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9 一觸

“難怪也不給我來信。”歡顏恍然大悟,一邊收拾東西一邊撅着嘴道:“原來是偷偷潛伏去嶺南了。”

雪盞白了她一眼,道:“他肯定是奉命去辦事了,難道還能一個人去遊山玩水了。”

“他能做得出來的。”歡顏哼哼了兩聲,貼着顧若離道:“縣主,您是不是早就知道了七爺派他們去嶺南抄後路去了?”

他們誰都沒有想到,事先也是一點風聲也沒有聽到,現在想想當時以爲缺鹽動亂的那半個月,趙勳的行蹤確實很奇怪,後來他回來說是扮作山匪了,他們也就沒有再深想,現在再去仔細一想,當時山匪出現了就幾天的時間,而且,以趙勳的性子,不可能放了缺鹽這麼大的事情不管,去裝山匪小打小鬧。

現在明白了才知道,他鬧事出來不過是引人注意,好讓虎賁軍順利從開平衛分散撤離。

從北到東南橫過了整個大周,所用的時間恰好需要兩個多月的時間,再準備一番,三個月剛剛好!

“一開始不知道。”顧若離將自己的藥箱收拾妥當,“後來想了想大約猜到了一點,只是也不是很能肯定,畢竟這件事擡冒險且也很難辦。”

她現在還在擔心沒有虎賁軍,他們若是和大同那邊的五萬人碰上,誰勝誰負還真是不好說。

趙樑闕肯定也意識到了這點,現在必然調派大同的兵馬,守住入京的各個關口。

她能想得到趙樑闕接下來的反應,可還真是猜不到趙勳做的安排。

想到這裡她不禁笑了笑,保密起來連她也瞞着,要不是今天就啓程,她定然不讓他進房裡睡覺去。

“都收拾好了?”顧若離拍了拍藥箱,“這個我一會兒隨身帶着,你們將收拾好的東西都搬到車上去,不用帶什麼衣服,必須用品有就行了。”

歡顏應着是,道:“我們上次沒去,瑞珠都說了好多遍了,趕路打仗的時候唯一想的就是吃一口熱飯,睡一個好覺多救一個人,別的一概都沒想頭,所以帶着都是沒用的,還佔地方。”

“就按瑞珠說的辦。”她說着在一邊的盆子裡洗了手,道:“我去郡主那邊。”

她說着出了院子去了方朝陽房裡,兩個兒子都在炕上打着滾兒,祥哥兒嘴巴里嘰嘰喳喳的說着話,聽不懂說什麼,但是說的非常來勁兒,見到顧若離他立刻伸出小手咧着嘴巴要抱抱。

“乖了沒有啊。”顧若離過去抱着她,兒子長的太好,膀大腰圓的她這會兒抱起來就有點吃力了,上回榮王帶出去和人家一歲的孩子比比,他回來得意的說比人家一歲滿地跑的孩子都要高。

要這麼高做什麼,山高不長柴,顧若離笑着捏了捏祥哥兒的臉,“娘和你說的話記住沒有?尿尿和拉粑粑的時候要和祥哥兒一樣哼哼,不準招呼都不打就拉褲子裡。”

她就覺得這孩子是不是故意,可說他是故意就太神叨了,滿打滿算六個月,可是他偏每次拉褲子裡後自己在哪裡咯咯的笑,一臉壞樣兒。

“你說了他能懂嗎。”方朝陽抱着朗哥兒,“這性子就是天生的,朗哥兒性子細一點髒臭都忍不了,祥哥兒就粗枝大葉的悶着壞,你瞧好吧,等再過十年……用不着十年,再過個五六年,這小子你就吃不住他了。”

顧若離不敢想象,兩個兒子叛逆時期她要怎麼和他們相處……

想想就頭疼。

大概到時候她就真的會由着趙勳把人送軍營裡管管。

“管不住也要管。”顧若離回頭看着方朝陽,“娘,您不許寵着他,回頭寵壞了我就把他擱您身邊,天天給您淘氣。”

方朝陽不以爲然,挑眉道:“我養着他就翻不了天。再說,孩子不熱鬧點,那還叫孩子嗎。”就好像在說,所有孩子都是熱鬧調皮又愛又嫌棄的,就你小時候只有嫌,整天裡安靜的跟死人似的,哪個孩子像你這樣。

她曾經覺得自己生了個怪胎,一點小孩子樣兒都沒有。

顧若離咳嗽了一聲,羞愧的把臉在祥哥兒臉上蹭了蹭,她不是孩子,哪能裝的出孩子的天真無邪。

“郡主。”李媽媽看不下去,方朝陽動不動就提以前,拿兩個哥兒和顧若離比,“縣主乖巧那是您的福氣,什麼都懂都不用您操心的。您回頭去看看別家的閨女,無論是小的時候還是嫁了人,哪個不讓當孃的操碎了心。”

這生了孩子,除非是自己死了,要不然一輩子都要掛在心尖上的。

“難道我還說錯了不成。”方朝陽哼了一聲,但聲音卻低了點,主動換了話題,“什麼時候啓程?”

顧若離偷笑了,在祥哥兒臉上親了親,回道:“半個時辰後。等齊大夫他們一到就走。”她說着坐下來,抱着祥哥兒看着他問道:“娘要出門了,長則一年斷則半年,你會不會想我?”

