許多不說,長的也更加的快,等滿月的時候手長腳長份量也重,手臂就跟藕節似的一層一層的,活脫脫的一個壯漢,顧若離發愁,“這是吃的太好了嗎,當時祥哥兒吃的也不少,可也沒他這麼能長。”
“不吃你愁,吃了你也愁。”白世英喜歡暉哥兒,顧若離月子做了四十二天,她幾乎有三十天都在這裡抱着孩子玩兒,現在暉哥兒一看到她就笑,“嬌嬌,讓他認我做乾孃行不行?”
“你都沒成親。”顧若離靠在牀頭看着她,“合適嗎。”
白世英不覺得自己還有成親的可能,便笑着道:“你想那麼多做什麼,再說。先讓他喊我一聲娘,我也體會體會。”
“行。”顧若離掩面而笑,“那往後你就是乾孃了。”
白世英抱着暉哥兒親了親,暉哥兒也看着他,“等他長大了,我就將我的東西都留給他!”
“白姐姐。”顧若離想到白家的事,“白夫人給你寫信來了吧?你不準備回去嗎。”
白世英垂着眼簾沒有說話,過了好一會兒才道:“再等等吧,等我的暉哥兒會喊我乾孃的時候我再走。”
“好。”顧若離看着她,兩人相視一笑。
傍晚顧若離抱着暉哥兒在院子裡曬太陽,拆開你襁褓顧若離將他的小屁股露出來趴在自己腿上,陽光照在白嫩嫩的屁股上,她忍不住拍了兩下。
暉哥兒趴在她腿上哼哼。
“我要拍。”趙含之上來就啪啪兩下,打的暉哥兒啊的一聲哭了起來,顧若離哭笑不得揉着老三的屁股訓趙含之,“娘是覺得可愛親親拍的,你怎麼能打的這麼重,弟弟會疼的。”
她也自責,以後再不這樣拍小屁股了。
“會疼。”顧引之上去給弟弟揉着,趙含之就一臉的委屈的垂手站着,看着顧若離,“我知道了,以後不打了。”
顧若離就摸了摸他的頭,道:“娘以後也不打屁股了。”
“真的?”趙含之眼睛一亮,“我的屁股也不打了?”
顧若離就搖頭,糾正他,“是不無緣無故打屁股,要是有理由,不管是你還是弟弟們一樣都要打。”
“哦。”趙含之不敢再問,上去也揉着弟弟的屁股,揉着揉着就覺得跟麪糰似的特別有趣,和顧引之一起哈哈笑了起來,顧若離就將老三包起來不給他們蹂躪,“聽說先生昨天教你們三字經了?能不能背給娘聽聽呢。”
顧引之點着頭,“我來背。”
“娘。”趙含之就一臉不樂意,“您都沒有學過三字經嗎,爲什麼要讓我們背。”
顧若離點着頭,“是,娘自小就只會背藥方藥名,啓蒙也不是三字經而是藥名。所以現在想讓你們教我啊。”
“弟弟背。”趙含之跪在地上扒着襁褓看暉哥兒的臉,“等他不會了,我再背吧。”
顧若離就掃了他一眼,她生的兒子她最瞭解了,趙含之只要是這個德行的時候,一定是因爲他根本就不會,要不然他肯定搶在前面表現,不嘚瑟一下就不是他趙含之了。
“人之初,性本善……”顧引之的性子就老實很多,但是也更加倔強,他認定的事他就要做到底,論你勸多久他都不聽,上次妹妹變成弟弟的事,他有好幾天都不理趙勳,一口咬定是趙勳騙他。
直到晚上實在想要跟着爹混在娘這裡睡覺的是時候,纔算原諒和解了。
顧引之一口氣順暢的將《三字經》背完,笑看着顧若離,她也高興的捧着他的小臉親了一下,道:“孃的朗哥兒真是厲害,先生教一遍你就記住了。”
顧引之紅着小臉笑着。
趙含之還趴在孃的腿上看弟弟,顧若離就低頭看着他,認真道:“大弟背完了,現在輪到你了哦。”
“您不是聽到了嗎。”趙含之扣着自己的小手,好像漫不經心的樣子,“聽那麼多遍做什麼。”
顧若離瞪眼,咳嗽了一聲忍着打他屁股的衝動,柔聲道:“娘喜歡聽你背啊。”
顧引之坐在一邊看着哥哥笑。
“我不喜歡。”趙含之蹭的一下站起來,“等我喜歡了再背吧。”話落,拍了拍腿上的灰,餘光掃了一眼顧若離,拔腿就跑,一邊跑一邊喊,“祖母,祖母……我餓!”