祥哥兒笑着,伸着小手去抓顧若離領子上的盤口,是大紅色的做的樣子也很好看,顧若離就在他臉上親了親,“沒有良心的小傢伙,是一點都不想我是吧。”

祥哥兒咯咯的笑着,大大的眼睛水汪汪的看着她。

“等我回來你們哥兒倆就能喊我一聲娘了吧。”顧若離笑眯眯的道:“是蹬蹬跑出來抱着我的腿呢,還是一點都不認識我。”

她說着自己鼻子發酸捨不得,從生下來到現在她還沒那一夜離過他們,這突然走了他們不知道,反正她此時此刻就已經像是割肉一樣了。

哇的一聲,朗哥兒哭了起來,在方朝陽懷裡掙着要娘抱,小嘴憋着一臉的委屈,顧若離咦了一聲,哈哈笑了起來,“還是我家二小子和孃親,知道娘要走了,捨不得呢。”

她說着,就講祥哥兒塞方朝陽懷裡,自己抱了朗哥兒,朗哥兒一臉委屈的趴在她肩頭抽噎着,她輕輕拍着哄着道:“不哭,不哭了啊,娘還沒走呢,再多抱一會兒啊。”

朗哥兒哄一鬨就歇了,乖巧的靠在顧若離懷裡,眼睛咕嚕嚕轉着看着娘,又笑了起來。

祥哥兒一看娘丟了他抱着弟弟,也嚎了起來,也沒眼淚就乾嚎,聲嘶力竭的,一副你今天要不是抱我,我就能把屋頂給哭塌的架勢。

“行了行了。”方朝陽道:“李媽媽帶他出去遛彎兒去,出去有的玩就沒事了。”

李媽媽應了一聲抱着祥哥兒出去,果然一出門他就不哭了,不一會兒就聽到院子外頭咯咯的笑聲。

“東西都收拾好了?”方朝陽在女兒身邊坐下來,“天氣要冷了,你多帶幾件棉襖,別一味逞能管好了別人,照顧不好自己。”

顧若離笑拉起來,抱着兒子湊過來來道:“我知道了。您在家也好好的,別沒事和王爺吵架,他沒事您反而還氣着自己了。”

“你們不在家,誰認識他。”方朝陽哼哼了一聲,想到女兒畢竟要走了,還是身赴戰場時時都有危險,“跟着趙遠山,別自作主張,聽到沒有。”

顧若離也是乖巧的點着頭,哄着她:“知道了,知道了,都聽您的。”

方朝陽笑了起來,很受用。

顧若離又陪着朗哥兒玩了好一會兒,瑞珠在外面喊道:“縣主,閔大夫和齊大夫到了,是不是能走了。”

“好。”顧若離捨不得的又親了一口兒子,給方朝陽道:“娘,家裡就交給您了,您照顧好自己。”

方朝陽抱着孩子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顧若離心酸,快步出了門不敢回去,朗哥兒在身後哭了起來,她也落了淚,祥哥兒在院子裡抓樹葉,看見她走咯咯的笑着……她過去親了一口就出了門。

東西都收拾妥當,大家都去城門口等着,顧若離上了車,榮王站在側門口揮着手眼睛鼻子紅紅的,“嬌嬌,早點回來啊。”

不停的揮着手。

顧若離掀開車簾子看着他,擺着手道:“王爺在家好好的,不要亂跑啊,外頭亂您要是出了事,我們都不能安心的。”

“知道了知道了。”榮王擦着眼淚,“我又不是小孩子,還能沒事往前面去送死嗎。”

顧若離點了點頭,放了車簾出了門。

趙勳從門口進來,顧若離咦了一聲喊道:“七爺,你怎麼回來了。”他今天要去延州的。

“你先出城,我回來看一眼兒子。”他說着人往裡面走,“人都在城門口,你去吧。”

顧若離哦了一聲,和瑞珠幾個人出了門,趙勳大步進了門,方朝陽帶着兩個兒子正站在門口,他在門口停下來一個兒子掃了一眼,方朝陽問道:“不抱抱?”

“辛苦岳母了。”趙勳拱了拱手,也不上前深看了一眼兒子,轉身就走,兩個兒子哇的一聲哭了起來,他走的極快。

“還有我呢。”榮王跳着腳,“這孩子,也不自己老子打個招呼。”

趙勳腳步頓了頓,在門外翻身上馬看着周修徹道:“好好護着家。”

“是!”周修徹一臉的委屈,點着頭。

趙勳快馬出城。

顧若離走在街上,兩邊百姓都涌在街道兩邊送行,場面很是熱鬧,她在城門口見到了閔正興,齊戎,岑琛,毛順義以及二妮,一隊十幾輛馬車浩浩蕩蕩的出了城。

在路上走了兩天,第三天一早到的延州城,楊文治在家裡翹首等着,他們在楊府用了午膳,又出了延州城。

城外大軍已經上路,兩廂差了一天的腳程,他們並不用特別着急,這樣的速度至少還有半個月才能到太原,因爲在這之前趙勳都已經打點好,沒有哪一座城敢緊閉城門將他們攔在外面。

但是過了太原城就會有所不同,因爲在那邊,大同的兵早已經在等着。