一眨眼的功夫,人就不見了。
“去告訴哥哥。”顧若離看着顧引之,道:“讓他來和我說實話。能做得到嗎。”
顧引之點着頭,也跟着哥哥跑走了。
“就知道耍小聰明,玩心眼。”顧若離抱着暉哥兒起來,“你以後不能和大哥學,你大哥一身的心眼,娘看見就想打他的小屁股。”
暉哥兒被太陽曬的昏昏欲睡,乖巧的跟小貓崽子一眼打了哈欠睡着了。
“過兩天帶你去書院上課去。”顧若離笑着道:“娘都缺了一個多月的課了,再不去學生都該不記得我了。”
暉哥兒睡的極其香甜。
趙勳下衙回來,看了一眼正頭靠着頭睡的沉的母子倆也沒有說話,就換了衣服坐牀邊看着,他窸窸窣窣的顧若離就醒了過來,揉着眼睛道:“什麼時辰了?”
“還早。一會兒就要用晚膳了,你也別睡了。”趙勳過來扶着她起來,“今天感覺好一些嗎。”
她點頭,惡露已經止了,身體恢復的還是很好的,“兩個兒子沒來,一會兒你見着祥哥兒了就讓他背三字經。”
“嗯。怎麼了?”趙勳給她拿衣服,她穿着起來將下午的事情和他說了一遍,“就知道和我耍心眼。”
趙勳頷首,道:“等會兒我來收拾他。”
外面韓媽媽問晚膳擺在哪裡,顧若離將孩子交給乳孃,趙勳喝了口茶道:“楊倓松明日就啓程了。”
“這麼快,不是說過了年嗎。”顧若離是知道的,楊清輝早就定了要去雲南外放的,那邊很亂尤其靠近安南以及沅江那部分,非常難治理,前朝還有知府半道被人殺了的事。
“現在走到那邊過了年,適應個兩個月正好趕上明年的春播,這樣不耽誤時間。”趙勳道:“我建議他三年,他自己覺得三年不足以有所建樹,估摸着要待上六年才能回來。”
“這麼久。”顧若離想到他的閨女還很小,“家眷帶着嗎?”
趙勳搖頭,回道:“就算要去,也要等開春,他將那邊安排好了再派人來接。”
想想也是,人生地不熟的,帶着婦孺就更加不安全了。
兩個人說着去了宴席室,榮王和吳孝之出去喝酒了,方朝陽帶着兩個在軟榻上坐着說話,顧若離一進去趙含之就蹬蹬跑過來,道:“娘,您不是要聽我背三字經嗎,我現在就背給你聽。”話落還嘆了口氣,一副拿顧若離沒有辦法的樣子。
顧若離就看了一眼顧引之,顧引之和她擠了擠眼睛,一副他有把握的樣子。
“好,正好爹也在,我們和祖母一起聽聽。”她坐下來看着趙含之,“來吧,娘洗耳恭聽。”
趙含之就郎朗的背起來,沒有顧引之背的熟,也不如弟弟背的抑揚頓挫有感情的樣子,他是平鋪直敘倒出來,不過……好在是背全,背完了他看着顧若離,道:“以後您就喊大弟背,別喊我。”
“爲什麼不能喊你。”趙勳蹙眉,趙含之就朝方朝陽身邊縮了縮,露出一雙眼睛來看着自己的老子,“因爲我累。我要照顧大弟,還要照顧二弟。”
方朝陽忍着笑摸了摸他的頭,防止他們父子爭執起來,就道:“去洗手,吃飯。”
說着,就帶着兩個孩子去外面洗手。
“看到了吧。”顧若離掩面笑着,“再過幾年我們就治不住了。”
趙勳揉了揉額頭,一想到以後兒子娶媳婦再生兒子,一家子人住一個院子裡鬧騰,他就頭疼……想想還是應該將慶陽顧府再加蓋的大一些,到時候就不用天天在眼前晃悠了。
第二天,楊清輝來府中和他們道別,顧若離孝期沒過依舊穿着孝服和方朝陽以及趙勳一起去的外院的花廳。
趙勳曾了程儀,端酒道:“滇南如同鐵塊,踢不動割不斷,只有你去我才能放心。”又道:“等京中形勢穩定,我會親自過去看看,將那邊治理好,纔算是消了隱患。”
楊清輝明白趙勳的意思,拱手道:“趙將軍放心,此番只要倓鬆不亡,定當竭盡全力,肝腦塗地!”
“辛苦。”趙勳拍了拍楊清輝的肩膀。
顧若離以茶代酒碰了一下,“小楊大人一路順風。”
“多謝。”楊清輝看了她一眼,生完孩子後胖了一些,但是人顯得更加的豐潤有風情,他目光一掃而過放在別處,道:“等我安排好那邊的事,縣主可和趙將軍一起去玩個一年半載,聽說那邊風景極美。”
顧若離是知道的,雲南那邊的風景從古至今都是難得一見的,“好。”
楊清輝又和方朝陽行了禮,方朝陽頷首,道:“那邊亂,路上注意安全。”
“謝郡主提醒。”楊清輝應是辭了行和趙勳一起出去,趙勳邊走邊道:“我遣了兩百虎賁將士送你去,一年後他們會離開那邊,這一年有事你儘管吩咐他們去辦。”
不帶着人,單憑楊清輝的話,做事就太難了。
“多謝。”楊清輝感激不已,拱了手在門外上了馬車,帶着自己的小廝常隨出了城門,兩百虎賁軍在城門外等着,一行人無聲無息的離開了京城。
趙勳直接去了宮裡,趙安申在御書房等他,見他進來問道:“七叔,小楊大人走了?”
“嗯。”趙勳坐了下來,趙安申在他對面坐下來問道:“您拍了兩百人給他用,這……夠不夠?我聽說那邊經常生亂,我怕是……”
趙安申對楊清輝還是很重用的,這來源於他們早年私下裡的交情。
“無妨。”趙勳回道:“我已經給沿途和周邊幾處招呼過,那邊的駐兵會再增加一些,當地的白人也有一隻寨子聯繫過,只要他們不是膽大包天,就不會敢動他。”
“還有一件事。”趙安申猶豫着,“當初的毛氏您還記得嗎,現在還在沅江,朕聽說勢力依舊不小,是不是要讓小楊大人多留意一些。”
趙勳就想到當初的毛葉,進城時他沒精力顧那麼個小人物,就由着她潛逃走了……不過,以她能力就算回去也沒有,註定要被家族遺棄的,“毛氏的事他走前已經商討過,一去就要做的幾件事,就包括平定毛氏。”
不過,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這一兩年恐怕都做不出功績來。
先要穩定民心,在當地的百姓心中有一定的微信和地位,其後再着手整治就會易上手。
要實在不行,一個文官擺不平的,那他就明年親自去看看,就不信幾個小小的外族人,也敢興風作亂。
“那朕就放心了。”趙安申鬆了口氣,趙勳又和他商量了別的事就起身告辭了,蘇順義躡手躡腳的進來,低聲道:“太皇太后請您去一趟坤寧宮,說是畫像都送來了。”
年前,他是一定要成親的,定的幾個女子都是江南和各地的小姐,或侯府或異姓王府,前一番在趙樑闕的謀朝的事情中,態度很穩定的。
皇后的地位也不用太高,免得再扶持一個起來,方氏就要被壓着一頭,這是太皇太后的私心,趙安申不點破也默認了。
“朕知道了。”趙安申無所謂娶誰,“你去回一聲,朕把手上的事情做完就過去。”
蘇順義應是而去。
太皇太后挑挑揀揀都快一年了,當天晚上終於人選定了,淮陰侯林氏的嫡長女,今年初夏才及笄,生的容貌自不必說,閨名也是有趣,叫林瓏。
“哀家第一眼看見就覺得不錯。”她滿意的點點頭,“聽過去的嬤嬤說性子不錯,底下還有一個弟弟一個妹妹,庶出的姐妹兄弟也不少,沒鬧過矛盾,可見是個有容人之量的。”
趙安申看着畫像點了點頭,說不上多好看,他見過好看的女人太多了,後宮中,外面的包括顧若離書院裡還有幾個姑娘也生的眉清目秀。
他要的,是特別的。
不過……不夠這也不重要了,他道:“祖母喜歡就行。”
“哀家喜歡有什麼用。”太皇太后道:“先將皇后定了,等她有了身孕再添別的宮,你不反對吧?”
趙安申搖着頭。
“那就這麼定了。就這個林瓏姑娘。”太皇太后將畫像給邱嬤嬤,“告訴禮部和內務府,讓他們派人過去。”又道:“你也挑兩個可靠老實嬤嬤一併過去。”
邱嬤嬤應是。
趙安申面露微笑,靜靜坐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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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覺到了米有,這是接近尾聲了啊……我不定這兩天就可能請假碼結局來着!哎呀呀,好捨不得…。我再想想還能寫幾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